苏博然猛地转身,一屋子都是女人,他也就不需要避忌,将柳姨娘的衣袖挽了上去,那白皙的手臂上,有不少一块块青紫的痕迹,越往上翻就越多,苏心漓很有眼力见的站了起来,苏博然顺势坐在她之前坐着的位置,将柳姨娘的另外一只衣袖也挽了起来,左手的手臂伤势不见得轻到哪里去,青一块紫一块的,在等下看着就让人觉得毛毛的。
苏博然本就宠爱柳姨娘,现在,她又是自己孩子的母亲,想到她才短短小半个月就瘦了这么多,弱不禁风的,更觉得心疼,他能爬上宰相这个位置,虽然有定国公府的帮忙和扶持,但脑子还是有一些的,至少绝对不是个笨蛋,哪里还能有不知道这其中的蹊跷的?这些人,差点害死了他的儿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姨娘只觉得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心道了声完了,眼中流露出了浓浓的惶恐和慌张的情绪,心里极为的忐忑不安,不过又很快镇定下来。
“你们是怎么回事?就是这样照顾柳姨娘的吗?柳姨娘是第一次当母亲,你们这些人都和她一样,什么都不懂吗?”
小丫头当然是不懂的,但是这些嬷嬷呢?方姨娘越想越觉得生气,如果不是这些人办事不力,这个孩子,她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掉,现在好了,方姨娘看着苏博然那生气愤怒的样子,心里头又是害怕,又是不甘,又恼火的很,苏心漓不是一直想拔除她的人吗?这些没用的废物随便她怎么处置好了,只要可以摘清她和这件事情的关系。
“漓儿妹妹,相府现在是你管家,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也要负责任的吧。”
苏妙雪凉凉的开了口,一字一句,都透着股咬牙切齿的不甘,该死的,居然又让苏心漓逃过一劫,早知道她的运气这样好,她们在她掌家时就该直接将柳姨娘弄死,不然的话,父亲又怎么会知道她肚子里怀着个小畜生的事情,若是柳姨娘死后检查出怀有身孕,那父亲肯定会将所有的吩咐撒到苏心漓身上的,父亲对她本就不喜,有她和姨娘时时提醒,这柳姨娘和小畜生一定可以成为他心里一辈子的疙瘩的,苏妙雪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心里气的都快爆炸了。
柳姨娘的事情是姨娘一手策划的没错,但是苏心漓这样捉着不放有意思吗?她现在掌家,出了事,不管是谁的错,她都有不能逃避的责任,一人退一步,才能海阔天空。
刚才挤兑她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口下积德,现在想要息事宁人了,想的倒挺美。
“父亲,我有个人,想让您单独见见。”
方姨娘听了这话,下意识的想到不见了的秋兰和秋水,发软的腿不由抖了抖,哆嗦了几下,差点跌在地上。
“老爷!”
方姨娘惊叫了一声,面色苍白,那日雪园的事情,她被气的不轻,人确实有点不舒服,现在这情况,让她不由觉得头晕,她向后退了两步,苏妙雪担忧的叫了声,上前扶住了方姨娘,两个人齐齐用哀求又恳切的眼神看向了苏博然,方姨娘怎么能不担心害怕?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现在,柳姨娘正是最得宠的时候,苏博然完全就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心头肉,她若是一个人就算了,但是她现在却怀着身孕,为了让相府只有志明志安两个男丁,志安出生之后,她在程立雪的眼皮子底下往各个院子的姨娘那里安插人,就是担心有姨娘生出个男孩夺了志安的宠,她想尽了办法,就是不想让她们怀孕,相府已经有五年没有添丁了,这么长的时间,苏博然忽然又有了孩子,他怎么能不开心?他越是开心,情况就越是不利。
“父亲,姨娘她不舒服,您过来瞧瞧她。”
苏妙雪的口气着急,染上了哀求。
一个是自己宠爱了自己十多年相濡以沫的姨娘,从年少轻狂到现在一直都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而另外一个则是自己宠爱了十多年同时饱含内疚的女儿,这样的杀伤力不可谓不大,苏博然不由有些犹豫起来,这时候,床上的柳姨娘突然拉住了苏博然的手握住,然后靠在他的怀中,如惊弓的鸟儿一般,用颤抖而又柔弱的声音哀求道,“相爷,妾身好害怕。”
方姨娘仿若淬了毒药一般的视线落瞬间移到了柳姨娘身上,暗自恨得咬牙,早知道这个女人这样不识时务,她就不该顾忌相爷,一早就将她折磨死算了。
苏心漓看着苏博然的视线从方姨娘和苏妙雪的身上移开,专注的盯着怀中的柳姨娘,勾了勾唇。
苏博然在娶她母亲之前就与方姨娘认识了,当年她母亲是名扬京陵的才女,多少人想娶无门,印象中,母亲对父亲的态度一直都很寡淡,似乎并不喜欢父亲,既然这样的话,当初有更好选择的她怎么会嫁给自己完全不喜欢的苏博然?尤其,这门亲事,外公外婆她们也不看中,母亲性格柔顺,而且是个孝女,苏心漓越想越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以苏心漓对苏博然的了解,这人的野心虽然大,但是胆子却和老鼠一样小,苏妙雪说,父亲和母亲的事情,是方姨娘一手策划的,为的就是父亲趁机攀上定国公府,苏心漓心中越想越恨,要不是方姨娘,她的母亲怎么会整日郁郁寡欢的,她毁了母亲一生的幸福还不算,居然还害死她,简直罪不可恕。
她不是说父亲爱的人就只有方姨娘吗?这份爱,还真是坚定的让人‘意外’。
“愣着干什么,还不将方姨娘扶回去休息?”
苏博然怒喝了一声,苏心漓根本就不给方姨娘开口的机会,招呼了几个人,让人将方姨娘‘扶’了出去。
苏博然看着方才跪在地上的几个下人,抬头看了苏心漓一眼,赞许的点了点头,不愧是她苏博然的嫡女,心胸宽广,有他的风范,苏博然自欺欺人的自我得意了一番,“漓儿,那些人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丢下主子不管,相府要这样的奴才有什么用?”
苏心漓点头,“我明日就让牙婆子来将她们全发卖了,也省得父亲和姨娘看着心烦。”
“流云,将人带出来。”
苏心漓淡淡的吩咐了声,流云领命,将藏在床后的秋兰带了出来,水儿那丫头的力气真不小,用手就那么闷了一下子,看着轻松的很都没用力,秋兰居然晕到现在都没醒。
苏博然虽然觉得事情有蹊跷古怪,但是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尤其是在看到地上五花大绑的秋兰时,更是一头雾水,因为秋兰是柳姨娘的陪嫁丫鬟,和相府的其他人相比,她们的关系自然应该更好的。
柳姨娘从苏博然的怀中离开,缓缓的抬头,那双被泪水润过的双眸格外的清亮,配上眼底的幽怨还有那尖尖的下巴,看着分外惹人疼惜,柳姨娘挣脱开苏博然,下了地,忽然在苏博然的跟前跪下,“老爷,求您救救我和肚子里的孩子。”
柳姨娘边说边掉泪,有对方姨娘的害怕,也有对肚子里孩子的担忧,那真切的样子,看的苏心漓不由都有几分动容。
无论是皇宫深院,亦或只是寻常百姓家,有哪个女人是不爱自己孩子的呢?她们争她们抢她们用尽心机去夺宠,不都是为了孩子吗?所有的斗争,归根究底,似乎责任都落到了男人头上,若是他们没有三妻四妾,她们又何须争的你死我活?
苏心漓忽然觉得这样的女人好可怜,上辈子那样的自己好可悲,这辈子,她要么不嫁,要嫁的话,就只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像外婆和外公那样。
直到现在,柳姨娘浑身都还是颤抖的,差一点,差一点她和她孩子就都死在方姨娘的手上了,如果说之前,她对今晚发生的一切还有所怀疑的话,那么在方姨娘领着一群人到凝霜院的时候,她对苏心漓所有的怀疑都消了,想到方姨娘那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的眼神,想到这段时间她水深火热生不如死的生活,她就觉得心悸不已,她之前不想死,现在,她有了孩子,就更加不想死了。
小姐是女儿,将来若是嫁了人,必定需要娘家的兄弟帮衬着,目前,相府就只有方姨娘有两个男孩,但是现在看来,小姐和方姨娘似乎有很大的仇怨,两人的关系几乎可以用势同水火四个字来形容,她们肯定指望不上的,但是她不一样,她和小姐现在是联盟,是相互扶持的关系,若她的肚子争气,生个男孩的话,小姐便是为了自己,也会对孩子多多提携,如果说刚才柳姨娘纯粹只是因为怕死觉得自己要听苏心漓的话才能活,现在现在,她谋算的更多,柳姨娘觉得,便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一定会乖乖听小姐的话,至于方姨娘,她这胎要是男孩的话,她肯定会千方百计害他的。
小姐说了,当所有的人都争的时候,她就不争,这叫以退为进,而且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做让相爷为难或者难堪的事情,柳姨娘跪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的她温故的全是苏心漓和她梳洗时说的话。
“父亲,女儿有错,是女儿疏忽,才会让柳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弟弟差点被害,是女儿没当好这个家。”
苏心漓说着,走到柳姨娘的身边,也跪在了苏博然的跟前,流云见自家小姐都下跪了,也跟着跪下。
柳姨娘一愣,似是不敢置信,看了苏心漓一眼,而后激动的低下了头,方姨娘领着人来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苏心漓晚上做的事情还有方姨娘害人的手段,净顾着害怕的,根本就没注意到她们说了些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方姨娘和苏妙雪她们好像都提到了小姐掌家的事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没想到小半个月,相府就变天了,方姨娘这是想利用自己的死陷害小姐,然后从小姐手上把管家权重新夺回去呢?
“不关小姐的事情,如果不是小姐及时赶到,我和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早就遭遇不测了。”
柳姨娘的眼泪还在流,完全没有停的趋势,苏心漓忽然想到,上辈子的自己似乎也是这个样子,就和个泪包似的,流了一滴眼泪,后面就好像停不下来了似的,但是现在,纵然是遇上了让她很难过很激动的事情,她也哭不了很久,眼泪,于她而言,还是一种宣泄的方式,但是她深知这不是解决的办法,心若是坚强强大了,眼泪,便流不久了,尽情的痛哭,更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柳姨娘巴不得苏心漓一直掌家,将方姨娘压的死死的,怎么会让苏博然怪罪她?
苏博然完全被搞糊涂了,但也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一脸严肃的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清楚?你身上的这些伤哪来的?是谁想害你和孩子?”
柳姨娘心里虽然有些害怕方姨娘的手段,但又不甘愿这次的事情就这样罢休,想要报复,她伏在地上,痛哭出声,两边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忽然上前抱住了苏博然的大腿,“相爷,妾身真的害怕,妾身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相爷了。”
苏博然心中骇然,好一阵安慰,柳姨娘委屈的很,哭的越发伤心,苏心漓唯恐她哭晕过去,苏博然现在在气头上呢,就该趁胜追击,苏博然又不是傻子,等柳姨娘醒过来,他前后一联想,说不定自己都能想出事情的始末了,那就事倍功半了。
“柳姨娘,你身子虚弱,又怀着身孕,情绪不宜太过激动,你到底是受了什么委屈,父亲现在就在你面前,你与他说道说道,父亲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是呀,到底是谁想害你,只管与我说清楚,我一定会为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做主的。”
柳姨娘擦了擦眼泪,抽噎了好几声,这才停止了哭泣,“相爷,不是妾身不去明松堂看您,而是有人根本就不让我出门,我的人想出去打探消息,她们也不准,妾身忧虑相爷的病情,食不香睡不着,也不知是谁指使的,我院子里的下人整日拿话头刺我,尽给我那些馊菜馊饭,晚上将我的被单弄湿了不许我睡觉,她们还让妾身跪在地上,还时常扭打我。”
苏心漓了然道,“难怪王大夫会说柳姨娘身上的湿气重,这天寒地冻的跪在地上,湿气不重才怪,柳姨娘这样的娇滴滴的美人,又是父亲的姨娘,她们怎么下得去手?又怎么敢下手?幸好弟弟没什么事,如若不然的话,便是父亲不怪罪,我心里也会自责的。”
“这事不怪小姐,您才刚掌管相府,事情本来就多,相爷的身子又不适,您肯定忙的分不开身。”
“相爷,妾身真的冤枉啊,相爷的病,真的不管妾身的事情啊,那晚妾身就在明松堂守着,方姨娘一到,便说是我害了相爷,让人强制将我押了回来,那些嬷嬷力气大,押我回来的时候一直掐我,回来之后,我便被她们软禁起来了。”
柳姨娘也不是傻的,那晚的家宴,方姨娘特意为小姐准备了药汤,小姐将汤盅给了相爷喝,当晚,相爷的身体突然就不适了,她听院子里的下人们私下里偷偷聊过,相爷的脸上都是白色的疙瘩,病发的时候,就和有癫痫之症的人似的,但是只要躺半个月就好了,这药,分明就是方姨娘准备用来害小姐的,只是被小姐化解了而已。
“父亲,您不是喝了方姨娘精心给我准备的汤药才病的吗?这与柳姨娘有什么关系?这事,柳姨娘确实太冤枉了。”
这样的答案,柳姨娘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但是她面上流露出的却是一副震惊无比的神情,才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泛滥起来。
“相爷,妾身进相府不过才三个月,妾身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因为妾身进相府后霸占了相爷的宠爱吗?妾身是相爷的女人,只是一心想伺候好相爷,这也错了吗?为什么她们要这样对我?”
对于柳姨娘这种不满的宣泄,苏心漓并未觉得有任何的不满,方姨娘想要她的性命,她便是在背后给她使绊子又如何?她没有责怪她的资格,因为她自己不就是为了仇恨而生的吗?苏心漓有些时候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怨气太重,阎罗殿不敢收,所以才让自己重生的。
“相爷,妾身好害怕啊,这一次她们害我不成,肯定不会轻易罢休的。”
柳姨娘死命的拽着苏博然的袖子,声音虚弱,那双满是水雾的双眸满是哀切的盯着苏博然,就好像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似的,这种被全然信任的感觉让苏博然的内心滋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苏心漓看着他们二人的互动,不由在心中嗤笑了一声,原来男人喜欢这种可以无限满足他们大男人欲望的女人,苏心漓心里头虽然对苏博然不屑的很,面上却是一副担忧的模样,“柳姨娘幸得有父亲庇佑才逃过一劫,但是不会次次都这样幸运的。”
听了这话,苏博然沉默了片刻,他将柳姨娘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一脸严肃的看向苏心漓,就像在审讯犯人似的,极为认真的问道,“今日的事情,可是你一手安排的?”
若是以前,他定然是不会生出这样的怀疑的,但一想到苏心漓这几次的表现,他却忍不住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从他寿辰之后,对这女儿的表现,他是越来越满意,但是他却又不得不承认另外一点,那就是自己对这女儿,越来越不了解,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摸不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所以就算她表现出色,苏博然心里头偏爱的依旧是苏妙雪,因为苏心漓越来越不好掌控。
她现在,真的是越来越聪明了,就她的聪慧,计划出这样的事情害方姨娘,并不是没有可能。
她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情,是方姨娘想要害死柳姨娘栽赃陷害她,谁知道会不会是她联合了柳姨娘,联合演了这一出戏呢?
“相爷——”柳姨娘见苏博然居然怀疑苏心漓,不由急了,想要开口替苏心漓说话,被苏博然制止,她担忧又着急的看向苏心漓,苏心里冲着她,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柳姨娘心里最应该臣服的是她,但是在苏博然跟前,她必须也只能将他视为天,因为苏博然喜欢。
苏心漓勾了勾唇,向后看了流云一眼,
“流云,拿冷水来。”
苏心漓起身,将流云送进来的水泼到昏迷的秋兰的脸上,这样凉的天,冰冷的水浇在脸上,有一股刺骨的寒意,昏迷的秋兰终于清醒了过来,她晃了晃脑袋,很快发现,自己的手脚是绑着的,昏迷前的一幕顷刻间撞进了脑海,昏沉的秋兰瞬间清醒了过来,陡然睁开了眼睛,她先是看到了苏心漓和她身边站着的丫鬟,正是她看到苏心漓想要尖叫时被死死捂住她嘴巴的那个丫鬟,她们的身后,苏博然正牵着柳姨娘的手坐在床上,秋兰看到柳姨娘,就像缺水的人看到水似的,眼睛骤然发亮,呜呜呜呜的叫着,似乎是在求救,苏心漓给流云递了个眼神,流云会意,将塞在秋兰口中的布条拿了出来,“给你一次机会,将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秋兰嘴巴得到自由,长长的呼了口气,还没向柳姨娘开口求救呢,苏心漓冰冷的话就已经打破了她心底的幻想。
“我说,我说。”
秋兰又不是傻瓜瞎子,相反,她很聪明滑头,心实一点的丫鬟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从小伺候到大的主子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现在,柳姨娘已经重新得到相爷的宠爱了,她要继续跟在她身边做丫鬟,还能像以前一样的风光,除了每个月一等丫鬟的月俸和柳姨娘的赏赐,还能捞到一笔不小的外快。
秋兰将当初方姨娘如何找到她,如何让她利用柳姨娘的死陷害苏心漓,当着苏博然的面,一五一十说的是清清楚楚。
“小姐,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啊,方姨娘威胁奴婢,若是奴婢不按着她说的做的话,她就会把奴婢和奴婢的弟弟都给杀了,奴婢死不足惜,但是奴婢的弟弟今年才八岁啊,而且方姨娘说了,她并不会害死小姐,只是吓一吓姨娘而已,小姐,奴婢从小跟着您,对您的中心日月可鉴啊!”
秋兰痛哭出声,双手双脚被捆住的她极为艰难的挪到了柳姨娘跟前,趴到她的脚边,甚至动用了多年的主仆情分,小姐小姐的叫着。
苏心漓静默的看着,心里除了冰冷的嘲讽,没有丝毫的同情,人总是喜欢在犯下的错误对自己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譬如说丢了性命,这个时候,她们才会痛哭着想要忏悔,请求原谅,若是今日方姨娘的奸计得逞,秋兰可会有悔意,答案是否定的,或许如果方姨娘杀她灭口的话,临死前她也会后悔自己的背叛,但若是方姨娘饶了她并且给了之前许给她的好处,那她肯定会心安理得的接受。
用弟弟威胁?她若针对柳姨娘的处境感同身受的话,又怎么还有心情将自己打扮的整整齐齐?
“我现在是相府的姨娘,不是你的小姐。”
柳姨娘冷哼了一声,别过头,拧着眉,根本就不看痛哭的秋兰,一个低贱的下人,敢背叛她,联合外人想要害死她,还想要得到她的原谅,做梦!如果不是相爷就在身边,她一定上前好好踹她几脚出气,她现在不能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找方姨娘出气,还不许她拿一个下人撒气了?还是个罪有应得的贱婢!
“父亲,您和方姨娘几十年的感情,我知道您心里在意她,本来,女儿是不想将这件事情告诉您的,但是现在,柳姨娘怀了身孕,她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女儿觉得应该还她一个公道,不然的话,她将所有的一切都憋在心上,对弟弟不好,同时,也是为了护柳姨娘周全,相府里,有人想要对柳姨娘不利,唯一能保护他们母子的人只有父亲了,但是女儿也不想让父亲为难,所以并没有当着大家的面揭露这件事情,女儿这样做,只是为了告诉您这件事情的真相,至于怎么处理,一切全凭父亲做主。”
苏心漓再次跪在地上,每次和苏博然见面,都没什么好事,下跪几乎是必修的,这天寒地冻的,地板又硬,苏心漓觉得自己应该做个护膝,不然的话,要是寒气入侵病了,不是给方姨娘可趁之机了吗?她可不想和上辈子一样,一身的病,整天喝那些苦的要命的药就算了,还难受。
苏博然看向苏心漓,她跪在地上,身姿笔直,面色淡淡的,就算是面对他的质疑,也没有流露出丝毫埋怨不满的情绪来,苏博然心里头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她一下接管相府,每天处理那么多的事情,还坚持来明松堂看他,每日来回那么辛苦,却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
她说的不错,她若是想害方姨娘,完全可以趁着大家都在的时候把秋兰叫出来,然后让她招供一切,到时候人证物证具在,方姨娘再怎么狡辩都没有用,柳姨娘可不是奴才,杀人是要偿命,就算是没成功,罪名也不小,方家现在在皇上跟前越来越得脸,但是苏心漓背后的定国公府一直都方姨娘不满,定国公府,他得罪不起,方家,他不想得罪,漓儿用这种方式告诉他,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一方面告诉了他相府有人想要害柳姨娘母子引起警示,另外的话,又不至于引起太大的轰动。
“凝霜院的这些下人若是处置了,今后谁来照顾怀孕的柳姨娘?”
苏心漓并没有与苏博然在他怀疑的事情纠结,他现在心里已经不好意思了,她揪着不放,他只会觉得她不识大局,得理不饶人,她转移话题,他心里反而会觉得更加愧疚,虽然他的愧疚从来就没什么太大作用。
“方姨娘掌管相府三年,之前府里的下人多是看她的脸色行事的,便是她不敢再有害柳姨娘的心思,她的人——”
“她的人?她是谁?相府的奴才凭什么听她的?那些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苏博然的掌控欲和方姨娘一样的强,自己的府邸,下人却是别人的人,他心里自然不爽的很,这是气糊涂了口不择言。
“府里的下人都在议论,母亲的孝期过后,她就是相府夫人了,那些下人还不得巴着?”
“谁说的?我要没同意,我看她怎么成为相府夫人!”
苏博然冷哼了一声,苏心漓抬头,看着靠在她怀中的柳姨娘在听到这句话时眼底闪过的浓浓喜悦,就算方姨娘成不了相府夫人,那个位置,便是她能想的吗?苏博然再宠她,也不会让一个守将的女儿做相府的主母的,而且,不是苏心漓看不起自己的盟友,她的德行还有心机手段,根本就镇不住底下的那些女人。
“至于新来的这批,笨手笨脚的,女儿担心她照顾不好姨娘。”
“那你说怎么办?”
后宅的这些事情,苏博然基本是一窍不通,现在苏心漓掌家,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问她拿主意的。
“父亲不若将柳姨娘母子全权交给方姨娘照顾。”
柳姨娘一听,心都悬起来了,惊呼了一声,“小姐!”然后不敢置信的看向苏心漓,她才从火坑里跳出来,小姐怎么能再推她进去了?她之前得宠,没将方姨娘放在眼里,经常在她跟前炫耀,她这就恨不得把她给杀了,现在她怀有身孕,方姨娘估计都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让她照顾自己,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活路吗?难道小姐想以其人之身还至其人之道,利用她和孩子陷害方姨娘?
柳姨娘慌了,她想反对,但是又害怕苏心漓对付她,想到她晚上对付秋水的手段,她现在心里还毛毛的想吐,哪里敢开口违抗苏心漓的意思?只能可怜兮兮的哀求着苏心漓。
“你不是说方氏要害飘飘吗?”
一个方氏,一个飘飘,这苏博然在女人面前还真是会卖好。
“父亲和姨娘听我把话说完,父亲亲自将照拂柳姨娘的事情交给方姨娘,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方姨娘是要承担责任的,她若是不想被父亲责罚,不但不能害柳姨娘母子,还不能让别人害了他们,至于怎样才能让方姨娘全心全意照顾柳姨娘母子,还得看父亲怎么与她说,方姨娘素来是个有本事的,女儿相信,对于父亲交代的任务,她一定可以完成的很好的。”
凝霜院这批人是要全换了,新来的这一批下人是她买来的,她们虽然心里认她是主子,却未必抵的住利益的诱惑,若是柳姨娘母子被她们照顾出个好歹来,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要担负责任的,照顾柳姨娘的事情,搁谁身上都是烫手的山芋,既然如此,她当然是要将这件事情交给方姨娘了。
她现在肯定一门心思寻思着怎么把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给害了,让她继续保持着相府唯一生了男丁的姨娘的优势,同时也能保障她两个孩子的地位,她偏偏不让她如愿,她不是聪明吗?她就让她用她的聪明保护自己想害死的人,她要她亲眼看着柳姨娘的肚子一日日的长大,亲眼看着这个和她争夺相府的两个儿子出生,分走苏博然的宠爱,甚至于抢走属于她两个儿子的东西,她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呢?是她,亲手将这个孩子带到这个世界的,苏心漓单想想,就觉得人生有意思极了。
柳姨娘听苏心漓这样一解释,恍然大悟,贴在苏博然的怀中,一只手抚着他的胸膛,抬头楚楚可怜的看向他道,“妾身也觉得小姐的法子好,只是我不过是个姨娘,身份卑微低贱,方姨娘她能愿意吗?”
苏心漓微垂着脑袋,不看两人这有碍观瞻的一幕,幸好她已经为人母,上辈子又是皇后,早就修了一身于是泰然从容的本事,若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子,还不得红着脸打个地洞钻进去,事实上,苏心漓身后的流云耳根脖子都红了,都垂的都快到地面了。
方静怡不是觉得自己会是相府夫人,身份比其他的姨娘尊贵吗?她就让她低声下气的服侍自己,看她在她面前还怎么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柳姨娘单想想就觉得解气,小姐真是够意思,给她这样好的报复机会,她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柳姨娘觉得苏心漓能从方姨娘的手中夺回掌家权,让她失了相爷的欢心,可比方姨娘本事多了,她有小姐在背后撑腰,又有相爷的疼爱,未来还有儿子傍身,她怕什么。
“她敢不愿意!”
苏博然怒喝了一声,尽显男儿霸气,苏心漓勾了勾唇,他若是在外公和舅舅跟前也有这样的一面,也不至于被定国公府的人轻视。
“相爷,方姨娘身边的那个李嬷嬷好凶,拧的人好疼,妾身的手臂还有身上都被她拧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她还踹了妾身一脚,幸好妾身和肚子里的孩子命大,不然的话——”
柳姨娘说着,撅着嘴,将自己双臂的伤口袒露在苏博然跟前,然后又指了指身上的其他地方,最后摸着自己的肚子,可怜巴巴道,“妾身这儿,还有这儿,到现在都疼,相爷,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方姨娘与相爷十多年的感情,妾身不想让您为难,但是那婆子,妾身心里觉得委屈。”
小姐什么事情都替她想好了,她当然是要完成小姐交代的任务的。
苏心漓看着将柳姨娘搂在怀中的苏博然,那一副疼爱的样子,看得她就觉得恶心,柳姨娘就比她年长三岁,对这样和一个和女儿差不多大小的女人,他也下得去口,不过恶心归恶心,对于这样对自己有好处的事,她还是很乐见的。
“你说怎么处置?”
柳姨娘受了这么大的气,还这样识大体,她不过是个处置个下人,苏博然自然不会不同意。
“我现在怀着身孕,才不想看到那张讨人嫌的人,就将她交给小姐处置如何?让小姐好好替我出口恶气。”
“就依你的意思办。”
苏心漓深感,在男人跟前会撒娇就是好,做起事情来,都能事半功倍。
苏博然又安慰了柳姨娘好一会,柳姨娘唯恐这件事情拖下去会夜长梦多,明里暗里的挑唆了好一番,苏博然气不过,当即就去找方姨娘算账去了,苏心漓看着苏博然大步离开的背影,用冲这个词,还真的是一点也不夸张,看样子,方姨娘要倒大霉,所以,苏心漓很开心。
“小姐,妾身刚刚的表现还好吗?”
她看向苏心漓,小心翼翼的目光带了几分讨好。
苏心漓笑,“不错。”
虽然只有两个字,却让柳姨娘松了口气。
“小姐,这丫头如何处置?”
流云指了指秋兰,透着十二万分的不满,这卖主的狗东西,居然敢帮着方姨娘一起害她们小姐,就该和秋水一样被拎出去喂狗。
想曹操曹操就到,流云正这样想的时候,水儿就蹦蹦跳跳的从外面进来,一脸兴奋,走到苏心漓跟前,讨好的叫了声小姐,“那个秋水已经被狗吃进肚子了,不过有条狗死了,估计是啃了秋水的脸。”
秋兰一听这话,当场呆住了,和秋水刚才的反应一样,吓得尿了裤子,而才恢复了一点血色的柳姨娘,则趴在床边吐了起来,流云的脸色也不好看,掐着脖子在那里干呕,苏心漓最镇定,水儿是最不正常的,因为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居然是兴致昂扬,声音都是激动的,就好像这是什么有趣的事情,苏心漓都有些发愣,因为水儿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那双清澈的眼睛依旧是灵动的,似乎并不觉得这什么不对,甚至是理所当然,好像这对她来说这并不是什么残忍的事情。
“柳姨娘,你这丫鬟如何处置?”
柳姨娘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水儿方才蹲在地上端详着秋水那张看着就让人发憷的脸,还有嘀嘀咕咕说一个人不够两条狗分的事情,尤其,苏心漓刚一说完这话,她就觉得水儿盯向了了自己,惊得一身冷汗,下意识道,“拖出去喂狗。”
柳姨娘原本是准备将秋兰拖出去发卖的,但是现在,她一心只想将水儿打发下去,秋兰闻言,猛地清醒了过来,屎都吓出来了,向柳姨娘求饶,柳姨娘又继续作呕,难受的说不出话来,水儿才不管那些,看了苏心漓一眼,见她没有反对,重新将秋兰的嘴巴给堵上,将她拎出去喂另外一直狗了,那条狼狗好像比较小,刚才都没吃多少,肯定没吃饱。
“小姐,您今后来我院子,能不能不带那丫鬟?”
她担心自己会吓得流产。
“柳姨娘不说,我今后也会注意的。”她也不想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被她的人给吓没了。
苏心漓一直都觉得水儿是天真的孩子,她性子活泼又是个自来熟,和府里的下人都相处的很好啊,整天抱着吃的东西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很开心很满足,幸好知道晚上事情的人不多,不然大家都会认为她手底下养了个怪物,看样子她有必要告诉水儿,人是不能随便拖出去喂狗的。
“你好好养着身子,没事别到处乱走,尤其不要随便到我的院子来给别人可趁之机,还有,下次若是出了什么事,只管相信我就是,你帮我,是因为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但若是太过,就会招人怀疑了。”就像方姨娘对苏妙雪,六姨娘为什么可以知道她们的关系,那肯定就是方姨娘对苏妙雪太好了让人怀疑。
若是被苏博然知道柳姨娘已经知道她的人了,对她们两个都没有好处。
“还有,给你一些小小的建议,你要羞辱方姨娘给她难堪可以,但是别太过分,也别叫不该瞧见的人瞧见,没人喜欢尖酸刻薄小肚鸡肠的女人,尤其是男人,做事的时候时刻记住,演戏的话一定要演全套,不然的话很容易被人揭穿,还有,这是相府,耍性子发脾气一定记得挑对象。”
方姨娘并不是一般的女人,苏博然能有今天,她出了不少主意,苏博然对她,是有依赖的,单因为这件事情,苏博然根本就不会处置她,逼得太紧,反而会弄巧成拙,所以可以证明那碗汤药可以毒死人的秋水,她根本就没让苏博然看。
柳姨娘连声道是,“流云,你在这里继续照顾柳姨娘几天,等方姨娘的人来了,你再回去。”
苏心漓说完,转身翩然离开。
方姨娘和苏妙雪两人正说着苏心漓和柳姨娘的坏话,苏博然一身肃杀的就冲了进去。
“相爷!”
李嬷嬷见情况不对,忙上前阻拦,苏博然见是她,心里头更加来气,想也不想,一脚踹在她的心窝上,李嬷嬷吃痛,惊叫了一声,向后退了几步,倒在了地上,他径直走到床边,掀开了床帘,苏博然的速度之快,让方姨娘根本就收不住脸上恶毒仇恨的神情,但是她在听到相爷之后,又努力想要做出那让人怜惜的模样,两种极为矛盾的情绪在方姨娘的脸上交杂,让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狰狞,她这样子,自然是无法赢得苏博然的同情的,苏博然冷哼了一声,“贱人,你都做了什么?”
苏博然有些被苏博然这个样子吓住了,坐在床榻旁,面色苍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她不知道苏心漓和柳姨娘对苏博然说了些什么,她心知情况是不妙的,但是没想到苏博然会这样怒气腾腾的杀到芳情园向方姨娘问罪。
因为那种不好的预感,方姨娘的眼皮跳的飞快,眼睛不舒服的很。
和苏博然在一起快二十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的疾言厉色,贱人?方姨娘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结起来了,她知道,苏心漓肯定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苏博然,她知道,苏博然肯定会生气,但是她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样的字眼辱骂自己。
方姨娘心头悲伤的很,还有对苏博然的失望,她看着苏妙雪的脸,很快冷静了下来,她还有三个孩子,他们都需要她的庇护,她绝对不能就这样倒下,她痛苦的哭出了声,此刻,她脸上那些狰狞的表情不在,当她周身上下都被悲伤萦绕的时候,苏博然的怒气很快消散了不少。
“我承认,晚上的事情是我做的,妾身就是看不惯柳姨娘沾沾自喜的在我面前炫耀相爷对她的宠爱,受不了相爷那样宠爱她,我是善妒,那是因为我爱相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若是没有相爷,我还不若死了算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相爷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好了,与几个孩子无关!”
苏博然是男人,而且是个极为爱慕虚荣的男人,所以在听到女人声情并茂的说出这样一番告白的时候是不可能是毫不动容的。
苏妙雪见苏博然似乎动容了,站了起来,在他的跟前跪下,扯了扯他的衣摆,抬头,一脸哀求的看向苏博然,“父亲,姨娘事先并不知道柳姨娘她已经怀孕了,她的心思,您是知道的,她一心为了父亲,岂是那种没有容人之量的女人?”
苏博然想是,若是方姨娘真的是个小心眼的人,相府又怎么会有汐月浅月沐灵她们?
他与方姨娘认识了二十多年,她这样的付出,对他的感情自然不是相府一般的姨娘能比得了的,但是柳姨娘和漓儿都那样的善解人意,尤其是柳姨娘,这次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也不向他抱怨,为了不让他为难,她只是要求他处置一个下人,他都已经答应她们了会让方姨娘帮着柳姨娘安胎,若是没做到的话,岂不是言而无信?尤其是漓儿那边,他若是没个交代,她因此和自己离了心,将来她成了王妃太子妃皇后,怎么会帮衬着自己?
“从明日起,柳姨娘养胎的事情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他们母子若是有半点损伤,我唯你是问,相府夫人的位置,你就别想了。”
虽然苏博然的口气放软了不少,却是不容商量的口吻。
方姨娘一惊,眼泪都忘记流了,她不敢置信的看向满脸正色的苏博然,她是要做相府夫人的人,怎么能去照顾一个身份卑微的姨娘?这事若传出去,她还有何颜面可言?她恨不得把柳姨娘整死了,然后再在她的肚子上狠狠的踹上几脚,从凝霜院回来的路上,她一直都在想如何不知不觉的将柳姨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给弄没了,最好还能像这次这样嫁祸到苏心漓身上,让她亲自去照顾她,而且还不能出事,那她还如何对柳姨娘下手?
她怎么也没想到苏博然怒气冲冲给自己带来的会是这样的消息,之前绞尽心思想的那些妙计完全无用武之地,她现在的心情,已经不是痛苦愤怒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让她亲手将那个和她孩子争宠的小孽种带来这个世界,这简直让方姨娘要死的绝望,这样恶毒的计策,肯定是苏心漓那恶毒至极的小贱人想出来的。
“父亲,姨娘她最近,身子真的不舒服。”
苏妙雪同样十分的不欢迎柳姨娘那个孩子的到来。
苏博然看着方姨娘那张凄凄的小脸,想到她对自己的爱,也觉得自己这要求有些过分了,他低着身子,握住了方姨娘冰冷的手,说了些软话,“就算柳姨娘生的是儿子,也不会影响志明志安还有你在我心目当中的地位,这次的事情,漓儿有证有据,我若是什么都不做的话,有失公允,你便是为了我,也该去做做样子,我们二十多年的感情,相府哪个姨娘能比得了,相府夫人的位置,除了你,我还能给谁?”
方姨娘抬头,楚楚的看向苏博然,靠在他的怀中,呜呜咽咽的哭出了声,“妾身答应相爷,一定会好好照顾柳姨娘,妾身求相爷一件事情,你让妙雪回去雪园好不好?她已经知道错了,南苑的湿气重,我担心女儿会病了,到时候便不能照顾相爷。”
苏博然想到苏妙雪这段时间早晚都会去明松堂向他问安,回头,看了眼一脸乖巧的妙雪,点了点头,“雪儿,你明日就收拾东西回雪园吧。”
“谢谢父亲。”
苏妙雪心头一喜,脸上有了笑容,不管怎么样,苏博然刚刚说的话,让她忐忑的心安定了许多,父亲说了,相府夫人的位置,除了方姨娘,不会给别人,柳姨娘得宠又怎么样,不过是仗着年轻漂亮而已,看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苏博然又安慰了方姨娘好一会,“你身子不适,早点休息。”
方姨娘担心他身子还没好全会发生什么事,也不敢留人。
“这老婆子,以下犯上,差点害得柳姨娘流产,不能再留。”
苏博然手指了指地上的李嬷嬷,李嬷嬷见苏博然要处置自己,忍着心窝上的疼痛,跪在地上向苏博然和方姨娘求饶,方姨娘想要开口求情,苏博然拍了拍她的肩膀,缓缓道,“柳姨娘现在怀着身孕,不过是个奴才而已,你让着她点。”
方姨娘到嘴边的话,只能生生的咽进肚子,苏博然虽然说了不少软话,但心里对她还是不满的,她若这时候坚持替李嬷嬷求情,必定会惹火烧身。
方姨娘点点头,严厉的扫向李嬷嬷,摆了摆手,“你去吧,至于你的家人,我会好好替你照顾的。”
李嬷嬷张大着的嘴巴,慢慢的合上,方姨娘这是让她顾及家人,不要乱说话呢。
“谢姨娘。”
李嬷嬷叩头,柳姨娘现在怀着身孕,是不会杀人的,她的命还是能保下的,就是知道会被发卖到哪个地方。
方姨娘满意于李嬷嬷的表现,她一直都很识时务。
“来人,将李嬷嬷捆起来,送到漓心院交给小姐处置!”
苏博然的一句话,让在场的几个人全部在瞬间陷入了冰窟。重生之医品嫡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