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较后背一阵阵发凉,任谁被刀枪指着也不好,可这个不好他却不能说出来。
身后的众人心里也要发抖,现在他们的刀剑指着的可是皇帝啊!这可是大逆不道之事!众人频频环顾,想知道别人是什么反应,有没有人放下武器。
可是,众人心里都在犹豫,却没有一个人放下武器。他们都是徐较旗下的兵,主将已经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已经难逃死路,他们此时放下武器,又有什么用?
越宫景挡在皇帝身前,满脸铁青地看着徐较:“徐将军不是来迎皇上归朝的?”
徐较心里也在盘算着,之前皇帝不是报了五十个人吗?怎么现在才出来十几个?剩下的那些人呢?还在里面?里面是有什么机关吗?听到越宫景的问话,恭恭敬敬地说:“回禀瑞王,末将收到黄将军的消息称,遭到不明势力袭击,已死伤过半,且皇上失踪多日,此行甚为凶险,因此才得皇后娘娘懿旨,带领京城五万人马前来平定反贼,迎皇上回京。”
“那现在可是确定好了?是别有用心之人发布不实传言,引你们过来,还是……”你们自己生了反骨?越宫景咽下后半句,眼睛睃循在身后的军队上,还看到了好几个熟面孔,而且还是小叔让他特意结交的所谓纯臣。这些人真的有谋逆心思吗?那今天就见个分晓吧!
徐较手一挥,本意是让后面的士兵放下兵器,讪笑着刚要开口,谁知身后一支箭破空而来。徐较猛然回头,目瞠欲裂,谁!竟敢坏他大事!
竟然是一名士兵太过心神不定,竟放开了弓弦!此时正瑟瑟发抖,狂叫一声:“杀啊!”冲了出来,然后声音立即断绝,一柄飞刀仿若鬼魅般,不知从哪个方向飞出,割断了他的喉咙。
同时听越宫景怒喝一声,身形瞬时如同捕食的豹子,转瞬之间来到他身前,一拳击中了他前胸,痛得他都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陡然失去攻击力,双手一个反绞,掐住他的咽喉,目光如杀,看着前面的人群:“真正的反贼是你吧?”
越宫景掐着徐较的脖子,往前一送,大声说:“士兵们!我知道你们是被无辜牵连的,不知者无罪!只要你们现在放下武器,还是我天正最忠诚的士兵!”
皇帝走出来说:“我向你们保证,除了这次事件的谋划者,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绝对不做任何追究!”
有人开始犹豫,絮絮叨叨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徐较此时反而不怕了,他有三万人,就算再来三个五十人,他也有绝对的胜算!此事已经开了头,就断然没有了回头路!看着下面开始犹豫迟疑的部下,高声怒斥道:“天子不仁,宠爱幼子,嫌隙中宫,专宠妖妃,是以天女降生,祸乱根本,我们这是为匡扶正义而来!请天子让贤,让位太子,还我天正清明景象!士兵们,你们还以为自己有退路吗?你们身上都打着我徐较的记号,今日事成
,便是前程似锦,若是兵败,祸及三族!我们有五万人,他们才十几个人,一人吐一口水都能把他们淹死了!你们还怕什么?”
徐较词语惊人,语速飞快,越宫景阻止不及,干脆就让他把话说完了。下面的人唰的一下,又齐刷刷把刀枪箭头对准了他们,越宫景冷笑一声,“你们宁愿相信一个反贼之言,也不信一国之君给你们的承诺?”
“天子不仁!让位太子!”震耳欲聋般的吼声回荡在山谷,惊起一群群落鸦。
“好!你们以为你们所看到的就是真相?难道皇帝出巡真的只是带了这几个人吗?那就让你们看看,谁是第一个被祭旗!”越宫景说完,嘴角勾起一股张狂的笑意,掐着徐较的脖子,缓缓将他带离地面。
而此时山谷的另一边,果然见到一阵阵烟尘冲天而起,地面传来微微的颤动,众人心里一惊,皇帝真的还有后招?
徐较眼里浮现出惊骇绝望,他想告诉部下,那或许是瞒天过海之计,也有可能是他们的援兵——太子殿下带着人过来了,但是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以为自己死定了,一枝羽箭势若破竹,如同飞虹一般,朝着他脖子上的手而来,另一枝羽箭紧随其后,对准了越宫景的面门,激射而来。
越宫景眼眉一挑,來不及細想,一个闪身飞快的躲开。有了他这一刹那间的破绽,徐较弓身而起,双手如刀刃般劈向越宫景的臂膀,同时双腿在空中发力,直击他的下盘。
两人在洞口斗作一团,越宫景矫健如豹般的迅猛,而徐较就仿若疯虎般凶残,只想着今日绝对不能失败。
一片惊呼声顿时暴起,下面的士兵们纷纷冲上前来,密密麻麻如同沸腾的黄泉之水。侍卫们将皇帝掩在身后,在洞口形成一个半包围圈,刀光凌厉,一个个眼神如同苍狼般嗜血。
徐较且战且退,瑞王在帝都中向来是纨绔形象,为人孟浪,从没有人见过他真正发怒动手,连太子都不知深浅。徐较向来自负,以为皇家子弟,乃至整个天正朝廷,能与他真正一战的唯有安西王越辳,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自己在瑞王手下根本走不出三百招!
羽箭来自太子,他知道太子此时定隐身在某处,观察着这边的情况,徐较突然大吼一声,衣裳寸裂,肌肉瞬间暴起,硬如钢铁,铁拳霍霍挥向越宫景,趁着他闪避的瞬间,突然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几个起落就跃入后面的兵士群中。
“杀!”利箭狂飙,密密麻麻如同蝗雨。
没有迟疑,没有战栗,侍卫们靜寂无声,刀光如电,杀气氤氳。
越宫景一把将皇帝推回洞里,二话不说,拔出腰间长剑,以惊人的速度冲了出去。一时间刀剑交击,厮杀震天,血肉横飞。
小叔说,没有绝对的以众敌寡,只有绝对的力量才是胜利的关键。那一种力量,并非武艺,并非智慧,并非力
拔山兮气盖世的蛮力,而是一种坚定的信念,和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疯狂与决心!
轰然间,血光四身,尸身狼藉。从繁华中孕育出来,从来未曾上过战场的京城守军们,看着他凶残如狼般的嗜血眼神,不由得感到一阵阵胆寒。不是说瑞王只是个绣花枕头吗?他为什么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还有那十几个侍卫,仿若守护神一般,一半人守在上面,一半人跟着越宫景闯入人群中,挥着的刀剑好似阎王手中笔一般,一刀一笔一人即失去了性命……
寒风呼啸,百草摧折,巨大的杀气弥漫在半空之中。天空更加的昏暗了,厚厚的云层堆积过來,取代了那白白的云朵,夹杂着深沉之色,漂浮在天空中,让人感觉万分的压抑。
越宫景墨发遮挡于眼前,肩头染血,手腕上累累青筋,双眼如同绝境里的野兽,手握嗜血长剑,一步一步的逼上前。面前的兵士踟蹰不前,小心的半弓着腰。他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上万名精锐,面对着这个眼神疯狂的王爷却无人敢挪动一下脚步。
“你们还真是疯了,不仅不顾自己的命,还罔顾妻儿父母之命!你们以为自己能成事?看看你们脚下的尸体!我认识你,许友才,家住西城筒子街,家有病父老母,幼子不足一岁,家事全赖妻子操持,常常捉襟见肘,有点小聪明却没有用对地方。还有你,文佳楼,家中兄弟姐妹四人,祖上有薄产,除了小妹尚未出嫁,姐姐弟弟都已成家,分别育有两子和一子了发,小富之家和和美美,而你媳妇贤淑,却还喜欢在外拈花惹草,成婚五年,小妾两房,均未生育。我认得一个名医,要不要介绍给你看看?还有你,段洛,驸马段唯阳的远亲,成婚十年,育有两女一子,分别九岁、七岁、四岁,浪漫可爱,你确定要用他们的命来换自己这看不见的荣华富贵?”
越宫景目光冷冷的扫过,被点名的三人面色死灰,而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低下头,生怕他再说出自己的底细。同时心里都在盘算,他们这事成功的机率有多大,杀掉皇帝、瑞王和他们的侍卫,自己不被杀死,安然回城享受升官发财的机率有多大。最怕的是,他们死了,自己也死了,白白便宜了别的人,而自己家人却半点好处都得不到。
他们比较强吧?这一会的功夫,他们每个人脚下都一堆尸体,血流成河,而自己这方却没有伤到他们半分……顿时都有些退缩情绪。
一只利箭骤然划破死寂,像是一只锐利的狼爪,死死的咬住了致命的伤口,追着越宫景的要害之处而来。越宫景急速后退,空中翻跃,险险避过那致使一箭。
整个军队,顿时沉静,纷纷回过头去,却见身后一棵参天巨树上,男子一身暗蓝色长袍,脸若寒冰,挺拔的站在那里,手握一只金黄大弓,冷冷的指着已血红一片的洞穴口。
越宫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