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书悦松一口气,脸色神情不变,将手里的剑狠狠扎在地上,在她剑身离手的同时,东方和柏毅平一左一右拉着她如鸟入山林,片刻就不见了身影。
谢良幸焦声问:“殿下,真的就放他们走了?”说了一通他听不明白的话,闹了半天他也没明白三人,特别是那女子与太子的关系,他们这么大阵仗过来,结果白跑一趟?
越宫璃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沉默不语,突然一惊:“你们有没有听到打杀声?”停一下,马上又问:“叫了谁回去带宁璨?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谢良幸看向副将,副将说:“不是我们的人,我以为是殿下的亲随!”
谢良幸同时一惊:“真的有厮杀声!”
“走!”越宫璃怒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母后,不要是你,你不能再做伤害她的事……
越宫景只是劳累过度,毒气攻心,才一时气力不支而昏迷倒下。有双手在脸上轻柔的抚过,带来一丝丝清凉感,抚慰了火辣辣的灼痛感,会是阿悦吗?阿悦,我是不是太没用了?总是保护不了你,总是让你受到伤害,阿悦,你会不会原谅我?你不会离开我吧?你说最爱的人是越宫璃,这是骗人的吧?
“殿下!殿下……”越宫景一把抓住她的手,引来蒙书雅连声惊呼。
不是阿悦的声音,是谁?!越宫景一把甩开伏在自己身上的身体,身子如猎豹般一跃而起,睁开眼睛,目光森冷:“你是谁?”同时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树林,士兵,营帐,越宫璃在背后还有这么一支力量吗?
在蒙书雅发出惊呼的时候,士兵们就都围了过来,此时刀枪凛然直指着半伏在地上的越宫景。
蒙书雅被甩在地上,眼睛望着他,满是不甘,他已不记得她了。
越宫景冷笑一声,慢慢站起来,士兵们的刀枪微微颤抖,大家都知道天正的战神是安西王,也知道瑞王深受安西王喜爱,传说瑞王将安西王的本事学了十成十,宫门那一夜瑞王的威名更名传遍各军,还有那支英勇的御军军队,也令他们这些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闻之丧胆。
“越宫璃呢?叫他过来!”
“太子的名讳是你可以轻易叫的?”一道高冷的女声传来,越宫景面色一凛,皇后?
前面的士兵两边散开,皇后一身月白色轻骑装立在帐前,面容傲然,看着越宫景脸上的惊讶,微微浅笑:“很惊讶我站在这里?”因为她早就出宫了,让越宫景抓到的那一个只是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而已。她不仅为自己安排了两个替身,以便不时之需,也为越宫璃找到了一个连她都差点分不出真假的替身。从北门逃出去的那一个,自然是假的越宫璃,倒是没想到越宫景竟误打误撞,追到了南门,不然此刻她早就应该和越宫璃汇合,突破了防线,进入霍州了。
越宫景确实有些惊讶,京城现在应该像个铁桶般,华无尤、白煅
绝不可能会放人逃出来,那么皇后是早就逃出来了的?
宁璨被抓之后,就一直很安静,宁家人也不徒劳挣扎,他们只是输在人少,经历过疲战,战斗力下降,才被这些黑衣人制服,从他们手里逃不掉,不代表以后没有机会逃掉。反正主子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失手没关系,在不损害宁家利益的情况下,活着最重要。
因此越宫景一动,宁璨就叫了起来,“越宫景!太子出去了,他们发现了悦姐姐的下落!现在这里有五千靖门军,还有……呜呜……”她刚才千方百计探了些消息,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
此时从前面回来传递消息的人刚好到达,低声在皇后耳边禀报,皇后的目光在越宫景脸上扫了两个来回,扭头对田园说:“能否麻烦三阁主让我们的这些客人都暂时失去武功?”
田园一怔,还是点了点头。
皇后笑着说:“蒙大小姐已经很久未见过五小姐了吧?待会见到要不要跟她叙一下离情?”
越宫景、蒙书雅俱是一怔,越宫景的目光唰的盯在蒙书雅身上,竟然是她?东方没有追上神秘人,没有将蒙书悦抢回来吗?而蒙书雅是没想到皇后竟然在此时揭穿自己的身份,她也没有在此时对付蒙书悦的打算,皇后这是故意挑起越宫景的不甘吗?
越宫景终是刚醒,气力未济,奋力一搏没有突围成功,被几十名兵士死死压制,看着田园走近,封了自己的穴道,又再喝下半瓶药水,顿时他就觉得浑身无力,手脚发软。
皇后来到宁璨面前,目光如雪,一身清凉的从她身边走过,留下一阵宜人香风,说出的话却那般残酷无情:“将她留下,其他人都杀了,这是宁家不合作的代价之一。”
“唔……唔……”不要!宁璨挣扎着,面容凄凄,眼中充满哀求。她恨自己为什么要这时候上京,母亲劝阻过她,说京城会大乱,父亲一顿训示,她阳奉阴违,等父母一出城办事,她就偷跑了出来。一出城就看到他们,阿逸说母亲早就料到她不会安心,与其让她一个人出去胡作非为,不如让他们跟着,家里人也放心。他们是她从小的玩伴,每个人都跟在她身边十年了,都还没有成亲,阿逸定亲了,说他终于可以脱离苦海,成亲之后就不用跟着她这个不靠谱的主子了。陈青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准备下个月姑娘生日时告白……他们不能死,不能死!
当看着士兵们的刀剑刺穿了陈青他们的身体时,宁璨也如死去一般,再不挣扎,双眼空洞,任由两个士兵拖着,像拖一具尸体。
这里本来就不宜久留,皇后本想与越宫璃汇合之后马上南下,谁知听说抓到了越宫景,看到他伤成那样,心里正窃喜着。原想劝越宫璃稍事休息,之后就尽快南下,谁知越宫璃又匆匆领兵出去,若不是她在他身边安排了人,还不知道原来是发现了蒙书悦的行踪。这个蒙书悦还真的是成了他的魔怔了,这种
时候怎么还能光顾着儿女私情?
皇后带着人绕到另一个方向准备包抄蒙书悦,到的时机刚刚好,蒙书悦他们不过刚刚逃出三里地,就与皇后正面相对。
一身死气的宁璨和平静无波的越宫景被安置在最前,宁璨瘫坐在地上,越宫景却被他们屈辱地打跪在地,每人的脖子上都架着两柄钢刀。银色的月光在刀面上反射出森冷的气息,士兵们手中的火把腾地冒出火焰,照在他们脸上,一个个面容扭曲,如地狱恶鬼。
皇后最先看到的是柏毅平,微微惊讶,随即反应过来,柏毅平是栢栢族人,而蒙书悦的生母竟也是栢栢族人,栢栢族已然要在天正绝迹,柏毅平知道了出来相护,也是正常。但是他毕竟是自己请出来的后援,没按自己的要求做事,却站到了自己的对面,这可不是个好现象,面上装出疑惑的样子,惊讶地问:“先生怎么在这里?又怎么会与乱臣贼子在一起?”
蒙书悦和东方的目光同时盯在柏毅平脸上,皇后认识他?他从未踏出皇陵一步,又怎么被皇后认识?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正面回答过他们,他为什么离开皇陵,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而现在他竟然还被皇后称之为先生!
柏毅平的眉头一皱,他是完全没有料到会碰上皇后。不过他坦然无愧,也不怕蒙书悦和东方质疑的目光,对皇后的那番说法不以为意,冷笑着说:“谁是乱臣贼子还不一定呢!”他答应她的事已经做到,他们欠钟家的恩情已经还完,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还好,若是钟家还执意要拿恩情说事,那他也不怕。
说完又对蒙书悦、东方解释:“我们祖宗欠了钟家一个人情,我是应钟家的要求而出来还债,之前没说是怕你们有所误会。”
皇后却不肯轻易放过,不管如何,一定要往他们心里扎根刺,朗声笑着说:“是啊,多亏了先生在北门相助,我和太子才能安然至此。听说先生的神兵威武,竟没有让对方走出城门百步,先生若肯以此加入我方阵营,待太子登基后,必以国士之礼奉养先生,不知先生可否考虑一二?”可惜的是那些兵俑竟已灰飞烟灭。
柏毅平扫一眼越宫景,他在北门外可是见过自己的,自己也不算瞒他,且他并没有下杀手,越宫景应该不会被这么拙劣的方法离间成功吧?余光又瞥一眼蒙书悦,冷声说:“皇后不用挑拨离间,我栢栢族人对这些虚名不感兴趣,若不是祖宗有遗言在先,我也不会出来助你,现恩情已还,我们早已无任何瓜葛,以后也绝不会有任何牵扯,皇后若此时高抬贵手,我定是感激,若不然,你这几千兵马,我也丝毫不惧。”
皇后看向蒙书悦,淡笑着说:“五小姐好久不见,可是最近日子过得不好,竟清减了许多。”
蒙书悦抿着嘴,不说话。皇后的目光掠过蒙书悦,又说:“先生不惧我这几千兵马,就不知五小姐是否会顾忌宁小姐和瑞王的性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