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妈妈,实不相瞒,我看今日父亲举动,怕是对那表小姐上了心。”这并不是董婉喻愿意见到的,因为这样证实了她对前世的种种猜测并没有错。
“大房与二房积怨已深,我想毕氏把安幽雪接来,怕是心思不纯。还请妈妈们多加小心,替我照顾好我娘,将来妈妈们要是愿意留在京城,或是回乡养老,我定每人赠送一座庄子,供妈妈们颐养天年。”
董婉喻也想过,给安幽雪配一袭名为暮年的香,让她加速老去,容颜不再,他的父亲便不会喜欢上她了吧?只是没了安幽雪,还会有另一个王幽雪或是毕幽雪。
与其如此,还不如这个‘知根知底’的安幽雪容易对付。而且最难应付的也不是她这样一颗棋子,而是隐藏背后的毕氏。或是冯氏?董婉喻灵光一现,似乎想到了什么。
“多谢小姐,老奴定当尽力。”
“夫人,这药确实有问题。”这时田妈妈拿着药渣与一包药材匆匆走来。
“妈妈,有何问题?”董婉喻神情激动,没想到现在她们就下手了。宋妈妈这时也变了脸,因有人要害她的小姐。
“这些药材多半是陈年摆放,不是失了药性,就是霉变经过处理的,若不细看,实在难以发现。夫人身子从小精贵,这样的药喝下,怕是会坏了身子。”田妈妈将还未熬制的药材放到桌上,打开药包,一一解释。
啪——一声,董婉喻一手拍在桌上,用力之大,她手边的茶杯都被震倒。她尾指的长甲折断,嫣红的血液留了出来。但她却并未感到疼痛,心里怒意翻腾。
吴妈妈皱眉,看着董婉喻的小指,欲言又止。
“这药可是家中药房配的?”董婉喻几乎是咬牙说出这句话。
“正是。”田妈妈点头。
好一个大夫人毕氏,她果然不安好心。如今这府里能在药房动手脚的,除了太夫人,就是掌家的毕氏。现在娘亲对董家还有用,太夫人此时不会对她出手。
“宋妈妈,你就说二夫人喝了药病情加重,找个大夫过来验看这些药,把这事报给太夫人。以后凡是我母亲用的药,都必须出自安和堂。由你们或黄莺亲自熬制,不得经别人之手。田妈妈精通药理之事,能瞒多久是多久。”董婉喻吩咐道。
安和堂是花家名下的产业,那里的药用起来也放心些。
“陈妈妈,你将这二房上上下下都给我查一遍,看看有没有藏污纳垢的。”
“田妈妈,以后我母亲入口的东西,上身的衣物,都劳烦您仔细检查。”
董婉喻一连串的吩咐下去,几位妈妈开始忙碌起来。
“夫人,您的手受伤了。”吴妈妈上前,用绢帕将她的小指缠上。
“这点小伤无碍。”
花氏醒来,知道这些,十分欣慰,她的小婉喻长大了,终于能独挡一面了。
大夫看过有问题的药后,宋妈妈抹着泪,带着老大夫去太夫人那里禀报。此举并不是想太夫人能主持公道,或是搬倒毕氏。只是让大家知道毕氏的真面目,以后也可以名正言顺的从外面拿药。
只是董君煜的举动,却出乎大家的预料。他得知此事,竟然到老夫人那里闹着让老夫人主持公道。
其实董君煜的想法十分简单,毕氏多次害二房,这些都是董府公开的秘密。若是这次他再不出面,以后二房还如何立足董府。他董君煜的脸面又该摆在哪里,毕氏真是欺人太甚。
毕氏哭着说冤枉,定是底下那些管事,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但毕氏之前的所作所为,没人会信她。
大老爷见董君煜情绪激动,不得不出面,亲自向弟弟说和。就连一向深居简出的老太爷都被惊动了,实在是毕氏的行为越来越不像话。如不给她个教训,难保以后还会闹出什么事来?
最后毕氏失去了掌家权,董家占时交由冯氏掌管,真可谓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药房也管事被撤去,送到了郊外庄子上。
“恭喜娘亲。”董诗柔听到冯氏掌家的消息,自是要恭喜一番。
“也不知道能掌多久,没什么好恭喜的。”话虽如此,冯氏还是喜上眉梢。
“娘,如今娘亲管家,找香谱的事,是不是容易多了。”董诗雅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怕也不容易啊,如今二房那边被大夫人弄得风声鹤唳,治理得犹如铁桶一般。我们在二房的钉子,也不敢轻举妄动。”冯氏皱眉,这也是她没想到的。
“那可怎么办?一个月之后便是三王爷的寿辰,到时太夫人定会带我出席。”董诗雅想以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出现在众人面前。当天除了六王爷之外的各位王爷都会到,正是她露面的好机会。
“别想了,那肯定是来不及了。再说即便找到香谱,也需要时间研习,除非让董婉喻为你调香。”冯氏打断她的幻想。
“她现在怎么可能给我调香。”董诗雅撇撇嘴,有些沮丧。
“我们或许不行,但有人可以。”冯氏突然笑了起来。
“娘您是说太夫人?”董诗雅也想到了,顿时喜上眉梢。
花氏得知冯氏掌家,嘲讽一笑。这不过是走了狼,又来了虎罢了。她这院子里,二房的钉子可不少,这还都亏了陈妈妈。自家兄长看人的眼光一如既往。要是当年,她听兄长的话,也不会落到如今境地。
木已成舟,多想无益。
董婉喻得知董家的一系列变故,真不知未来的命运会走向何方。毕氏也好,冯氏也罢,她们二人无论谁掌家,对二房来说,都没好处。
不过看到毕氏倒霉,也算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张妈妈,下药之人找出来没有?”董婉喻看着自己尾指上的伤口,觉得日子过得真是不轻省。
“老奴无能,尚无结果,不过却已有些眉目。”张妈妈心中惭愧。
董婉喻叹息,果然没有这么简单。她拿起丫鬟刚送来的香囊,这是要给卫绍霆的。浅青锦缎绣竹的,里面放了安神香。而另外一个里面放了念,这是她想了又想之后才决定的。
她发现卫绍霆对念清雅的香味,似乎也有反应。不知是她配的香成功,还是他心里有别的人?
晚膳时,董婉喻成功将香囊送出,卫绍霆虽没什么表示,但董婉喻感觉他似乎挺满意。
一夜好眠,董婉喻清早起来梳洗一番,往享荣堂而去。刚进享荣堂,就听闻老夫人病了,于是她转而往老夫人卧室走去。这几日她在请安时便觉得老夫人脸色不好,只是每次询问老夫人都推说无事。
“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董婉喻语带关切,一脸忧心的看着老夫人苍白的面容。不等她说话,又问边上的竹妈妈:“妈妈,老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曾叫了太医?”
“我没事,歇息几日便好。”老夫人虚弱的说着。
“老夫人可得保重身体,还是好好看看,这样儿媳方能安心。”
这时卫绍书也过来了,先是对着老夫人嘘寒问暖一番,然后才发现董婉喻一般,淡淡喊道:“大嫂。”
“二弟。”董婉喻礼貌回应。
卫绍书长得像老夫人,面容清俊,举止文雅,透着一股读书人的隽永。但人啊,总有一副欺骗人的皮囊。谁都不知,绣花枕头里装得会是上好的丝棉,还是扎手的毒针。
这个卫绍书,董婉喻是没看懂过。
“大嫂,我娘这是怎么了?”卫绍书语带急切,面容担忧。
董婉喻看向竹妈妈,她刚来,并不知情。
“大嫂,我问你话呢。”卫绍书语气中透着不耐烦,他从出现就一直针对董婉喻。
“我也刚来,并不清楚,竹妈妈老夫人这是怎么了?”董婉喻的眼神冷冷看向竹韵。
“大嫂,你身为儿媳,自己婆婆得了什么病都不清楚,我倒是要问问你这儿媳是如何尽孝的?”卫绍书一脸气愤,大义凛然。
“二弟,你这是对待我这兄嫂的态度。”董婉喻并不回答,抬眼看着卫绍霆,他这是故意刁难。
“我这也是情急,还请大嫂见谅,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卫绍书梗着脖子,一副他没错的样子。
“二少爷,恕老奴直言,您身为人子,自己娘亲病了,您不是一样不知?”吴妈妈上前行了一礼,恭恭敬敬说道。
“强词夺理,我刚得了信匆忙赶来,如何得知?再说,主子说话,你个奴才插什么嘴……”卫绍书觉得,一定是因为董婉喻不是苏氏的亲儿媳,怠慢了苏氏。
“好了,我没事,只是一点风寒罢了。”老夫人有气无力地开口,赶紧打圆场,若就此僵持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竹妈妈,我再问一遍,老夫人这病可请太医看过。”董婉喻说着,眼神冷冷看向竹妈妈。
“回夫人话,已经请刘太医看过。”竹妈妈这次答的倒快。
“那刘太医怎么说?”董婉喻眼神紧紧盯着竹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