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隶属于东莱郡治下,往北便到了京畿重地,刘经纬与钱勇的心思是先将京畿附近的几个郡先摆平,然后再从北方调将换防,如此以来,京畿重地有了保障,那么起码不会后院起火。
对于宛城这个地方,刘经纬熟悉的很,去年洛河大水,刘经纬奉命赈灾,驻扎的地方就是宛城,在宛城手刃东莱郡守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这里的阻力应该不会太大,毕竟群众基础坐在那摆着。
因此,宛城的将领对于谋反是毫无概念的,但是或许是承平日久,军队缺乏操练,而且吃空饷的事情已经养成了惯例,兵士闲散,将军们逍遥,是此刻东莱郡守备军的真实写照。
刘经纬对于做事情的态度,那就是自己调查,自己观察,自己倾听,从来不是什么到了一个地方,便往大堂上一座,听取下面官员的汇报之后,立马下决定的那类人。一众人到达宛城之后,直接入驻驿馆,对于一切请吃请喝等事宜完全忽视。
第二天一早,趁着天还没亮,刘经纬与钱勇二人便摸黑起了床,朝着宛城外的一处驻兵之地走去。
宛城驻军第一营第一队,给朝廷上报的编制是正副队长各一名,两个文书,三个斥候,五个辅兵,一百战士,总共一百一十二人,而此刻,这个队的驻扎地外却站了两个人,一个壮汉,一个书生,正坐在营地内一处石墩上聊天。
“钱兄,我等从宛城一直到此处,现在天都亮了,却是还没见一个人影,不知道这些老爷兵们都到哪去了。”那书生对做在旁边的壮汉道。
那壮汉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水囊,抹了一把嘴说道,“刘老弟,实话跟你说吧,咱们龙腾,以洛水为界,再往南,嘿,我们边军跟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简直是一群娘们,而再往南,以淮水为界,那地方我去过,简直一个糜烂啊,土匪见了官兵,从来不用逃,甚至还有两伙人一起勾肩搭背的时候,你说扯淡不扯淡?”
刘经纬一愣,这可是荒唐至极了,权且当笑话听听就成。
就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那营房中有一处的门却是打开了,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孩抱着一床被子铺在了一丛灌木上,迎着太阳晒了起来,看见刘经纬与钱勇二人也没在意,兀自的打过一桶水,开始洗起了衣服。
刘经纬与钱勇对视一眼,两人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不可思议,起初还是以为走错地方,走到人家家里来了,但是看着这营房,的确是军队的建制啊!
人家不理他们,他们却不得不上去打探,于是刘经纬开口朝那小孩问道,“这位小哥,请教个事情,这里可是第一营第三队?”
那小孩望了刘经纬一眼,继续洗衣服,颇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
“嘿,小子,刚才这位爷问你话呢,喏,赶快回话,这些都是你的。”若是说规矩,钱勇明显比刘经纬懂得多,几个铜钱上去,那小孩顿时便笑开了花。
“哟,二位爷,小的眼拙,这里是第一队,不是第三队,您再往东走二里地,就到了第三队了。”那小孩熟络的答道。
刘经纬当然知道这里不是第三队,只是为了套话而已,“哟,还这么远呢,索性歇会再去,小哥,你这怎么没见人站岗执勤啊,我听说军队门前都要人站岗的啊,何况,现在都日上三杆了,为何不见兵士操练?”
那小哥显然是被刘经纬这唧唧呱呱的问题给问烦了,很明显,那几个铜子的钱,不值得回答这些问题。
刘经纬无奈,直接丢了一个一两的银锭给他,那小哥一见银子,顿时衣服也不洗了,便与钱勇和刘经纬聊了起来。
“嘿,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什么仗打?我们这地方连个蟊贼都没有,还站的哪门子岗哨?”说起这些,这小哥似乎还有些自豪,“跟你说吧,这年头,我们当兵的发饷又没仗打,所以大家都出去做副业了,比如王头家里在镇上开了个酱铺,一天到晚要熬酱卖酱,李头他家的栗子这两天要收了,他就回家收栗子了,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三人昨天又赌输了,今天把佩刀拿去卖去了,说是要回本……”
那小哥正在那说的是津津有味,而钱勇和刘经纬在那听的是胆战心惊,这还是靠近京畿之地的宛城守备军啊,竟然糜烂到了如此境地,看这小孩说起来,似乎把当兵说成了一项增加外快的事情。
刘经纬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小哥,你们这一队有多少啊?别人都有事做,你就闲着?”
那小哥翻了一个白眼,似乎刘经纬是说他游手好闲似得,显得很不乐意,但是看在银子的面上,还是说道,“我们队满打满算也才五十人,况且,谁说小爷我没事?看到那门口的坛子没?那是我刚腌出来的酸萝卜,香满楼的腌萝卜可都是我腌的!”
石化,彻底的石化,钱勇来过南方,但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的兵还有点兵样,而刘经纬虽说全国各地乱跑,但是他所见的兵士都是将领们整顿好的,自己也没心思去管这些,因此也没在意,然而此刻,见识到这小哥的彪悍之后,他们二人竟无言以对。
此刻,二人心中都在想,若是自己是那反贼,需要多少兵马便能纵横龙腾。
在前世,刘经纬所处的那个历史层面,曾经有八个个国家同时侵略华夏,实际上的是七国联军,总计一万八千人人,将京城守兵十五万,还有三十多万刀枪不入的义和团打的丢盔弃甲,最讽刺的是若大的京城五个多小时就宣告沦陷了。
此时的龙腾军队比之刘经纬前世的那个腐朽朝廷的军队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让刘经纬的心思陷入了谷底。
“小兔崽子,在那胡说什么呢!赶紧给老子滚蛋!”
就在二人沉思的时候,一句略带尖利的声音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