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塔湖图。
春光明媚的燕园,迎来了本校最优秀的毕业生、世界著名经济学家、企业家、慈善家、光华学院客座教授李家明博士。
应广大学生的强烈要求,李家明教授的讲座从大教室移到了百年大讲堂,仍然一票难求。
讲座还有三十分钟开始,百年大讲堂里已经是人头攒动,都等着那个神样的男人来讲学,都想听听世界首富的成功学。虽然李家明的神话在网上比比皆是,但能从他本人嘴里听到,也是件非常令人兴奋的事。
时间过得很慢,二十分钟的时间是如此的漫长。等到不家十分钟时,讲台上的侧面才走出一位儒雅的中年人,那是经济学院的副教授冯刚博士,今天的主角李博士的同班同学,还是他们班上唯一一个没从商的同学。这位冯副教授也是位牛人,号称国内四大青年经济学家之首,以敢言而著称。
但是,在今天的主角李家明教授面前,也就是个摇旗呐喊的货,而且他本人还引以为豪。
“请大家静一静,李教授的讲座将在十分钟后开始,现在宣布两条规矩。他那人最讲规矩,讲了十几年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哪怕他们汉华研究院是最没尊卑的地方。
一、可以有不同意见,但他不负责解释与反驳。
二、讲座完后,他不回答任何问题,因为今天的讲座是些众所周知的事。”
咦?台下的学生精神一振,那位大博士在学术上可是出了名的骄傲,第一次次来母校演讲,都规定非经济学专业、硕士以下学历的不得提问。没想到大家有幸见到这样的事,要知道哪怕是国家领导人来燕园演讲,都不会得罪这些什么都敢说的北大人。
儒雅的冯刚说完,投影幕布上立即出现出今天的讲座标题——论户籍制度的利弊,不禁让台下的人轰然议论。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时,台上的马刚见李家明同学手里拿着台黑色ipad从后面出来了,连忙带头鼓掌,台下掌声雷动。
议论归议论,不解归不解,李家明在这些年轻学子心目中的地位还是非常高的。用多年前网上的顺口溜来说,比他丑的没他会读书,比他会读书的没他会赚钱,比他会赚钱的没他不把钱当钱。
到如今,世界上没人比他更有钱了,好象也没多少人比他更会读书,更没人比他更不把钱当钱。还有一样他比不了的是,世界上肯定有比他更丑的,因为这位神仙体格健壮、气质相当好,只是长相稍丑了点。
穿着不变的t恤、牛仔裤,书卷气多于霸气的李家明夹着讲义夹,先在讲台上冲前排的萧大人、吴老他们鞠躬致意,驳得台下的掌声如雷。这便是李家明口口声声的规矩——尊师重道,虽然他在汉华研究院里却宣称要敢于挑战权威。
鞠完躬,李家明走到讲台前,打开了自己的ipad,暗暗鄙夷了两句自己的虚伪。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让人家是太子殿下,该拍的马屁还得拍一拍。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
大家好,我今天的讲座有点出乎大家的意料,但这是我多年前便想讲的,因为我本人及我的家庭便是这一制度的被牺牲者。那时候,你们城里人吃白米饭、穿的确凉,我跟我妹妹吃的是薯丝,穿的是补丁摞补丁的烂衣破裤。只不过,时隔多年以后,我能以一种理智的态度来表达对这一制度的看法。
ok,现在我们来说说户籍制度。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国家的户籍制度,实质上是以职业和经济、组织、文化等三种资源为基础,辅之以劳动分工、权威等级、生产关系、制度分割等原则的十大阶层;是一种社会阶层或者说是社会结构的划分,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主要是出于经济和政治的原因,首先我们谈经济原因:我们建国初期模仿苏联的发展模式,实行的是重工业发展导向,实质上是通过剪刀差,即工业产成品和农业产成品的价格剪刀差,剥削农民来促进工业的发展。这也是当年我们农村人穷,而你们城里人相对富的真实原因。”
侃侃而谈的李家明,话里有些怨气地用手指划动着ipad屏幕,投影仪幕布上显示出从建国之初至上世纪90年的各项国民经济数据,最后小结道:“户籍制度保证了农业从业人员的稳定,即能稳定的获取剪刀差,这段时期的户籍制度是最严格的,人口迁移只有上学、工作调动等原因。”
“ok,我们现在来谈政治因素”,久居美国的李家明也染上了一些白领的毛病,动不动会嘣两三个单词出来,但他的分析却是一如刚才的详尽、尖锐。
“以重工业为指导的发展模式,注定了其对劳动力的吸纳有限,大规模的人口从农业部门流出,城市与工业无法充分吸收,将造成社会的不稳定。因此,我们的政府宁愿以户籍的方式将农民,锁定在低效率的农村土地上,也不能造成社会的不稳定。
同时,城市人口享受着农村人口的供养,即在政策上拥有比农村更好的倾斜,比如社会保障、产品供应、金融支持等。在当时的情况下,这种情况也是建立在前面所说的剪刀差基础上,注定无法供应给庞大的农村人口,因此严格的户籍制度维护了社会结构的相对稳定。
改革开放以后,我们的发展是依靠人口红利发展起来的,即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这便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可是,我们的政府却并没有由此为契机,打破了已经严重滞后的户籍制度!”
配合着李家明的讲解,幕布上出现数学模型,用二元经济理论对他的论述进行佐证。
“大家看,这个模型已经充分地解释了我们为什么现在是国富民穷的现状。从图形上看,生产规模的扩大,而工资水平没有上升,即代表了人民的收入没有增加,即国富民穷。”
台下一片寂静,虽然现在的政府对言论控制没有了二十年前的严格,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批评政府的失误甚至是错误,隐隐从道德与公义上进行否定,前排的教授们不禁捏了把冷汗。可已经执教数年的李家明,早不是当初那个禁止学生提问的博士生了,转瞬又把话给圆了回来,给政府变相点了个赞。
“综上所述,我们的户籍制度是历史的产物,实质是牺牲了农业的发展来促进工业发展,同时通过对人员的束缚维护了社会的稳定。这种制度在政治上是正确的,但在道德和道义上是可耻的,也是非常不公平的!
ok,毕竟这已经过去了。我认为站在理智的角度上,我们过于针对、批判过去的政策没有任何意义。道德的制高点总是不断的变化,站在当时的执政者立场上,这也确属无奈之举,谁让我们的基础太薄弱、太穷了呢?为了让国家建立一个门类齐全的工业体系,为了避免落后挨打的惨事重演,我们只有认了。
时过境迁,我们废除了农业四税,开始对农村进行反哺,表明我们现在已经越来越重视农村、农民的利益。这是好的变化,农村的前途也开始变得光明。从经济的角度上看,也只有把农村发展起来,把农民的购买力培养出来,我们的经济转型才能顺利,否则将无从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