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三章 各凭手段,谁主沉浮

参本之人是吏部郎中,名为白达,众所周之,金相党羽。

至于招数,显然也是老手段。

当初梁初同冲南浙官员发难,金相就是抄了他的老底,反而让人获罪,这一回,自从彭向领了圣命,前脚才一离开锦阳京,金相又开始搜罗他的罪证。

不过这回秦相也早有防备,向圣上推荐的人选,清廉正直,甚至彭向居家常袍,都是平民百姓常着的葛衫布衣,除了祖上积累的田宅,连地都没有多置一亩,和贪贿怎么也靠不上关联。

于是,金相无奈之下,只得另寻途径。

所谓纵奴行凶,其实不过是阴谋诡计而已,先收买了一群闲汉流民,无故去彭府门前挑衅,当管家出来驱逐,再对其中一人“暗下杀手”,一刀子捅死后,污赖彭府管家行凶。

这案子顺天府已经审结,因众口铄金,彭家又没出面转寰,故而管家被定了杀人罪,上交刑部复核。

只是在这当头,白达借着“纵奴行凶”参奏彭向,的确已经错过了时机。

三皇子才有“梁初同有罪,南浙官员未必无辜”的论断,紧跟着就有人又对彭向亮剑……

天子冷笑连连:“朕之朝臣,竟没有一个清白的!但凡往南浙走了一回,不是贪贿,便是家养恶奴!”

语气已经相当不善,以致让内侍踌躇——天神,那白大人的本子,是接还是不接?

金相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将铁牙一咬,豁了出去:“圣上,一事归一事,彭府有恶奴杀人一案,顺天府已经审结。”

有金相领头,于是又是一番群臣激愤:“圣上,彭向纵奴行凶,还是在京城重地,不得不追究呀。”

“圣上,枉彭向口口声声百姓为重,结果他府里的恶奴,竟然在青天白日将百姓杀害!”

“圣上……”

“圣上,微臣有言。”一个清越的嗓音,潺潺响起,却镇住了“群情鼎沸”。

却是苏轹缓步而出,站定在御道一侧。

三皇子一笑——看来,今日朝议已经接近尾声了。

虞沨依然盯着足下黯影,无声无息。

四皇子微微一握拳头。

“爱卿请言。”天子还是那般不焦不躁。

“禀圣上,彭府管家杀人一案,还待刑部复核才能定罪,如今是否有罪还是两说,如此,彭御史‘纵奴行凶’是否属实,就更不能确论。再有,无论彭御史有罪与否,都不应与南浙一案牵连,正如左相刚才所言‘一事归一事’。”苏轹执笏而言,并不曾字字铿锵,但有理有节,以致金相党羽一时找不到反驳的依据。

金相当然不甘:“不过圣上,一个待罪之人,如何能公断南浙一案?”

苏轹轻轻一笑:“今日两相争执不决,无非是因为南浙一案颇为扑朔,金相既不信彭御史所察之据,质疑原本也不为过,是以,微臣请谏,还请圣上择一公正之臣,审理一应人证,若尚不能确断,圣上可令为钦差,赐审断拘押之权,再赴南浙彻查。”

原本天子虽派遣了御史,可并未放宽权限,以致彭向虽捕获一应人证,并查明南浙污吏之事,却不能将官员们押回受审,苏轹这个提议,无异于向圣上要“先斩后奏”之权,而担此重任者,当然不会再是一个监查御史。

“爱卿此议甚好。”天子当然准奏,目光扫了一眼似乎轻吁了口气的太子,微一敛眉。

其实,虞沨早料到南浙一案不会轻易了断,与天子谏言——可将此重任交给太子,以为历练——可是天子今日冷眼看来,太子竟似跻身事外、心不在焉,只盼着朝议早散,甚至不如往常只知吟诗唱月的三皇子——当真能将此事交给太子?

天子尚无决断,金相就率先提出:“禀圣上,此法虽然折衷,但不知应由谁担此重任,才能公断。”

话音一落,又听一个意气风发地嗓门儿:“圣上,儿臣请命!”

既然称儿臣,那当然就是皇子之一。

眼下几个皇子,能参与朝议者,无非是前头四个,太子一贯唯天子之命是丛,极少发表见解,福王更是一个摆设,三皇子也就今日才“一鸣惊人”,竟然抢白得金相失言,难道又是这位?

当然不是,出列的是四皇子。

虞沨方才微抬眼睑,看了一眼站得笔直,但歪拿着玉笏的某妖孽——好手段呀,想来是红衣姑娘起了作用,通过陈六郎,先就将这事“泄露”给四皇子。

四皇子早有准备下,怎么会放过这个力矬金相,并立功得信的机会?

但金相老谋深算,岂肯把剑柄白白交给秦相的贵婿?

不过如此一来,钦差人选便圈定在几位皇子里头……虞沨看了一眼太子,唇角微抿,他虽向圣上谏言,让太子公断此案,但想来皇后会是第一个反对之人,不愿太子成为众矢之的。

路已铺成,且看三皇子要如何把握机会了。

不过看眼下情形,虞沨认为三皇子的胜算,已是十之*。

果然,金相掷地有声地反对——

“四殿下不妥,不能保证公正。”金相显然是急了,再兼着一贯跋扈无礼,起码的措辞都省略掉,直抒胸臆。

这一下,陈氏一族的朝臣们不干了,纷纷指责金相:“左相这是在质疑四殿下会执掌不公?实乃大不敬!”

金相寸步不让:“原本南浙一案,事涉梁初同,此人可是秦相之门生,四皇子妃为秦相孙女儿,四殿下必有偏向,如何保证公道?圣上,莫若将此案交由储君审断。”

太子无端端地被点了名,一脸茫然——他还盼望着能快些结束朝议,慢慢再作理论,须知足足两个时辰站下来,是个人都得腰酸腿痛……可是把这吃力不讨好的重案交给他……眼看着将至中秋,难道还要离了娇妻美妾,远赴南浙?——我说金相,你就算想保南浙官员,也得先与我商量一声是不,不带这么突如其来就派活的。

秦相到底要持重一些,说不出诸如南浙官员都是金相党羽,而太子好几个侧妃都出自金相一党,必不会主持公道这么粗直大逆的话来,略微沉吟之后,执笏而言:“圣上,南浙形势复杂,当地官员甚至有串通江湖帮会之嫌疑,一国储君怎可轻犯险境?”

金相冷笑:“不过是无端猜疑,岂可当真?”

秦相蹙眉:“金相难道能保证南浙无险?南浙诸官清白无辜?”

这话可不能轻易出口,是要负责的,金相再度失言,只对秦相怒目而视。

四皇子举着玉笏:“圣上,儿臣愿意替太子殿下涉险,并允诺在先,必公断此案。”

太子一听这话,心下也大为火光,若再不表态,岂不成了贪生怕死之徒?于是硬着头皮上前:“圣上,儿臣为国之储君,应以民声社稷为重,怎可顾及一己安危?再者,南浙为大隆国土,儿臣也不信当地官员会如此猖獗。”

太子既然挺身而出,原本袖手旁观的孔氏一族官员也暗暗着急,此案可不简单,圣上之意,显然是要为郑乃宁申冤,但太子对金相多有倚重,更不能少了勋贵们的支持,铁面无私不妥,若是偏向金相,说不定会犯了圣怒……这事情不能落在四皇子手中,但也不能让太子出面,究竟如何,还得与皇后娘娘商量着来……

于是中书断事孔执尚才埋着头一步踏出,说出一句让太子如释重负的话来——

“圣上,钦差人选之议须得慎重,以臣之见,还得缓缓议来,并非今日仓促间便能确定。”

很好,这个结果大家都能接受,无人再唱反调。

朝议总算结束,太和门前,随着内侍尖声唱诺“散朝”,天子转身而去,诸位大眼瞪小眼的朝臣,也列队散出。

而接下来的几日朝议,或者天子召集的殿议,争执越发激烈。

可是,除了金相及其党羽,孔氏、甄氏一族并不热衷让太子处断南浙一案。

而关于四皇子是否有资格,成为了主要的矛盾点。

八月初九,四皇子红衣彩马,迎娶秦氏三娘。

钦天监突然卜得——四皇子新婚三月内,不宜远行。

八月十一,总算有了圣断——由三皇子执掌此案。

邸抄散发,六娘观之,觉得十分诡异:“五姐,三殿下不是只识风月,不问政事么,满朝文武竟然无人质疑?”

旖景赞同地颔首,心里却是一阵腹诽——妖孽就是妖孽,果然一切按他的预想发展。

委实三皇子,当真是“众望所归”——一来,皇后以为他与太子情同手足,即使立下功劳,从此得重,也是太子助力,而三皇子的确也是这般打算的,频频出入东宫,与太子商议案情;二来,因着那日朝议,三皇子呛得金相如鲠在喉,看在秦相眼里,觉得三皇子似乎别怀他意,未必会助金相;三来,金相虽然被三皇子呛了一回,却不以为意,且当三皇子有意为之,只为让秦相一党放松警惕,再说皇后既然也是这个意思,那么三皇子应当不会助长秦相。

金相却不知,皇后才不会当真为了一个金家,与圣上作对,为保万全,当然要将太子择干抹净,放在稳妥安全的地位,不致得罪勋贵,至于三皇子嘛——皇后早有交待——三郎,此案关系社稷,好不容易圣上信任你,给你施展才华之机,万万要小心谨慎,秉公而断,才不枉圣上重用。

尽管如此,皇后对三皇子也并非全然放心,暗中叮嘱那两个侧妃,并一应早期埋伏在皇子府的侍婢,让她们需得尽心尽力,留意三皇子的一言一行。

而这一年的中秋宴,转瞬又在眼前,设宴之处却在东宫,而受邀之人似乎也比往年更多,主持宴请者,便是太子妃。

于是贵族们尽都笃定——储君之位甚是牢固,陈贵妃与四皇子仿佛势微,可是金秦两相之争嘛,尚且不好定论。

总之,远庆四年这个秋季,稍显多事,十分暧昧。

第三百八十六章 狡辩不脱,破釜沉舟第六百零四章 帝崩无诏,唯一见证第六百四十九章 以你之死,引发冲突第五百七十章 虞栋陷狱,皇子索恩第三十六章 烟花坊里,疏梅楼外第五百六十九章 奸细入宫,“云雀”现形第七百三十四章 罪证“确凿”,如何脱罪第三百八十四章 强辞夺辩,委实傲奴第五百九十六章 暗中旧情,福王审案第七百二十五章 诸多拆台,接连拂袖第六百五十七章 艰难决断,依计而行第四百八十四章 折辱不成,子若受冷第五百八十八章 摁捺不住,毒计酿成第五百五十七章 远庆九年,悄然而至第一百八十七章 蛇已出洞,不见闷棍第六百三十九章 三人交心,宁海卫家第两百六十九章 当面过招,请猜胜负第四百九十章 鸩杀李氏,迁怒旖景第三百零八章 渐揭真相,所谓慈母第四百三十六章 翁媳计定,决不买单第六十三章 入宫谢恩,商谈姻缘第六百九十九章 子若被夸,实非善事第一百七十三章 小小蹊跷,指向何处第三百六十一章 挥鞭相助,美人英姿第五百一十七章 天子提点,“新贵”诞生第一百五十九章 嫌隙难消,心生倦意第五百二十章 拒绝妥协,公主驾到第两百五十四 惊人隐情,滔天恶行第一百一十九章 一碟香瓜,万千愧意第两百八十六章 以身犯险,无可选择第七百零九章 仲春风暴,暗器胁人第一百一十六章 如影随行,愧疚难消第七百八十章 胜负落定,废位收场第三百一十六章 三心二意,实为一心第三百五十三章 果断绝后,扼制谣言第两百七十六章 舌灿莲花,欲反黑白第六百八十九章 凤阳来人,刁难候府第三百八十七章 尘埃落定,各得其死第四百六十一章 确有预感,濒临横死第一百六十七章 化险为夷,渐入死地第两百八十三章 淑女怨愤,殿下发狠第五百五十二章 算作绝别,九月之喜第四十章 妖魅无效,心怀不甘第六百九十九章 子若被夸,实非善事第七百六十八章 穷途末路,拼死一搏第一百七十八章 莫如当初,爱恨无涉第四百零二章 两个弃权,一个请赏第六百五十九章 偷袭得手,反被威胁第三百八十三章 顺利落毒,自行揭发第五百四十九章 太妃出马,二婶遭殃第五百零四章 年氏逞凶,反被气死第一百五十七章 诸美比才,结交新友第六十二章 再遇高阁,悲喜难明第一百一十五章 伴驾行宫,勃然而怒第一百五十四章 又是一年,芳林宴开第六百九十五章 风雨间歇,如此犒赏第七百一十二章 王妃返家,王爷“耍赖”第六百四十五章 匿名书信,请见王妃第五百三十章 晨微露面,皇子醉卧第两百二十九章 春暖来迟,人心早急第三百章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第六百二十七章 逼婚不成,赐你个妾第七百零七章 子若心急,黄氏被斥第一百五十一章 揣摩人心,肯定阴谋第四十四章 宋辐何人?田阿牛也第七百六十一章 自舍疆域,丧心病狂第七百零七章 子若心急,黄氏被斥第五百六十五章 当真同心?十分未必第五百七十章 虞栋陷狱,皇子索恩第三百八十四章 强辞夺辩,委实傲奴第三百九十八章 深不可测,无奈折腰第两百五十章 争分夺妙,不及辞别第五百一十四章 风波未起,责罚难免第六十七章 暗藏心意,问君知否第三百零九章 才生同情,袭击又至第五百九十四章 彻底摧毁,一笔勾销第两百章 所谓慈母,蹊跷内情第三百五十九章 化险为夷,线索联成第一百二十九章 传花击鞠,旧怨新仇第四百三十七章 循循说理,背后拆台第七百一十八章 平息市议,仍有余波第两百九十八章 细察人心,温言劝服第五百八十章 威逼抉择,暗潜归国第七百二十八章 旧怨在心,扭曲人生第两百二十七章 六娘之疑,险揭真相第五百五十一章 再恕一回,转头了结第七百五十八章 杨秦互掐,辽王不愚第四百九十九章 遏制谣言,留下凭证第六百四十七章 深入分析,引蛇出洞第三百七十二章 蛇蝎毒计,宋氏决断第一百五十三章 闺阁之间,小有芥蒂第两百七十五章 孟高平冤,殿下“倒戈”第八十三章 一时善意,却结恶缘第五百七十四章 劝逼指证,虞栋获死第三百八十九章 痴心狼心,生不如死第两百三十二章 利氏受辱,许氏不平第七百零八章 决断不易,步步相逼第七百四十七章 羊脂玉碎,王妃折返第五百零八章 暴死真相,恶母狠子第五百三十二章 怎能无悔?叩请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