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蛇蝎毒计,宋氏决断

孙全落网是在下昼,青天白日,他将榕树街一户人家的小丫鬟骗至偏僻的胡同,才将人用砖头拍晕,把青缎套在脖子上,就被隐身暗处的王府暗卫抓了个现行,直接扭送去了顺天府,身为堂侄的孙郎被请去了衙门,虽问得与案情无关,又因皇子府属官担保被赎了出来,当得知孙全是连环凶手事情,吓得魂飞魄散,回家就睡倒了,李氏却极端兴奋,逢人就是一番开脱:“虽是我外子的堂叔,早就分了家的,他爹就是个祸害,折腾光了家产,为了个妓子抛妻弃子,原本还以为是个老实人,岂知竟然是个恶棍!他原先听说我们在锦阳安居,想来谋份差使,我家也是大户人家,历来就重规矩,他好歹是未出五服的尊长,哪敢收他为奴?给了银子打发,他却不甘回去,投了别家,怎想到丧心病狂至此,才害了一条性命,这才几日,竟又再行凶。”

衙门还未审结,街坊们都知道了孙全是青缎杀人之真凶。

宋嬷嬷当然也听说了这事,“咣当”一声就砸了手里的茶盏,冬雨见祖母满面青紫,吓得不轻,但自然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次日,便有两个衙役来请宋嬷嬷去顺天府,要让她去衙门“认人”,这日天上阴云密布,一场暴雨酝酿已久,疾风卷得尘土扬了半天高,宋嬷嬷踩着看似沉着的步伐,袖子里的手却紧握成拳,才能忍住指尖的抽搐。

她当然没想到凶犯会这么快落网。

青缎杀人案接连几起,宋嬷嬷原本没放在心上,更不料此案与她有关,直到两年前险些遭了毒手,门口又被人悬了具死尸,她才想起二十年前的旧事,隐约觉得与当年婉丝之死有关,但对于这个隐在暗处的凶手,依然没有半点头绪。

当年她对婉丝早有杀意,选中香河下手,是因那里无人认识婉丝,一个“自缢”不知来处的孤身妇人,官府大都会草草结案,当然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香河又距离京都不远不近,她往返不至耽搁太多时间,因私事向国公府告上个一、两日假,不会引起注意。

租的地方本就偏僻,可为了以防万一,宋嬷嬷深夜下手时还是用了迷香,让婉丝先失了知觉,再将人悬梁,造成自缢的假象。

宋嬷嬷自己都忘记了当时将婉丝悬梁的是青缎,也从未将那起连环凶案联系一起,不过这案件后来牵连上她,才让宋嬷嬷直觉到当年并非神鬼不察。

应是有人目睹了她行凶,也不知是个什么人,居然模仿她杀人的手段,在“凶器”上十分执着。

尽管孤疑,可宋嬷嬷也没怎么上心,那凶手不似习武之人,远远不是她的对手,于她毫无威胁。

当对莺声起了杀意,宋嬷嬷才将盘算打在了连环凶案上头,想着正好自己险些“遇害”,凶手不死心,趁着莺声独自在家行凶大有可能,以此嫁祸,既能灭了莺声的口,又不至受到怀疑。

连环凶案这么多年都没有告破,可见凶手是个狡诈的,哪这么容易落网。

但宋嬷嬷毕竟不知连环凶案的详细,只用当年她杀害婉丝的手法,却没想到孙全当时年幼,又只见着了宋嬷嬷将人挂在青缎结扣里,哪里知道宋嬷嬷是将人先迷晕,再者孙全到底是个贫民,为了备“凶器”一匹青缎都得从牙缝里省钱,更没有路子购得迷香,他做案的手法是简单粗暴的,直接先将人缢杀,这回因是白日,又不是在屋宅,孙全害怕“猎物”呼救,才用了砖头做为辅助凶器。

当日三皇子心血来潮一番言审,宋茗口无遮拦地“证辞”,已经让宋嬷嬷出了一身冷汗,哪曾想那倒霉的凶犯竟然落了网。

她倒不怕凶犯真说出二十年前的事,婉丝骨头都烂成了渣子,香河村民又无一知道她真实身份,无凭无据,也不能将她定罪,宋嬷嬷担心的是凶手拒不承认莺声这起,若光是顺天府还好说,府尹陆泽不像是个明察秋毫的,但那日三皇子显然已经生疑。

宋嬷嬷走了一趟衙门,却并没有认出孙全是谁,脑子里对那张脸没有半分印象,好在孙全也只是看着她阴笑,任由陆府尹怎么逼问,咬紧牙关拒不交待案情。

可宋嬷嬷终究还是不踏实,就怕三皇子又再插手,突然想起黄氏这个救星,大娘子的兰花簪之所以落到三皇子手里,定是黄氏之故,黄氏与三皇子一定有所勾联,宋嬷嬷当然不会自己将把柄送给黄氏,她只是盘算,黄氏既与对门将军夫人“同一战线”,只怕也会乐见世子丧命,否则国公府荇哥儿有这么一个妹婿撑腰,对黄氏那些个盘算可是一大障碍,若真做成了这事儿,无疑是立了大功,冬雨的前程既能保证,莺声的案子但有波折,黄氏也不会置之不顾,否则她折进了顺天府,黄氏也难保住“贤良”的表像。

仅靠着兰花簪的把柄还不足以要胁黄氏保她一家平安,必须得做成件大事,既是功劳,又是一个更加要命的把柄。

与国公夫人有了这层“亲密无间”的联系,便是将来对宋辐的身份得到承认也有益处。

宋嬷嬷冷笑,凭她一己之力,委实难以撼动国公府这棵大树,好在有黄氏这么个野心勃勃的主母,不怕国公府不内乱,莫说荇哥儿,只怕旖辰、旖景也没个好收场。

大长公主最疼的就是这三兄妹,若他们有个好歹……

什么叫痛不欲生,肝肠寸断,公主也该尝尝这种滋味!

宋嬷嬷拿定了主意,立即叫来冬雨嘱咐:“这事并非不可为,但一定要谨慎,得先寻好替罪羊,并且你一定谨记,万万不能牵涉了对门二爷一家,否则再无转寰,万一事漏……祖母总有法子保你,别的不说,你到底是五娘的陪嫁,若罪名落实在你身上,五娘也会遭人诟病,再无法立足王府,谁会以为你一个丫鬟会有那般胆量,她是主子,逃不开指使之嫌。”

冬雨听祖母总算有了决断,兴奋得一张肿脸越发殷红,迫不及待地说道:“我打算挑拨着罗纹动手。”

宋嬷嬷一蹙眉头:“不可,万一她三心二意,将你卖给了五娘反而坏事,她到底是世子的亲信,若真那么容易被你说服叛主,她们母女也不会受重多年,她之所以被你笼络,全是因为私心,为江姑娘不甘,她心里的芥蒂是世子妃,不是世子!从她口里套话未尝不可,但千万不能让她捏了你的把柄。”

“那替罪羊……”

“罗纹便是最合适的一个,只要你寻得了下毒的时机,嫁祸于她……我们虽知她不会轻易背主,但罪证确凿下她也是百口莫辩,一旦事发,世子妃为了自保,必定也会将罗纹毒杀世子之罪落实,关睢苑防范严密,外人没有机会下手,凶手只限内部,如果能将世子妃一同毒杀最好,罗纹心怀芥蒂便是动因。”宋嬷嬷抿了一阵唇角,仔细思量一番,又再说道:“听你所言,厨房实在密不透风,还得从茶水上侍机。”

冬雨摇了摇头:“我完全没有端茶倒水的机会,又说茶水,也都是厨房提供,往常管理得也严。”

“你有这个机会,反而脱不了嫌疑……世子妃是雅人,闺阁时就喜欢把雪水、雨水收入瓷瓮里,在花荫下埋上一段时间再启来泡茶,也许世子也有这种习惯,你婉转打听着。”宋嬷嬷说道。

冬雨眼睛一亮:“罗纹说过,世子最喜欢收集梅花上的积雪烹茶,只不知收在哪里。”

宋嬷嬷琢磨了一番,教给冬雨一套说法,让她怎么不动声色地打听,想到孙全始终是个威胁,此事不宜拖延太久,宋嬷嬷当即立断:“你此番返回王府,稀少有出来的机会,这用毒的事,任一环节最好不要假手他人,再者将军夫人是个谨慎人,对你应当也会设防,其实让你贸贸然闯去厨房就是一个试探。”

冬雨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置信,但她对宋嬷嬷一贯心服口服,终于还是咬着唇沉默。

“将军夫人必定不会明言指使,更不会给你毒药,因此,毒药还得由咱们准备,这回就带去王府以备时机。”

宋嬷嬷拿定主意,立即就去寻宋辐——他这时已从冀州归来,当然知道了莺声遇害的事儿,因为“痛失爱妻”“悲痛欲绝”,日日泡在怡红街买醉,在美人怀里“缅怀”与莺声的夫妻情深,已是接连几日不曾着家,宋嬷嬷买通了个闲汉,好不容易才把宋辐从花柳巷里翻找了出来,亲自拎了回去,一巴掌搡在浴桶里,让宋辐“醍醐灌顶”般清醒了。

“瞧瞧你这德性,妄废了我多年教导,就为了一个贱婢,成了废人一般,我且问你,你就甘心这样破罐子破摔,一辈子为人奴婢?就你这样,便是这会子苏直真愿出头,拿出那封认子书,国公府也瞧不上你这个破落样,你亲娘当年连个名份也没有,是在外头产的子,死得又不明不白,大长公主不愿承认你这个庶子,谁也说不出二话,若非看着老国公……你到底是他的血脉,我真不愿再操这闲心。”

宋辐在莺声的挑拨下,很是叛逆了段日子,可他本身就是没个成算的人,眼下又没了“贤内助”,想到若真惹毛了养母,只怕连锦阳都待不住,又是茫然沮丧,又是哀痛不已,跟个死狗般地从浴桶里爬出来,瘫软在地上:“便是大长公主没了,难道卫国公就会承认了我?”

“他总得讲个孝道吧,有老国公的认子书呢,再者眼下咱们不是还有国公夫人提携?等真立了这功,将来大长公主过世,有老国公的遗言,与夫人的劝言,卫国公十有九成会让你认祖归宗,你一个庶子,伤不得他多少利益,何必背着个不孝不义的名儿。”宋嬷嬷厉喝一声:“把自己好好清理清理,换身干净衣裳,再与我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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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嬷嬷出了净房,端端正正地盘腿坐在雕花炕上,仔细思索了一番得失——毒杀宗室虽说冒险,可眼下也没了别的选择,这事情由她与冬雨筹划实施,半点没有让将军夫人与黄氏操心,行事这般周道,作主子的总会觉得她们一家尚且得用,就算让五娘逃出性命,她没有子嗣,王府爵位也会落在虞二郎的手里,冬雨今后成了二郎的爱妾,便是黄氏也不敢小瞧,若苏荇再有个好歹,大长公主能不伤心?虞家的人,心脉可都有病症,连番打击下,公主必然抱病。

熬到她一撒手,苏直就没了借口拖延,自己手里捏着这么多厉害把柄,黄氏也只好说服卫国公承认了宋辐,再想办法害死卫国公仅余的嫡子,张姨娘母子更不成问题,想办法收拾就是,把祸水泼到三爷那房……兄弟反目,还不得斗个你死我活,二爷本就是个不理闲事的,利氏更是上不得台面,便是这回生了男丁,也好找下手的机会,非得将这三房嫡子都弄得家宅不宁,宋辐才好坐享渔翁之利,待那时,冬雨在王府站稳了脚,再把黄氏的面目揭穿,卫国公知道荇哥儿死在她的手上,还容她活口?便是黄氏攀咬出自己,也无凭无据,只要不插手荇哥儿的事……

长房子嗣已绝,与三房又已闹翻生隙,二房倘若也无嗣,这世子之位……宋茗也不是没有机会!

到时候,自己可就成了世子的祖母,国公府名符其实的尊长,也算是了了凭生所愿,死能瞑目。

就算卫国公再娶,只要隐在暗处,将来有的是机会算计。

便是宋茗没那福份,这么一折腾,使这几房手足相残,也算消了胸口的怨愤。

为了半世筹谋,这风险必须一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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