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听的脸都快红到耳根子了,想着那次二人在山上耳鬓厮磨,心里还突突跳个不停。只是再一想也正是因为有了那一次,才会有了佩儿,才会在这往后的三年之中让她尝尽了折磨和煎熬。
嫣儿有些愤然,既然他还记得当日的誓约,为何还要先和苏紫菀定了大婚的日子。最可气的还是他的骗术,竟竟她骗的为他的生父养母做毒药,这是何等歹毒的心肠。
若是他知道了佩儿是他的孩子,那他必定不会让他的儿子流落在这小小的雾柳镇上,必定会从她手中夺走。
嫣儿想到这些不禁又心如刀割,她当年是如此的信任他,他还是背叛还是欺骗了,这样的男人还对他期许什么
只一瞬,嫣儿的目光便如寒冰一样射向了夏孜墨,一手狠狠的推开了夏孜墨箍在她身上的手臂,怒声道:“世子爷还是请放尊重些吧小妇人不记得何时与世子爷有过这样的誓言了。”转眸又看了看夏孜墨手中的那枚用彼此的头发做成的同心结,当时欢愉的心情还历历在目,可如今却变成了最深的伤害。“至于这同心结,小妇人从来都未曾见过,也未曾做过,世子爷许是记错了吧”
夏孜墨的脸色铁青,浑身不住的打着颤儿,脑子里一阵混乱。她怎么会说不记得,还说没有做过难道她就这么恨,这么绝情
嫣儿看到了夏孜墨的痛,心中也同样痛的厉害,伤害他并不是她的本意。若是可以,她宁愿从来未曾见过,或者从来不会再见到。只是一切都晚了,还是见到了。
狠了心,嫣儿又抬眸道:“至于小妇人和小妇人夫婿的闺房之事。这原本不是世子爷该问的。世子爷最该关心的该是世子夫人才对,小妇人的家世小妇人自然会处置妥当的。”
这些话不带任何的情感,冷的锥心刺骨。
她果然还是变了,果然还在再也不在乎自己的痛了。夏孜墨闭着眼睛说不出一个字来,默了半响才哑声道:“今日之事是我失了分寸,原是本世子的不是,李夫人请放心,从此以后,本世子再不会打搅与你。”
“李夫人”三个字听的嫣儿一阵阵的别扭,谁都可以叫她“李夫人”。可唯独他,他叫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总有种凄凉的感觉。叫嫣儿难以承受。
嫣儿脸上不自然起来,偷偷瞟了夏孜墨一眼,却见他暮然间睁开了双眼,长叹一口道:“既然方才的话是我失了分寸,那接下来的事儿却是公事。李夫人须得配合。李夫人既然已经和染疾之人接触过,那按理就必须被隔离起来,包括李夫人的家眷在内,都要隔离起来。”顿了顿,夏孜墨又道:“还有那染了瘟疫的人,必须要让太医瞧过后才能决定他的去路。若是染疾重了。只有将他押到郊外去烧了或者是活埋了,若是只是初染,本世子会叫太医医治他。”
这所谓的公事公办就是要将嫣儿一家羁押。嫣儿心里高呼,这分明就是裸的报复,报复她方才那番犀利的言辞。
嫣儿气红了脸面,争论道:“恕小妇人斗胆,小妇人全家却与那染疾之人接触过。可小妇人也是一位医者。虽及不上太医院的太医,可小妇人却也有把握不让家人染疾。还往世子爷网开一面,放过小妇人一家,小妇人感激不尽。至于小妇人私藏与家中的病人,却也在小妇人的诊治之下已经好了许多,若是再服几贴汤药,怕是也能痊愈,还往世子爷莫要伤及性命,留他一条生路。”
嫣儿在来驿馆的路上也已经和衙役打听过了,若是周贵此刻被带来,十之八九会被烧死。白沙镇已经烧死了四五百人了,皆因染了瘟疫,太医不肯医治造成。
乱世之中,这人命确实就如草芥一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既然周贵的母亲和妹妹都已死去,她断断不能让周贵再跟着死去,一定要保他一个周全。
夏孜墨心里还再为嫣儿方才说的那番言辞生气,但是他也并不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他这样的做法自然有他的道理,他是想将嫣儿一家保护在这驿馆之中,这里有太医也有足够的药品,即便染了病,也能在第一时间救治,保她全家无虞。
她能无情,可他却不能无义。她可以将他弃如敝屣,可他还是愿意将她视为珍宝。
“不行,国家自有国家的法度,虽李夫人是大夫不错,可我是钦差,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得瘟疫的人。如今已经死了太多人了,本世子不想再看见死人了。”说话间,夏孜墨似是无意的瞟了一眼嫣儿,却又很快躲闪开来,冲着门口道:“来人那”
很快就有衙役推门而入:“钦差有何吩咐。”
“去,把这位夫人的家眷都带到驿馆内,在后院收拾几间上房,个他们居住。再去找了太医来,给他们都瞧瞧,若是有病就竟早治疗,若是没有染疾,也要给他们防止瘟疫的药品。”夏孜墨下了一长串的命令,可每个命令似是都再保护嫣儿的家人。
“是,小的这就去办。”那衙役领命而去。
嫣儿还在发呆,他怎么会嫣儿错愕,方才明明说了那么多伤害他的话,他怎么可能还要这样保护她的家人
难道另有所图嫣儿不觉想到了佩儿,他不会不是知道了佩儿的存在,想要将佩儿抢走
不,绝对不能让他抢走。
嫣儿几乎有些控制不住,疯了一般的阻止道:“不,不用这样,我们去和那些隔离的人住在一起就好,不用住在驿馆的。”
夏孜墨看着嫣儿脸上的焦灼,一阵气恼。这女人,她到底要做什么难道去那些脏黑差的隔离病房也不愿意再看见他
好,既然你不让我看见你,我偏偏让你每日跟在我身边。
夏孜墨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抹坏笑,唤道:“传太医。”
嫣儿不知道他这又是搞什么,但是从他嘴角勾起的笑容,她隐隐的心里不安起来,皱眉询问:“世子爷真是要做什么为何要叫太医来”
夏孜墨挑眉,笑的有些得意:“李夫人不是喜欢医治病人吗,那我现让太医帮你瞧瞧你有没有染病,若是没有,那从今儿起,你就帮着太医和本世子一起击退瘟疫吧”
嫣儿哑然,他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果然,他还是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要将自己留在身边。
“给世子爷请安”太医院的王太医缓缓而入,给夏孜墨施了一礼。
嫣儿忙别过脸去,不敢看太医的脸。
夏孜墨却不依不饶,顺手指了指嫣儿:“王太医,你来替这位夫人瞧瞧,瞧瞧她有没有染上瘟疫。若是没有,从今儿起她就和咱们一起商讨对抗瘟疫的方案了”
王太医脸上有些疑惑,但是钦差的命令那就好比圣旨,是不容他多问多想的。
王太医徐徐走上前来,伸手做了个请:“有劳夫人伸出手来,让老夫给您瞧瞧。”
嫣儿恨的牙痒痒,可在太医面前她也不想失了分寸,遂挤出一丝笑容伸出了手腕来:“有劳太医了。”
王大夫低头将一块帕子搭在腕上,细细的诊视了一会,才将手拿开,拱手对着夏孜墨回禀道:“回禀世子爷,这位夫人没有染疾,只是有些劳累罢了”
“劳累”一听劳累,夏孜墨不觉又看了一眼嫣儿,却见她气色并不十分的怕,看来这些年她在这个地方确实是受了不少苦。心又忽的变的软了下来,对着王太医道:“那就劳烦太医开几贴安神补体的药吧这往后这位夫人要跟着咱们去瞧病人,身体不好可是不行的。”
王太医虽然不知道他们二人是何关系,但是既然世子要开药,他也是不敢推辞的:“老夫这就给这位夫人开药去,请世子爷稍后”
夏孜墨点了点头,又摆手道:“开了药让下人煎了送到我这里来,这位夫人往后就住驿馆了。”
王太医应了一声,退出门去。
待人走远,嫣儿终于忍不住冲着夏孜墨低吼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你身边有那么多的太医,为何还不放过我”
夏孜墨心中一阵偷笑,她终于又不叫世子爷了,也不自称小妇人了,她还是当年那个脾气,一点都没变。
“夫人是问我吗我让夫人留下不是夫人说喜欢给病人瞧病吗而且还能瞧的好瘟疫。此时真是国家用人之际,夫人为国家效力,又何不妥之处吗”夏孜墨故意称她为夫人,心中一阵阵的笑着,面上却又故作严肃。
嫣儿气的只想揪他的头发,哎自己挖了坑让自己跳了一会,真是后悔的想撞南墙去。
忍了气,嫣儿只能叹气道:“罢了罢了既然你那么想我留下,我便留下就是了。只是我的家人并不知道这次的钦差是你,你绝对不可以到后院去骚扰他们。”嫣儿几乎是带着警告。
她心里最大的顾虑便是让夏孜墨看见佩儿,若是见了佩儿必定能看出端倪来。因为这佩儿的样貌几乎与夏孜墨一模一样,有好几次外人都说佩儿和李暮生长的不像,李暮生怕孩子心里多想,都搪塞了过去。
夏孜墨也不与她计较,反正她肯留下来就行,遂笑道:“放心,本世子没那么无聊,要去骚扰你的家人,你只管放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