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夫人拿了罗嫣儿的手帕子,放在桌上提笔便写道。
“齐安侯府世子爷鉴,今日多谢世子爷出手搭救,嫣儿心中自是感念恩德。只是男女有别,身份悬殊,你我自当疏远才是。现嫣儿已于良人有婚约在身,不日将择日出阁,还望世子爷从今往后勿念。珍重”
药香夫人写好了书信,眉眼间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容,待字面干透,她便拿起帕子递给了旺财,口中说道。
“你拿着这帕子去找墨儿,就说是罗姑娘给他的,让他从今往后别再去找她,就说罗姑娘已经许配了人家,不日便会出阁。”
旺财一听药香夫人的话,心里顿时一颤。没想到药香夫人竟会想出如此狠毒的招数,来个偷梁换柱,也好釜底抽薪,让夏孜墨从此死了心。旺财一面心里感叹药香夫人的狠辣,一面又替夏孜墨担心。若是夏孜墨看见这帕子,也不知会是什么光景,随口便说道。
“夫人,这不好吧难得世子爷有了中意的人,您这又是何苦呢况且这书信是出自您之手,世子爷又怎会看不出端倪来。”
药香夫人听到这里,怒目圆睁,钗环叮咚作响,使劲啐了一口说道。
“放屁,什么叫难得有中意的人那罗嫣儿是什么身份墨儿又是什么身份况且墨儿已是早有婚约的人,对方又是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若是墨儿悔婚,这两家还不闹翻了到时候又该如何收场你照我的意思去办就是,罗嫣儿是我的徒弟,她的字还是我一笔一划教的呢,墨儿又如何能辨的出来。若是他真知道了,那也是你说的。”
旺财吓的连忙赌咒发誓起来,药香夫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挥了挥衣袖,说道。
“去吧我随后就到。”
旺财领了命,拿着帕子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门,才一出了门口,就有宁儿笑着说道。
“待了这好半天功夫,可是领了赏了”
旺财心中本就烦闷不堪,听宁儿这么一说,越发苦闷,白了一眼说道。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小丫头片子。”
说完话便径直走开,也不理宁儿气的发狂的表情。旺财边走边心里想着该如何向夏孜墨回明,若是说的重了,怕夏孜墨难以接受;若是说的轻了,又怕夏孜墨不信,到时候只怕是药香夫人又要怪罪。
一路之上也不理人,恍恍惚惚的便到了药香夫人的门口,犹豫再三本打算不进去,谁知早有守着门口的小丫头回明了夏孜墨。如此一来,旺财只得硬了头皮走进了屋内。
夏孜墨因受了伤,还趴在炕上动弹不得,见旺财进来,他便亮了双眸,急忙问道:“旺财,我托你办的事情可办妥了”
旺财往前走了几步,先行了个礼,心里头还在想着如何回禀夏孜墨,一时犹犹豫豫的说不出话来,只是苦着脸看着旁边的冬梅,似是求救一般。
夏孜墨见旺财如此光景,心里便觉不好,知道这其中必有缘由,忙急声问道。
“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人还没平安回去你倒是说话呀”
话才一说完,便急的咳嗽起来,冬梅忙轻轻的拍了拍后背,对着旺财说道。
“屋里头没人,有什么话你就快说,急坏了人你可担不起。”
事到如今旺财也不好再做遮拦,便大着胆子说道。
“罗姑娘已经平安回去,您大可以放心。只是她说”
旺财说到这里又住了嘴,露出了为难之色,急的夏孜墨忙问道。
“说什么了你痛痛快快的都说出来。”
旺财只得接口说道:“罗姑娘说让您从此往后再别去找她,她已许了人家,不日就要出阁。”
“许了谁家”夏孜墨挣扎早已变了脸色,急忙追问旺财。
“那人您是见过的,就是和她一起的李公子。我去找罗姑娘的时候,她正在济世堂照顾李公子,说是李公子受了伤,她须得陪伴左右”
旺财话还未完,便看到一个绣花大圆枕从炕上飞了下来,耳畔响起了夏孜墨的怒吼声。
“混蛋,你竟敢胡说八道,罗姑娘不可能和李公子定亲,他们二人不过是从小长大的玩伴而已。说是谁叫你胡说八道的”
冬梅急的忙坐在夏孜墨边上,用手替夏孜墨顺着气,又对旺财说道。
“你说的可是实话罗姑娘真就这么说”
旺财没想到夏孜墨竟然不信,便随手从袖口内掏出罗嫣儿的手帕子,递给了冬梅,心里却慌乱的很,一面低声说道。
“不信您瞧瞧,我怎么敢说瞎话罗姑娘就怕您不信,特意的将书信写在了她的帕子上,您瞧瞧是不是。”
冬梅接了帕子,迟疑的轻轻打开,这一看可是吓了一跳,哪里还敢递给夏孜墨,只说道。
“这帕子上的字也未必是罗姑娘写的,世子爷还是别看了,等你好了我再给你。”
夏孜墨如何肯信,早忍痛起身夺过了冬梅手中的帕子,急不可耐的轻轻打开来看。才看了一眼,夏孜墨的脸便整个的变了颜色,这字迹和这帕子分明就是罗嫣儿的,一点错都没有。
尤其是看到嫣儿说“身份悬殊,自当疏远”、“已与良人有婚约,不日便出阁”这样的字眼时,他更觉头脑发胀,两眼发直,胸中似是憋了一口闷气,上下流窜。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来,只是轻颤着嘴唇,定定的坐着,像是木头人一般。
他这样子吓的冬梅和旺财急忙叫嚷起来。
“世子爷世子爷您这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便听到夏孜墨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似是要把心肝肺都要咳嗽出来一般,紧跟着又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热血来。那血顿时喷在了他手里拿的帕子上,和着墨迹晕染开来,变成了暗红色的大花。
这情景吓得冬梅急忙赶上前来,拿出帕子替夏孜墨擦拭着唇上的血迹,一面又叫嚷着唤起人来。旺财早已吓的傻了眼,只是干瞪着两眼,腿脚打颤,却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外面的小丫头子听见唤人声,急忙进来问询,冬梅怒声说道。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请了夫人来,就说世子爷不好了,吐了血出来,叫她快来瞧瞧。”
那小丫头子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吓得急忙去叫药香夫人过来。
夏孜墨拿着手里的帕子,也不去看,只是半闭着眼睛,喘着粗气自语道。
“你为何要骗我你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
说到这一句,夏孜墨忽的又睁开了眼睛,一面将手里的帕子仍在了地上,整个人似是十分虚弱一般,手臂都在打颤。扔了帕子又哇的吐出了一口血来,炕上的锦缎被褥上也是沾上了血迹,一片触目惊心。
“世子爷,你快别说了,您这又是何苦呢天下的女子多了,您又何必为了一个罗嫣儿糟蹋自己的身子身子坏了可是自己的。”
冬梅急忙赶着劝解,心里也在气罗嫣儿的无情无义。
那夏孜墨听了冬梅的劝解,嘴角扯出了一丝冷笑,也不言语,只是喘着粗气,半响忽的一头栽倒在了炕上,不省人事。
这一倒下来,吓得冬梅和旺财都叫嚷了起来,二人又将夏孜墨扶的躺好,冬梅更是掩着帕子哭道。
“你个死旺财,你明知道世子爷心里想着罗姑娘,却偏偏要说出这番话来。若是世子爷有什么不测,从此往后咱们也就别再见面了。”
旺财也是满心的委屈,这偷梁换柱的事并不是他想做,只是迫于无奈。现如今见夏孜墨倒在炕上不省人事,他也是悔的肠子都快青了,心里暗暗盘算着,若是夏孜墨真就因此事而丢了性命,自己也不活着。
这边两个人正急的没个法子,药香夫人已是得了消息急急的赶到。才到了屋里便听见冬梅呜呜咽咽的哭声,药香夫人立刻大喝道。
“哭什么哭,没用的东西,这府里还没死人呢,就哭成这样了。”
冬梅只得忍了哭声,站起身来行礼。药香夫人早在一个小丫头的搀扶下坐在了炕沿边上,右手已经搭在了夏孜墨的腕脉上,诊了一会便回身说道。
“不妨事,他这只是急火攻心,心里急痛郁结所致。方才吐了血,五脏六腑的热毒也是吐出不少来,现今我再开个方子,吃上两贴差不多也就能好。”
众人一听方安了心,尤其是旺财,更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药香夫人起身到桌旁开了方子,转身递给旺财,说道。
“拿了方子去找药堂的小厮们开药吧”
旺财隋领命而去,一时煎好了药送到屋内。药香夫人便同冬梅二人服侍夏孜墨喝了药,又吩咐冬梅好生伺候着,自己这才回房歇着了。
到了晚上掌灯时分,冬梅又服侍夏孜墨喝了一会药,这期间药香夫人也来过好几次,只是不见夏孜墨醒来。冬梅服侍夏孜墨喝了药,刚想起身搁药碗,便听到夏孜墨似是清醒过来,嚷着要水喝。
喜得冬梅忙倒了水来,服侍夏孜墨喝了几口。
“我的爷,你可是醒来了。你若再不醒来就真真是吓死我们了。我这就打发小丫头回了夫人去,夫人怕是也急坏了。”
冬梅一面说着话,一面起身放了手中的茶碗,便出门而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