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绾被宣布提拔为柜组长的消息,自然有许多人不服。
“也太年轻了吧?还是半工半读呢!”只要有女人的地方,总是少不了窃窃私语。
“如果你们有谁的销售业绩,能够超过严绾的,可以毛遂自荐。”闫亦心气定神闲,自然的就有一种大将风度,和私下里的微赧,简直判若两人。
“多卖几件首饰就了不起吗?”女人在嫉贤妒能方面,比男人表现得更为明显和外露。
严绾皱着眉,虽然她的经历比实际上多出了七年,但是一毕业就被陆文俊娶回家,所有的经验都不过是道听途说。
女人们的分贝,总会在不知不觉间抬高,甚至本人还没有觉得。
所以,严绾能听到的音量,闫亦心也一样能听到。他目光微闪,严绾甚至觉得那样的眼色,称得上是严厉的。
“我们需要的,是脚踏实地做事的人,如果有人想要当柜组长,可以拿出真材实料,我会对大家一视同仁。”
这句话,让所有的嘴巴都紧紧地闭了起来。冷冰冰的数据,往往是扮演了最权威的角色。
散会以后,严绾留在了最后。鲁湘朝她握了握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带着鼓励的微笑跟着大家出了门。
“闫经理,恐怕我不能够胜任,毕竟资历还浅。”严绾有点想打退堂鼓。饭还是一口一口吃的好,她有的是耐心等候涅槃重生的那一天。从一个工读生,一下子跳到柜组长的位置,光奖金的提成就差不多涨了一倍,难怪其他的女人都眼皮子急。
“相信我,你能够做好的。”闫亦心却对她深具信心,“你见过钻石的原矿吗?”
严绾不知道他的话题为什么扯得这么远,只是茫然地摇头:“没有,我只见过镶嵌好的首饰。”
闫亦心微笑:“钻石的原矿很不起眼,谁也无法预测砂轮磨过之后,或者打磨师开工之后,钻石毛坯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甚至在切割打磨之前,最顶级的无瑕白钻,也不会有这样美丽的火彩。”
严绾震动地看向他,点了点头:“闫经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一定会努力工作。”
“我相信我的眼光。”闫亦心充满鼓励的话,让严绾再一次充盈了信心。
论真实的年龄,她也是奔三的人了,并不比这些同事们年轻。
鲁湘仍然甘于在碧玺和托帕石的柜台做路人甲,她甚至很乐观地对严绾开玩笑:“我觉得那里很不错的,反正不见了一块,也只是几百块。我把几千块的首饰看紧了,那几百块就算被谁黑下,我也赔得起。”
严绾很高兴能和鲁湘成为朋友,她的乐观,往往为她在疲惫的时候,添注了无穷的动力。
而陈晓蓉,在有意无意之间,和她渐渐地疏远。
当然,严绾在校园里会和陈晓蓉狭路相逢,然后才会发现,陆文俊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有时候会殷勤地相邀喝一杯咖啡,有时候则是共进午餐。
严绾并不是每一次都会接受他的“邀请”,她的工作是一个最现成的借口,还有的借口则是温书。
看着陆文俊失望的神色,严绾会觉得有一种被割开腕脉的痛快。她翩若惊鸿的身影,在陆文俊的心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刻痕。
严绾并不仅仅是玩弄手段,她怕三年来的朝夕相处,会积攒下炽烈的情愫。如同被深埋在木柴下面的火种,即使再微弱,但只要接触了空气,就有可能燃烧成熊熊的烈火。
七年……她和他,即使仅仅成为一种习惯,也有可能会让她明知脚下就是万丈深渊,还是想要迎风伫立。
她希望能有一个足以帮助她抗衡陆文俊的男人出现,她才能够放开心防和陆文俊周旋。
比如韩剧《妻子的诱惑》里,那个一心报仇的前妻具恩才,如果身后没有对她一往情深的男人闵建佑,也许她会再次被前夫所引诱,而陷入再一次的悲惨。
闫亦心的身影,就这样没有预兆地飘了出来。
算不上特别精致却仍然出色的五官,温文尔雅而略带两分腼腆的笑容,永远不追新求异却干干净净的打扮,绝对有着吸引女生的本钱,难怪鲁湘会把目光围绕在他的身上。
严绾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在想什么呢!”
闫亦心是鲁湘喜欢的人,难道她也要学陈晓蓉一样,横刀夺爱吗?
“严绾,是不是题目做不出来?都说了不能缺陈教授的课嘛!这下好了,陈教授的三次点名,你全开了天窗,现在可……”陈晓蓉状似关心的话,因为分贝过高,而让教室里的目光,齐刷刷地朝严绾投射了过来。
“不是,我已经做好了。”严绾把卷子拿起来,交上了讲台。
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到了期末。陈教授的《红楼梦研究》是期末考试最早的一门课,只是论述后四十章的推论。严绾选择的题目是《黛玉之死》,因为这个论题,她在七年前就已经得到了陈教授的常识。
比起七年前,今天的她当然做得更加完美。所以她很快地就洋洋洒洒完成了所有的推断。
陈晓蓉怔怔地看着严绾,似乎不相信:“你写了多少字?”
“没有数,反正完成了陈教授的要求。”严绾不在意地说,“你写好了吗?”
“当然!呃……还有一点点……”陈晓蓉低下了头,提笔写了一行字,又回过头来,“你不会是抄书了吧?要知道,陈教授的要求,可是最严厉的。”
“你太小看我了吧?”严绾微微一笑,把参考书收了起来。
“严绾!”陈教授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教室里顿时噤若寒蝉。目光再一次看向严绾的时候,有的男生甚至染上了同情。
这个不声不响却秀丽细致的女生,不像牡丹那样雍容,也不像玫瑰那样艳丽,却自有一种清华的气质,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而陈教授的言语刻薄,在整个文学院,都是有名的。据说就是因为这个,虽然她是本省红楼研究协会的副会长,但仍然没有多少学生选修这门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