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小姐,请您签一下单。”人事部的小助理庄圆圆把一张出差补贴单子拿来给严绾签字。
“打个电话让我过去就行了,怎么让你们=来跑这一趟?”严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手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我想严小姐一定很忙,正好我要上去找人,就先来找严小姐签字了。”庄圆圆人如其名,长着一咋还能讨喜的娃娃脸。虽然不是时下流行的古典美女,但也称得上五官端庄的佳人一枚。
“麻烦你了。”严绾客气地说。
“不客气。”庄圆圆笑着摆了摆手,脚步轻快地离开。
“什么时候,人事部的人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严绾纳闷地问正好在她身边帮助整理文件的刘向玲。
“他们也要看人啊!”刘向玲把设计的稿子都分门别类地整理好,不以为然地说,“如果换个人,能打个电话来告知一声,就算是天大的面子了。现在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虽然不是总监,可是待遇也差不多了,又是未来的总裁夫人,谁敢不拍拍你的马屁啊!”
“向玲,我和总裁之间,还没有到那个……”
“有眼睛的人,谁看不出总裁非你莫娶 !”刘向玲快人快语,“要说这次出差,你可走得真够突然的,都不交代我们一声,害我们还跑到你家去按门铃。”
严绾抱歉地笑了一笑:“走的太匆忙了……”
她可是被打包了直接就绑到浙江去了,哪里还有时间从容交代公事?只不过绑架的事,她不想和刘向玲细说,所以只是一笑了之。
因为离开了两天,严绾在下班前接到闫亦心的电话,今天他要加班。让她先回去休息。
“反正我手头也有活儿没干完,不如陪你加班好了。”严绾笑着说。
“好啊,把画纸画笔拿到我办公室里来吧。”闫亦心欣然应允。
“我是说在这里陪你加班,我才不去你办公室呢,人多嘴杂,明天不知道公司上下又会盛传什么了你呢!”严绾下意识地拒绝。
“没关系,等一会儿下班了再来,我叫两份外卖,你上来吃。”闫亦心声音温和。
“我还是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更舒服。”严绾笑着拒绝,“而且向玲也要陪我加班,她最近拼了命地在画图。”
“想求你指点几招倒是真的。”闫亦心语气轻松地开了句玩笑,“好吧,不强求你了,免得你不自在,本来一个小时能完成工作,被拖拉成三个小时。”
严绾一笑收线,和刘向玲到公司餐厅里胡乱地吃了一点东西,就回办公室埋头苦干。
刘向玲的画技提高了不少,至少应付这些图已经完全没有问题。
“咦,你画什么?”刘向玲好奇地探头。
“随手乱画而已,微雨榴花……”严绾心里一动,想到那天映得绿树都发红的火苗,之觉得手心里的铅笔也热了起来。
天地万物,无有不可入画的,也无有什么不可成为设计的灵感。
“你画得真好。”刘向玲羡慕地说,“我们山村里的小孩子,从来没有什么上兴趣班的。我看到好多孩子都在叫苦,我小时候可没有学到什么,一放学,就要赶回家帮着下地做活,功课要到天完全黑了,看不见路的时候才能做。”
“我小时候还好,只要我想学,妈妈总会尽量满足我。”严绾想到了小时候,一节钢琴课要交八十元的学费。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对于她们的经济状况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可怜天下父母心,听你说,你们家也不富裕。”
“嗯,一点都不富裕。”严绾点头,“而且我们还要还贷款,幸好都撑过来了。”
“可是我们就算想撑,也撑不到啊。”刘向玲咬了咬唇,“你们城里人可以上班,做兼职,只要肯吃苦,总能多赚钱的。可是在我们老家,没有工厂,没有公司,唯一的收入就是赶集的时候卖一点鸡蛋和山货之类的。”
严绾忍笑:“我们难道在忆苦思甜?”
刘向玲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其实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我家里面的事,因为总觉得低人一等,所以才拼命地想要在打扮上靠近城里人。不过,现在好多了,每个月有了固定的收入,我的学费完全不用家里负担,还可以省一点寄回去。”
“你还能寄回去?”严绾惊讶地问。
“是啊,有时候能省下一点的。”刘向玲认真地点头,“虽然不多,但是我的心意,所以,我觉得这份工作很有盼头,以后不说像你一样吧,也可以做到小康,供养我的弟妹念书。”
每个人的肩上,都有一份责任。
刘向玲褪去了初到繁华都市而不知所措的虚荣,反倒更显得从容和自信。
“如果需要……”
“不,我现在生活得很好,真的。”刘向玲急急地说了一句,“如果有需要,我会开口。”
严绾点头,她能理解刘向玲的心情,正如她也不愿意轻易接收别人的赠予一样。有时候,穷人在金钱上,远比富人更为敏感。
“对了,公司的天生一对婚恋钻戒又脱货了。”刘向玲兴奋地告诉她,“严绾,你升副总监也指日可待。”
“哪有那么容易啊。”严绾失笑,“只是凭着小点子讨巧罢了。再说,‘天生一对’钻戒系列并不是只由我设计的。”
“但这个理念是你提出来的呀!”刘向玲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我也有颗金脑袋,想出几个金点子来就好了。”
“只是碰巧而已。说真的,我当时在钻石柜台上做了那么久,对我设计宝石还是有很大好处的。”
“站柜台的多了去了,也没见成几个设计师。”刘向玲看着她的目光近乎崇拜,尽管她们同龄。
“时间不早了,我们收工吧。”严绾打断了她的称颂,其实她的崛起,多少有着讨巧的成分,一开始的时候,哪里来那么多的灵感,还不是批发后人的设计?
这时候,严绾还是暗暗庆幸,自己前世对珠宝不感兴趣,所以没有多加留意。否则,也许她到现在还在贩卖那些后世的经典款式。
“好”刘向玲答应了一声懊恼地说。“是该回去了,不然又要爬校门。本来有一根铁栅栏被锯掉的,那里正好可以从容地钻进去一个人,偏偏有个大胖子被卡在中间进不得出不得,结果把保安给引来了!”
严绾忍俊不禁:“这个胖子要引起公愤了,自己进不去就算了,还害了大把在外面游逛晚归的学友们!”
“可不是吗?没事长那么胖干什么!”刘向玲狠狠地骂了一声,“我听说有好多的钻石都是有名字的,有的钻石并不大,为什么能卖出高价呢?”
“钻石身上的故事越多,其价值就越大。如果出处可考的钻石,身价就尤其的高贵。世界十大名钻的身后,都有不少故事,也有不不少名人与之相连。”
“我还以为钻石主要看重量,净度和颜色呢!”
“一般来说是这样啊,但是十大名钻之类的,有的已经超过了本身的价值。”
“对了,这两天凯落大酒店在展出一颗二十克拉的黑钻,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两个人走出大厦的时候,刘向玲忽然向起来,“据说,这是世界上最大的一颗黑钻了。价值连城。”
“听他们吹吧,黑钻一般来说并不值钱,大部分是工业级的。只有少数的黑钻,具有璀璨的光泽。但是二十克拉的。远算不上世界最大。上世纪在荷兰阿姆斯特丹展出一颗黑钻,就重达四十二克拉。”
“呀,原来他们在骗人?”刘向玲恨恨地说,“我还以为黑钻比白钻值钱呢,不是说彩钻的价值更高吗?”
“因为稀少,所以彩钻的价格居高不下。不过,宝石级的黑钻,不如其他颜色的彩钻。我觉得酒店展出黑钻,应该只是一种广告的噱头吧!”
“大概是……”
“不过,有黑钻我还是想去看看,今天太晚了,明天白天的时候去看看吧,,也许会抓住什么灵感。”
“好啊,我带你去。”刘向玲兴高采烈,“我们去拆穿他们的骗局!”
“别人也是为了做生意,吸引住客而已,没有必要去坏人的财路。反正人家也不是为了出售,而只是展出。”严绾笑着摇头,她并不是侠女,硬出这样的头,也许最后会被人追杀呢!
“我说嘛,白钻都有上百克拉呢,黑钻怎么可能二十克拉就称王称霸!”
严绾纠正她:“库里南白钻,原石重三千多克拉。即使劈开以后,最大的一声原石还重达两千克拉。”
“?”
“对。”
“那我们的钻石,统共一克拉什么的,还卖七八万十几万的,按理说不值这个价了吧?”
“钻石符合宝石的三大特征,再加上贵夫人们的力捧,像不贵都难。不过,白钻的利用率只有百分之四十,如果是梨形的话,损失更大。库里面一号加工成七十四面梨形钻以后,只剩下五百多克拉。”
“那多不划算啊!”刘向玲摇头,“不如圆多面型,还能剩下八百克拉呢!”
“当时还没有五十八面的明亮琢型。”严绾解释,“库里南在一零九八就进行加工打磨。你去地铁站吧,我到了。”
“啊,我得快跑,不然赶不上地铁了。”刘向玲惊呼一声,摆了摆手,把严绾一句“再见”也抛到耳后。
闫亦心的工作量显然很大,晚上十点还没有回来的动静。严绾有点怀疑,他是直接回了闫家的老宅,可是手机屏幕上,却始终很安静。
习惯了与他的朝夕相处,独守空房的滋味竟觉得有点孤寥。铅笔在纸上左画右画,去始终没有更好的效率。
耳朵一直竖得很起,只怕漏掉了门锁被扭开的声音。坐立不安地看着腕上的短针指向了十二点的位置,终于忍不住拨了闫亦心的电话。
“天哪,绾,我居然不知道已经是半夜了。等我,十分钟以后就到家。”闫亦心的声音,让严绾哑然。他想把所有公事都一口气干完吗?
说是十分钟,其实只用了八分钟。
严绾这时候,格外觉得公寓离公司近在咫尺的发处。不然的话,又要白受一个小时的相思。
“居然一个人先回家,也不提醒我一声!”闫亦心的钥匙刚刚掏出来,严绾就站在了门后,他忍不住得寸进尺地抱怨。
“你又不是三岁的小孩,还要我提醒你睡觉的时间吗?”严绾半嗔半怨地斜视了他一眼,弯腰拿出了他的拖鞋,“我以为你今天回老宅去了,所以一直忍着没有打电话。又怕你在办公室里忙着忙着就睡着……”
“难怪你不打我手机呢,看来我还要感激你善解人意?”闫亦心做出了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严绾急忙笑着躲开。
“我帮你煮了宵夜。”
“有什么好吃的?”
“……还有别的吗?”闫亦心一脸的希翼。
严绾忍笑:“菠萝派。”
“还有呢?”
“当然还有蓝莓派。”
闫亦心瞪视着她:“全是甜的?这是为你自己准备的,还是为我准备的?难怪现在还不睡呢,原来要我陪你蛀牙齿!”
严绾终于咯咯地笑了出来,像蝴蝶一样轻盈地飘了出去,飘向厨房:“有你喜欢的水晶小笼和海鲜烧卖。”
闫亦心追到厨房:“故意逗我,很有成就感吧?”
严绾回眸轻笑:“你去洗个澡吧,我热在锅里呢,你出来火候正好。”
“你几时蒸的,这时候还没到火候?”闫亦心怀疑地问。
“大概九点半的时候吧,我刚回来就蒸了。谁知道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影,宵夜都冷了,现在重新热一下就可以了。”
“原来……你还是等我的,而且坐立不安。”
严绾脸红:“谁坐立不安了?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左等、右等,这唉不表现得明显吗?左右摇摆,还能安得了?”闫亦心拉开浴室门,发现自己的浴袍都已经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台板上。
端上餐桌的宵夜,什么派都没有,只有一碗烧卖,一碟小笼,外加一碗杂粮粥。
“好啊,现在学会欺骗了啊!”闫亦心笑着把她揽了过来,两个人密密地坐在同一张椅子上。
“随口开个玩笑而已,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光做派的。”严绾扁嘴,“太挤了,椅子还有五张,不用这么节约吧?”
“低态生活!”闫亦心往她的嘴里噻了一个小笼。
严绾含糊地抗议:“那你晚上早一点睡,不要点灯,就是低态了。”
闫亦心失笑,也塞了一个小笼包到嘴里。现在的速冻食品做的很精致,这种小笼包,实在是该叫小小笼,一口一个,正好。
“对了,我把你去浙江的两天算作出差了,明天你去人事部填个单子。”吃得半饱的时候,闫亦心停下了筷子,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安排,急忙交代了一声。
严绾苦笑:“你现在才提醒我,人事部的人已经亲自了单子过来让我签了。”
“工作效率不错嘛!”闫亦心低头看她笑得不明所以,“看来,已经有人等不及要拍未来老板娘的马屁子了。”
严绾偏头:“胡说什么啊……八字还没一撇呢!”
“一撇早就划好了,就剩下一捺那下面的一点点。放心,两年以后,我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娶你。要知道,你还青春年少,我可是要成老头子了。”
严绾哭笑不得:“你不用这么贬低自己吧?男人四十还是一棵茂密的大树呢,尤其像你这样的天之骄子,人到老年,还会被女人倒追的。”
“我只要你。”闫亦心的唇落在她的唇上。因为刚吃了小笼包,唇上有着亮亮的油彩,格外的光润细腻。
“啊,我去刷牙。”严绾跳起来,却“啊”地一声,抚着自己的头顶。
“我的下巴才莫名其妙地遭殃了呢!”闫亦心苦笑。
“我先刷牙。”严绾觉得自己理亏,直接开溜进了浴室,过了一会儿,又听到她扬起的声音,“你这样把我失踪的两天当出差,算不算假公济私,以权谋私?”
“这怎么能算?你不是发现了斑彩石矿吗?从你母亲手上的两块斑彩石来看,可能这个矿源比我们预料的还要好。这样还不算公差?”
“那就好,我怕你会因此受人诟病。其实旷两天也不算什么,不至于背上处分,”严绾放下心来。
“放心,就算要假公济私,我也不至于就这么小的胃口吧?按公章规定来说,你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出差的。”
“你没有徇私就好,不然我会觉得自己爱贪小便宜似的。”
闫亦心失笑:“你本来就爱贪小便宜,却往往会放走了大便宜。”
严绾瞪他一眼:“浴室让给你了。”
“晚上一个人回来做了些什么?”闫亦心走过去的时候,却顺手把她勾到了自己的怀里。
“啊,对了,我的参赛作品已经构思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