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老爷子既然住院,公司的大小事务,自然又‘交’回了闫亦心,所以他再度成了工作的机器。从这一点上来说,严绾对那位躲在医院病房的老人,就没有好感。
自己的亲孙子,也不知道体谅。
不过,她也很忙,连刘向玲都被她赶出赶工是,只顾自己埋头画图。
埃及之行对于严绾的进益,是相当大的。
至少,她在奋笔疾书了三两天之后,对自己的设计,‘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金字塔,狮身人面像,埃及博物馆里的雕像和其他藏品,以及开罗大大小小的清真寺,都化成了她笔下粗粗细细的线条。
敲了敲自己酸涩的脖颈,严绾长吁了一口气。这些设计,虽然还只是一个粗粗的灵感,但是她有信心,化成一款一款造型别致的首饰。
会不会在a市掀起一股复古风?严绾想着,‘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什么事这么得意?”刘离敲‘门’进来,正好看到严绾对着自己新完成的那副设计图在微笑。
“画完了图,感到轻松了呗。”严绾笑容不敛,却用左手 捏着空心拳敲了敲自己的右臂,从肩到手腕,无一处不觉得酸痛。
成功也是需要代价的。
“严绾,看来你确实应该多出去走走,你的设计图,线条已经变得越来越圆润。”刘离接过了她最新完成的一张‘胸’针图,忍不住眉心微动。
“老话也说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严绾笑着站起来,替他泡了一杯咖啡。
“你真的让我有数不清的惊喜。”刘离看着她微笑。
“如果什么进步都没有,那不是让你失望吗?”严绾笑嘻嘻的说。
“有机会,去看看海,你会得到更多的灵感。比如夏威夷,或者海南,‘迷’人的海岸线,会让你对线条的运用,更加举重若轻。你现在运用线条和平面的能力,几乎称得上炉火纯青了。”刘离从来不吝啬自己的经验。
严绾郑重的点头:“一定会的,我和亦心说好了,先看世界七大奇迹。”
“那些奇迹当然值得一看,但是自然景物,更值得去细细体会。相信我,你会在山水之间,海天之中,得到更多的获益。”
“恩,我相信。”严绾若有所思的点头。
“不过,你要是想和闫亦心同游,恐怕在近阶段,你的目的是实现不了的了。”
“他怎么好像更忙了?”严绾 有点担忧:“五天里,老爷子不是坐镇在公司的嘛?怎么还会积下这么多的公事?”
“那当然,闫老爷子出手收拾的局面,是化缓和为‘激’烈,闫亦心哪能不小心应付!至于说到公事。。。。。。闫老爷子做的都是大手笔,那些公事,估计他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
严绾想了想,还是‘迷’惘的摇头:“这些商业上的事,我‘弄’不懂。但是,我就是不明白,明明是闫家的人,为什么要胳膊肘往外扭的‘棒’着别人呢?而且,听起来,似乎闫老爷子的出售,漫过了某些人的底线,所以才会受伤?”
“为了自己的利益,说到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所以,并不是所以的闫氏的子孙,都会自觉维护闫氏的利益。”
“可是。。。。。。”
“这样的局面,也是闫老爷子故意造成的。”刘离耸了耸肩,“算了吧,反正你也没有什么经济细胞,你不是那熙熙攘攘中的一员。根本不理解那些视利益为生命的人的疯狂心理。”
严绾苦笑:“你这是表扬还是鄙视啊!”
“都一样,你的目标,就是朝着那个奥斯卡奖努力,这还比较符合实际一点。”
“恩,我会去拿这个奖项的。”严绾点头,也跟着他转换了话题,“对了,你的参赛作品,怎么样了?”
“早着呢 ,我不急。要想一鸣惊人,就要等到最好的灵感。又不是说我埋头画一千张图画就有用的。如果没有灵感,画死了我也不能得奖。”刘离虽然渴望这个奖项来肯定自己在设计上的地位,但是并不是显得特别热衷。
“你可真是老神在在。。。。。。”严绾咕哝了一句,“我为了这个全国的奖项,都好几个月没有安生过,你居然还稳坐钓鱼台。。。。。。看来,到底不是同一个档次,就看你这份从容,我也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拿到这个奖项。也许不是这一届,但一定会有一届珠宝奥斯卡奖杯上,会刻着你的名字。”
“并不是我比你有把握,而是我不如你执着。”刘离摇头,“不过,我还是会全力以赴。只是我的灵感,无法再重压下出现,所以只能放松自己。也许过一段时间,我会再去海边小住。”
“啊?你又要出去?”严绾当然不会忘记,刘离的离开,是会把他的任务,全部压到自己身上来的。
刘离哈哈大笑:“放心,我会把那个叛徒的事,处理好了。”
“我不是担心这个。。。。。。现在广告部的新任经理已经走马上任,我的设计图也保存的很好,就算她有心,现在也未必有这个力啊。成为设计师也不容易,他们都有点才气,也不用赶尽杀绝。《红楼梦》里抄检大观园的时候,探‘春’不是说过一句话吗?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时杀不死的,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这些外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是啊,所以老爷子才会用‘激’烈的手段,把闫氏内部的毒瘤拔出来。这次你们去埃及,正好给了老爷子一个机会吧。”
“差点连自己都搭进去 了!”严绾没好气的说。真不知道闫老爷子是疯狂,还是大智若愚。
“哪怕搭进了自己,老爷子也要给闫氏一个清明的,以前的闫氏,根基不稳,他没有办法使手段。但是现在,闫氏现金流充足,资产质量也好。但是如果再纵容闫氏旁支,这个大好局面可能还会像以前一样,陷入被动。”
“连我们出去旅游,也被老爷子利用的十足啊!”严绾抱怨,“我不了解这些世‘门’大户的心思,还是画图来的清净。”
“你是天生的设计师,而老爷子则是天生的‘阴’谋家。”刘离笑着说。
“那闫亦心呢?”严绾好奇的问。
“他是个天生堂堂正正的商人,所以,这些暗地里的手段,闫老爷子务必要帮他使出来。”刘离吐了一口长气:“那就别管这些。只顾自己画图设计就行了。你的目标,不就是站在设计师的顶峰吗?金字塔有没有给你什么启示?站在那个塔尖的滋味,也许会非常的好。”
“金字塔啊。。。。。。那是古埃及人在短促的时间内发挥出的高度智慧。这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庞大建筑物所展现出来的自信和能力,就算是现代人,也无法超越。塔尖的位置太高了,除了自己,容不下别的人。”
“恩?”刘离疑‘惑’的看向她。
“我不想当孤家寡人,所以还是站在稍微次一点的地方。”严绾微笑:“至少,还能有人和我并肩而立。”
“你不想成为设计界的一人?”刘离皱眉。
“一人的目标,太寂寞。”严绾摇头,“我想获得成功,但是没有想到成为空前绝后的一人啊!一来, 我没有这样绝对的自信。二来,我也觉得没有这样的必要。达到自己的巅峰状态,就是对自己最好的注解。”
“你倒是。。。。。。”刘离哑然,摇头。想了想,又接着摇头。
“你说我没有雄心壮志也好,说我最终只能当士兵也好,反正。。。。。。我想要的,不是那个。”
“平淡的生活,你和闫亦心的白首偕老。”刘离沉默了一会儿。很断然的说出了结论。
“也许。”严绾莞尔一笑,“我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画我的图,让大多数的人能够找到适合自己的宝石和首饰,就是我的目的。”
“这个目的。。。。。。没有办法衡量。”刘离还是不赞同。
“至少,我活的快乐而满足。不会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穷极一生之力。我想要守护自己的生活和幸福,虽然可能只是平凡的。”
刘离挨了一下,忽而‘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熏豆茶喝的怎么样?”刘离再次转换了话题,用手压了压额角。
最近画的图有点过量,脑袋里空落了起来。
“说也奇怪,那种不入流的茶,我居然喝上了瘾。我可是说好了,以后这茶的供货,可就‘交’给你了,别让我断了茶。”
严绾愉快的笑了起来,“这茶又不是什么珍品,浙江多的很,你喝的差不多了,就跟我说一声,我负责货源。”
如果是大红袍那种限量的名茶,她还是没有办法,这种平民化的茶,还不是小菜一碟?
两人人对视一眼,知己之感,流淌于心。
“一辈子。”刘离似有深意。
严绾微楞 ,旋即浅笑,轻轻点头:“好,一辈子。”
一辈子都是朋友。
“最近你比任何时候都忙,大概是去埃及逍遥了五天的惩罚吧?”严绾替闫亦心倒了一杯热茶,替他捏着双肩。
“是啊,偷得浮生五日闲,却要用更多的时间来弥补。”闫亦心叹了口气,“爷爷的脾气,简直是比年轻的时候更火爆了。”
“火爆?”严绾不解。
在她看来,闫老爷子很能忍,明明不肯让自己和闫亦心最终走到一起,却因为闫氏账面上的利润和现金流量,而对闫亦心和她事实上的同出同入,视而不见。
如果是火爆脾气的话,应该早就下手了吧?
“杀伐决断,我不如爷爷。”闫亦心叹了口气。
“啊?”严绾还是不明白。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连助理都被闫亦心赶回去休息。
“不过,也太危险了。”闫亦心苦笑,“难得我们在a国的那个矿山,在关键时刻能顶上什么用吗?有时候,我还是无法预料爷爷的想法。”
严绾‘迷’糊:“我不懂。”
“一声就是,闫氏的旁支被爷爷打击的没有还手之力了。如果你关注股市的话,就会看到闫氏的股票,在五天里跌停涨停了五次。姜,加上老的辣啊。”
“算了,我搞不明白。只知道你爷爷把闫氏彻底变成了你们祖孙俩的?”
“不能说是全部,但是董事会应该不会再有其他能够翻盘的声音了。”闫亦心叹了口气,“爷爷的手段,把别人‘逼’得太狠,所以才会。。。。。。伤及自身。”
“不过,我看他是宁可冒着这样的险,也要把完整的闫氏‘交’到你的手上。”严绾不得不佩服闫老爷子,他对孙子的爱,至少是真实的。
“是啊。。。。。。可是这样平稳的过渡,我难道就不能办到吗?”闫亦心苦笑着摇头,“爷爷还是太小看我了。”
“我觉得。。。。。。”严绾眨巴了一下眼睛,才摇头“他不是小看你,而是怕他自己把你‘逼’得急了,你干脆就和我携手‘浪’迹天涯了。”
“其实爸爸又不老,也不是没有能了。”闫亦心无奈的摇头。
“可是,谁让他有一个更有能力的儿子呢?”严绾笑着把他手臂围在他的颈项。
闫亦心把她的手臂拉下来,侧转身,把她搂到了自己的膝上:“我累了。”
严绾佯嗔:“当然累啦,你算算看,这几天,每天只睡多久?打个盹继续干活就算是铁人,也会散架的。”
“是啊!”闫亦心把头埋到了她的颈项。
淡淡的想起,是自然地体香。‘混’合着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让他哪怕是最暴躁的时候,也会觉得一抹安宁。
“那今天。。。。。。”严绾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乌黑如墨。
“回去好好睡一觉。”闫亦心轻笑,“公事明天还能做,差一两天,不会形成什么绝提的洪水。反正大局已定,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还等什么?我们回去吧!”严绾当然举双手赞成。
内心深处,觉得那位住院的老爷子,是个压榨闫亦心的高手。自己甩手不管的去养伤,却把闫亦心‘诱’回来收拾这一个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