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王艾出现在了德国巴登州图宾根大学的施密特教授的家里,当面向他递交了博士论文。昨天的归国仪式后,足协干部就找到王艾,要他定个时间到足协开会,除了表彰会以外,就是由他牵头、拔高了的充满哲学气息的总结会。
王艾为难的摇头说,我这几天正好博士毕业,没空啊。说完,不给人家协调时间的机会,直接溜之大吉。
点完了火还不跑,等着被群殴啊?王艾的这一顿喷,把中国足球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喷了个遍,几乎涉及到了足协的所有部门,当然也涉及到了足协的所有大大小小的负责人。王艾可没有信心在这么多人的围殴下全身而退。
再说,我写完了,我意见都表达清楚了,我是不是亲自到场,并不影响我这份报告的影响力。
因为昨天,王艾除了在机场参加了国足归国仪式之外,还得到了大领导的亲切接见。这位搞青年工作出身的大领导,是亲自去的首都机场,一路把国脚们接到了大会堂的。而王艾,就坐在大领导的专车上。等开完了会,去食堂吃国宴的时候,大领导是一直拉着王艾走的,一老一少俩人窃窃私语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把性格开朗的大领导逗的开怀大笑。除了归国仪式、表彰会、国宴等等一般画面之外的这些细节,昨晚上特意延长了时间的《新闻联播》可没有,都是足协领导和国脚们亲眼见证的。
所以,王艾在不在,都不影响他报告的作用。那王艾还呆着干什么呀?这半个月身心俱疲,还不如到图宾根散散心。
由于毕业论文写作时间长达半年之久,这其中又和施密特教授探讨了多次,因此,施密特教授早就已经了解了这份论文的内容。毕业论文这东西,核心是提纲,是文章结构,是研究方向。这个东西过关以后,下面的就是组织文字这种简单工作了。学术论文可不需要有什么文采,词能达意即可。
到了这时候,王艾的“王博士”的外号才算实至名归。这大半年来从图宾根青年叫出来的,后来又传到辽足,传到国家队甚至传到《人民日报》的所谓“王博士”,真要较真应该是“王博士生”,所以以前的“王博士”只能是外号,现在才算是学位。说起来,王艾对“博士”这个学位称号不怎么满意,因为今天的“博士”通常知识面都很狭窄,是就一个领域深钻的,远不是科学知识发展缓慢的古代学者可以达到的“大通之境”的。所以今天的学者经常会闹笑话,尤其是在说到其他领域的工作的时候,就是这个原因。时代变了,学者的知识结构也不一样,过去是平行而广博,而今天是纵向而深入,想要触类旁通,做个今天的“博学之士”那就太难了,除非……你得学哲学!
这其实就是人们对学者的传统看法和今天学者的真正知识结构的矛盾所产生的,就像人们认为数学系的就会做账,中文系的就会写小说,财会系的就会炒股,工商管理系的就会当老板一样偏颇。当然学者们自己有时候也认不清这一点,有了学术地位以后就喜欢盲目放炮,对什么玩意都喜欢嘚吧两句。同时,自身知识面狭窄还带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当今的科技发展,许多学科本身是触类旁通的,更别说还有众多的交叉学科,深入而狭窄的知识结构,导致有时候对自身知识的研究也会出现定位差距和认识上的偏激。比如老百姓最关心的养生问题,学者们的看法经常被老百姓喷的哑口无言:“运动有益健康?那乌龟呢?”
从学术竞争的角度来看,古代科学技术发展缓慢,学者们的精力无处发泄,就只能关注关联学科,所以古代的学者基本都是博学之士,不论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而当代社会科技发展太快,学者们要想出头露脸,就必须有拿手的,精力有限,照顾不到其他,就只能就一个方向钻探下去,看谁钻的深。
王艾现在只需要在图宾根大学的毕业典礼上旅行个手续就真正可以拿到这个学位了。除了哲学之外,今年王艾还将在毕业典礼上获得德国文学学士学位。由于年龄还小,博士又学到头了,施密特也没什么可教王艾的了,于是王艾打算未来一年继续学德国文学,争取拿到德国文学硕士。对此,安娜女士是相当高兴的,既因为她喜欢这个中国少年,也因为对德国文学的骄傲。
中国足坛正在酝酿轰轰烈烈的大变革,这几天足协的干部频繁召集全国各地的足球名宿、优秀足球人到足协开会,总结探讨世界杯的表现。而始作俑者却在小城图宾根的河心花园里优哉游哉。要不是在过半个月许青莲就要高考了,王艾恨不得一直留在这里等待新赛季开始。
可惜,美好的日子总是这么短暂。就在王艾和施密特一家把酒言欢,畅聊学术,尽情的释放压力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沈祥福的电话。
这一天是在6月18日的清晨,王艾刚刚在图宾根的家中醒来。
模模糊糊的拿起电话,王艾一边擦着脸一边看了一眼,发现来电是沈祥福就是一愣,我都说了我在德国要博士毕业,正忙着,不参加足协的世界杯总结会的,怎么又来电话了?
可又不能不接。尽管在国家队期间他和老沈关系平平,毕竟老沈当初在国青、国奥放话是拿王艾当反面例子的,这事儿当然也是瞒不住王艾。所以一下俩人在国家队共事,都有点尴尬,所以俩人基本从没单独说过话。但要说矛盾到还不至于,毕竟没有什么私交,当然也扯不到私怨上。
“沈指导,这大早上的怎么想我了啊?”王艾一开口就开玩笑,他不管跟谁都是如此,越是熟悉的人开的玩笑越尺度大,就这已经算是保守的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