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佳佳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 然后回到车前,打开副驾驶的门,副驾上那一捧粉嫩娇艳的花儿静静地坐在那里, 比昨晚少了几分颜色。程佳佳只好重新关上车门, 坐到了后座。
乾冰把车开了几百米后突然停下, 他下车把那捧鲜花送给了路边打扫马路的老人。程佳佳坐在车里, 欣慰地看到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丝晴朗的笑容。
路上车子少, 乾冰的速度又很快,所以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车子就开到了程佳佳家小区大门口。乾冰稳稳地在路边停下车, 没有把车开进去。
“车子是给你买的,你可以留着。”乾冰开口说了早上的第一句话。
程佳佳默默看着他后脑勺, “我忘了跟你说, 车子停在步行街路口, 昨天霍成宇停车的旁边。”
程佳佳下车拿出粉色的箱子,一人一箱寂寥地走进小区。到了拐弯处, 程佳佳停下脚步,她忍了有一分多钟才敢回头偷偷地往大门口瞧,那里什么也没有。
程佳佳的眼泪刷地流出来,她一边尽情地流泪一边木然地推着箱子往家里走。
程慧慧和徐甘还没起床,程佳佳洗了一个澡, 吹好头发, 化好妆要出门的时候, 程慧慧两眼朦胧地打开房门。
“我就知道是你, 脑子有病大清早的往家跑, 乾冰呢,他没上来?”
程佳佳闷不吭声地换好鞋, 程慧慧冲她喊道:“时间还早,电饭锅里煮了粥,你吃一点再去上班。”
“不想吃”,三个字一出来,程佳佳的喉咙就哽住了。
程慧慧凝神问道:“你怎么了?乾冰欺负你了吗?我去找他算账去!”
程佳佳咬着嘴唇,最后平静地说道:“你别管了,我和他分手了,我提的。”
“为什么呀?你们感情不是好的很吗?爸妈明天就回来了,你怎么说啊?到底是为什么事啊,是不是徐甘工作的事?”
程慧慧一脸震惊,她有无数个问题要问,幸好徐甘出来打断了她。
“都说了,你别管了,让我冷静几天,我回头再跟你们解释。”程佳佳说完这句话就打开门走了。
小区对面的馄饨店里,乾冰对着一碗已经凉掉的馄饨,没有一点胃口。他坐了有一个小时,老板以为他在等人,也就随他去了。
乾冰望着程佳佳家的小区大门,终于看到程佳佳换了衣服,化了妆,漂漂亮亮清清爽爽地走出来。只是她有些心不在焉,过马路的时候,也不前后左右看看,只顾低着头往前冲。幸好来往的车辆不多,都有意让着她,她才安全地走到了马路这边,慢慢朝馄饨店走过来。
乾冰的心提得老高,刚刚看着程佳佳在马路中间游魂的时候,他就差点控制不住想冲到她面前,牢牢牵起她的手。如果此刻程佳佳进了馄饨店,与他对面而坐,看着她那双水滴滴的眼睛,他还怎么下得了狠心。
幸而程佳佳只走了几步就在馄饨店前面的站台停了下来,乾冰的心虽然平静下来,但是多少还是有些怅然若失。他要戒掉程佳佳的瘾,他要过正常男人该过的日子,那么这就是他必须战胜的第一步。
程佳佳等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又往馄饨店走了过来,最终停在店门口。
“老板,一个茶叶蛋一个酥饼带走。” 程佳佳的声音响起,甜甜的带了一丝苦涩。
老板拿了一个塑料袋,一边装她要的茶叶蛋和酥饼,一边笑道:“美女,好长时间没来了嘛!今天怎么不吃碗馄饨啊,上班还早着呢。”
“改天再来吃吧,今天还要赶公交车上班。”程佳佳说完,拎着小小的塑料袋走了。
低头坐在店里的乾冰,双手搭在桌子上,紧紧地握拳,直到程佳佳上了公交车,他才出店门,走到五十米开外的停车场,开车去公司。一路上他超越了许多辆公交车,他也没有仔细去看,但是他知道也许其中某一辆里面坐着他曾经深爱,现在仍然爱着,但未来却不敢去爱的程佳佳。
程佳佳到单位的时候还有些早,她坐到大楼后面的小公园里,打开袋子,慢慢地吃着早餐。昨晚没吃饭,现在肚子饿得都快没知觉了。
吃完之后,把垃圾袋扔到旁边的垃圾桶,程佳佳看到季书成的车开进来,觉得有些奇怪,他的车为什么不停在前面的停车位上,反而开到这里来呢。
程佳佳注目看着,季书成的车经过小公园后停在食堂门口。一个女孩从副驾下来,笑着摆摆手,然后车子又开走了。
那个女孩正是文莞,每天早上,文莞都要先到食堂对当天的菜进行检验过称。程佳佳无声地笑了,就像季书成说得,每次程佳佳恋爱,季书成就失恋,而程佳佳失恋的时候,季书成又成功交了新欢。
过了一山又一山,感情的路上来者无数,前仆后继,根本不知道谁才是最后的终结者。
程佳佳回到行政楼,在大厅打卡之后,来到电梯口。季书成正站在电梯门口,显然是在专门等她。
“我刚刚看到你了,你一个人在公园做什么?”季书成问。
程佳佳道:“我就坐那吃早餐然后欣赏美丽的风景。”
“先别跟其他人说”,季书成前后不搭的一句话,程佳佳却懂得是什么意思。
程佳佳望着徐徐变化的楼层数字,说道:“恭喜你,我等着你请客吃饭。”
程佳佳的工作状态显然不太好,一个上午,陶琳几次喊她做事,她都恍惚没听见。气得陶琳直骂说,说她有了靠山,就变成喊不动的老油条。
丹姐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整个办公室除了陶琳偶尔说几句难听的话,其他时候都静悄悄的,气氛很是诡异。
煎熬着上完四个小时的班,程佳佳中午从食堂吃完饭回来时,保安递给她一个快递,是同城寄来的,没有发件方具体的地址和电话。
回到办公室,关上门,程佳佳打开快递盒,是一盒巧克力,盒子很精美,牌子程佳佳不认识。
程佳佳打开巧克力盒子,里面一半是巧克力,另一半空着的地方放着一张小卡片,一把车钥匙和一张银行卡。
车钥匙正是前不久乾冰给程佳佳新买的雷克萨斯的钥匙,银行卡是当初程慧慧让程佳佳交给乾冰的那张卡。
“佳佳,车和卡请你拿着,就当是我提前送你的结婚贺礼,祝你幸福。”
程佳佳紧紧地拽着小卡片,上面没有落款没有日期,只有这么客套的一句话。眼前的字突然变得模糊,程佳佳的泪水再次喷涌而出。
原来分手炮还可以被优雅地叫做结婚贺礼,真是活久见。詹伟的分手炮是多分她五万块钱,乾冰的分手炮是直接送她一辆车和一张卡,不可否认,他俩对自己都很大方。
可是她还怎么能幸福,两次恋爱,她都是小心翼翼,到底她做错了什么,这些男人一旦决定丢弃她,就变得这么决绝。
程慧慧天天都对徐甘使小性子,发脾气,甚至把他骂得抬不起头,可是程佳佳没有哪一次听到徐甘说要跟程慧慧离婚。他反而一日更比一日让着程慧慧,宠着程慧慧。
为什么她遇到的男人都是这样的?爱她,要她,然后抛弃她。
在小小的办公室里,在几组文件柜几百份文件资料的包围中,程佳佳伏在桌上,闷声大哭。
决堤而出的泪水,是为了昨晚身价不菲的自己,为了那才刚露出一线希望的未来,同样为了无法忘却的过去和胸中难解的恨。
下午训练,程佳佳两只红肿的眼睛显得格外的大,面对朱翠和王彦关心地询问,程佳佳只说自己是不小心被虫子叮到了。
中间休息的时候,朱翠和王老师都问她要不要带她一起去菜市场买菜,程佳佳无语地摇头。她看到霍成宇站在人群背后不怀好意的笑,她对他充满恨意。她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好人,一开始就知道他用心不纯,但她还是一步步掉进他设计的陷阱里。
冲刺训练的时候,霍成宇再一次指出女生扛沙包的姿势不正确,他站到她们身边一一地帮她们调整。最后轮到程佳佳的时候,程佳佳甩开他的手,“我自己会调整,不劳教练操心。”
霍成宇也没说什么,他吹响口哨,女生们撒开腿往前冲。程佳佳只跑了几步,背上的沙包位置就发生很大移动,她速度很快,重心一时不稳,整个人被沙袋带着摔到地上。
旁边的男生连忙把程佳佳扶起来,程佳佳坐到一边,痛得直滋嘴。她的膝盖和小腿磨破一大块皮,殷红的血迹星星点点很快连成一片。
“大家看到了吧,姿势不稳很容易就会摔倒,以后谁再盲目自大就跟程佳佳一个结果。”霍成宇让人拿来医药箱,一边帮程佳佳上药一边指着程佳佳的腿作为反面教材宣传。
训练结束后,霍成宇让其他人先走了,他自己弯着腰和蔼可亲地问程佳佳:“还能走不?要不要我背你?”
程佳佳忍痛站起身,两条腿不同程度受伤,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伤口生生撕裂着痛。程佳佳身子一歪,霍成宇乘势搂住她。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你们女的怎么都这么矫情呢?”
霍成宇一把抱起程佳佳,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大步走出校门,他把程佳佳放进自己的车里。
他上了车系好安全带,转身看了一眼程佳佳,又俯身过来替程佳佳系好安全带。
程佳佳握住他的一只手,望着他黑黑的眼眸和俊俏的脸庞,“我跟乾冰分手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
霍成宇反握住程佳佳的手,细细地摩挲,“应该说,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