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家人其实都陷入了两难。
以前他们不是没听过村里的风言风语,可村子里头就是这样,今天这家男的这样,明天那家小媳妇那样,总是有各种各校形式多变的闲言碎语,听听就过了,可这回都传到了明阳城——
当然,明阳城和他们是没啥关系,他们左右不去明阳城住。
可他们在桂花村,还要谋亲的,还要过日子的。
一方面是实打实的金钱利益,一方面又是其实并不很确定的未来,没人知道明确该怎样选择。
贵妃是个聪明人,自然第一时间看出了他们摇摆不定的态度,不过也只作不知,只怕她开了一次口把这次的风波按下去,柴银杏再来一波大的攻击,她再出面,次次这样出来,柴家人就让她生生给捧高,她成了个专门捧大腿擦屁股的了。
反正柴老太太这边儿集中注意力在她和柴榕造娃娃上面,对于柴银杏口中的丑闻只想以实际的证据回击回去——柴老太太的所谓证据该是个活生生的大胖娃娃。
贵妃表示,柴老太太是想的太美,哪怕真蹦出个娃娃来,想说闲话的照样能给那娃娃脑袋上按上七八十个不同的爹来。
其实这个家,只要柴老太太的立场没变,就翻不出大的风浪。
柴银杏口中的丑闻,未必是没有,无风不起浪,但绝对不像她夸大的那般,这样的传闻贵妃都听说过,不过最近是让临村一对女干夫yin妇在后山野地里幽会被发现,女人家的男人把那女干夫打摔了腿——这条爆炸性的新闻给压了下去。
他强由他强,轻风扶山岗,贵妃以不变应万变,视整个柴家的尴尬气氛如无物。
原本她就决定桂花村这边皮毛收购的线稳了,他们就牵到明阳城去住,到时天时地利俱全,人和不和的,谁也阻止不了了。
贵妃只私下里和柴海棠透露了搬去明阳城的打算,并郑重地承诺了柴海棠的嫁妆她给包了,甚至柴海棠不嫌弃的话,她还打算在明阳城或者永安县给她打听打听年龄适当的少年。
虽然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柴海棠保密,但她相信,一旦柴老太太有任何思想波动涉及到她,柴海棠无论是不是守得住秘密,都会站在她的立场上替她说话。
这些话说出来,柴海棠的效果要比她自己跑到柴老太太面前承诺来的更好。
当然,她这么做固然是利益考量,出最小的力得到最大的回报,但是主要原因还在于她喜欢柴海棠,为她付出些金钱都不算什么。本来难得重生之后交到谈的来的,柴海棠爱憎分明的性子正对她的脾气——也是她所没有的,她一切喜好禀性都隐忍,不像柴海棠那般色彩分明,她反而喜欢。
一举两得的事,她做的更是轻松惬意。
###
这几天贵妃便在柴家大硝制皮毛,端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为柴二嫂尽职尽责的传播,亲自送货上门的猎户也越来越多,贵妃渐渐的开始挑挑捡捡,并不是来者不拒,相对质量不好或者过于瘦弱的猎物也开始压下价格。
不过这并不阻碍猎户们上门的脚步,本来买卖就是你情我愿,双方自愿为原则的,不好的东西自然就卖不上价。
短短三五天的时间,贵妃就掏出去了三两银子,可想而知她手上已经压了多少的货。而其中野兔在山里多到数不清,又好猎,自然积压的也就越多。
贵妃把猎物分下去柴大哥和柴二哥家。柴大哥一家三个男丁,个顶个儿都练的技术娴熟,柴二嫂虽然后来也加入剥皮,但手上还生,两口子加起来一晚的量最多只有柴大哥家三分之一多。
贵妃和蒋掌柜约好的五天之后,转眼间就到了。
于是贵妃层层包裹好硝制好的狼皮,并剥下来血淋淋的兔子肉左一层右一层,层层包好,放到了车后面的筐里,一大早上吃好了饭便准备去明阳城。
临走前,特地和蒋芳青说好,让她留意着柴银杏,万一她再来绝对不要让她进西屋的小屋里。
蒋芳青根本想都不想就一口应承下来,贵妃充满了无力感,这丫头知道为什么吗,就答应的这么快?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贵妃刻意把她拉到了自家屋里,低压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芳青,我最信得过你,你可千万千万守好了。你大姑姑……家里也是做这生意的,只怕她心里不得劲,万一往我这料里掺点儿什么,就全废了。”
“我买这些东西这么多钱,就全打了水漂了。”
贵妃看这柴家一家子就没一个往同行恶意竞争那方面想柴银杏的,全当她为了在婆家的腰杆能挺起来才回娘家作,一家子脑袋凑一起都是浆糊,她不介意隐秘地把小风吹起来,让大家伙儿知道知道。
贵妃话都说这么明了,柴芳青再想不通就真是傻透了腔。这时才恍然大悟:“大姑姑原来是因为这个说四婶的坏话!”
“我说她那天进门就往后院四婶屋里钻呢!”她忿忿地道:“亏得我一步步紧跟着她,她没处下手——都是一家人,至于吗?天下做皮毛生意的多了,怎么咱自家人就不能做了?”
这话说的透亮!
贵妃欣慰地拍拍柴芳青的头,一点就亮,真是一把好枪。
“我就知道芳青是向着我的,所以我一出去,第一个就想起你来。你总在后院待着,看着也方便……你别和你爹娘说,他们毕竟是兄妹,知道我这么说,指不定还觉得我是在诬陷大姑奶奶呢……就你知我知就好了。”她轻声说。
而她如果真的相信柴芳青没主意又爱逞口舌的孩子会板住这张嘴不和她娘说,她也就不会和柴芳青说这些了。
和她说,就是为了让她往外说。
什么往水缸里添料,添一次她还能添第二次啊,又不是把这次毁了,下次她就配不出料了似的,得有多蠢才能想出这么个一次性的主意?她也不过是利用这做个由头,把小风吹出去而已。
“这和谁说都是她的错啊!”柴芳青义愤填膺地道:“不过四婶放心,你不让我说,我绝对谁也不说!”
贵妃笑,信你就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