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时分,两人相互搀扶,来到摩崖石窟,只见石窟石像层层叠叠分布在岩壁上,十分壮观。石窟石像大者丈余、小者盈寸。最为显眼的是一尊女神石像,镌刻精巧,形象生动,栩栩如生。
乾晴道:“她便在那石像下。”
两人走进石窟,只见拓跋猗卢守护在侧,慕容嫣在虔诚祈祷。看见两人走来,慕容嫣激动的拥抱住张郁青道:“弈洛瑰,你来了。我慕容部有救了。”
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道:“那也不见得。”
三人回头不由大惊,正是那宇文险不紧不慢走了进来,拓跋猗卢警惕性颇高大喝一声冲过去,宇文险一招将拓跋猗卢击晕在地。宇文险冷哼一声道:“小丫头,你杀了慕容嫣,我便放过你们这一对儿小情侣。”
乾晴道:“我从没杀过人。”
“那好,你家男人张郁青可是杀人无算,若你劝他动手也使得。”
乾晴道:“听闻宇文叔叔杀人之前,必然戏耍之后再杀。你这话,我们可信不得。”
张郁青道:“我与慕容部王子情同手足,慕容嫣便是我妹子。我不可能伤害她。”
宇文险笑道:“哎呦,小子你是不是觉得慕容嫣这丫头漂亮,所以你舍不得下手。啧啧!若是你承认,我便让你们三个在此婚配,小子你也可以享受齐人之福。”
张郁青道:“你胡说什么?”
“本尊也是男人,知道男人想什么。你不动手,我便享用了。两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可惜喽。”
三人对视一眼,知道今日不能幸免。张郁青悲愤道:“不用你这恶人动手,我们自尽于此。”
慕容嫣拉着张郁青右手,乾晴拉着张郁青左手,三人紧紧相握。张郁青道:“我无能,连累英儿,不能保护郡主。” 乾晴道:“与张郁青哥哥死在一块,我不后悔。”
慕容嫣双泪垂面,道:“是我连累两位才是。” 用匕首对准心窝刺了下去,哪知一个小石子飞来定住慕容嫣穴位。张郁青连忙举掌意欲击毙乾晴,却软绵绵一丁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两颗颗小石子飞来,准确无比打中乾晴和张郁青穴位。
宇文险仰天长笑:“哈哈!想死,我偏不让。我就要看你们生离死别的痛苦,求死不得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开心,舒坦。”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宇文部有一位号称‘人屠’的烂人,便是阁下吧?”
只见一个粗手大脚,身穿黑色补丁衣,背上一个大葫芦的老人走了进来。他额头很高,鼻子又圆又大,面目极丑。他一跃而上蹲在石像前,笑嘻嘻道:“听说宇文险乃是天阉,生来就是一个死太监。啧啧,竟然大言不惭,还要与年轻人挣美人,好不害羞。”
宇文险脸色涨红如同猪肝,双拳紧握,显然是大怒,双眼冒火,恨不得吃了那老人。
张郁青却识得那老人,正是泰山傲徕峰五圣聚首比武的造化老人叔孙无虑。
宇文险道:“你!”
“你什么你?你个死太监,烂屁股的天阉狗。”叔孙无虑破口大骂。
宇文险怪叫一声,一跃而起,向外冲去,消失在林中。
叔孙无虑右手一甩,真气凌空而至,将三人解穴。
乾晴道:“老前辈为何不杀了他。”
叔孙无虑道:“我百招之内难以击败他,杀他更不容易,何况他的轻功比老朽要高很多,若要逃跑,老朽也留他不住。况且,你家小相公中了他的碎骨绵掌,再不施救,可就变成废人了。”
张郁青跪地道:“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
叔孙无虑道:“别啰嗦了,背起这晕倒的倒霉小子,赶紧离开此地。”
叔孙无虑来石窟外的山路,便喊:“小宝贝。”
张郁青心想:难道叔孙无虑一把年纪还有老伴儿,竟然还叫得如此亲热。
哪知自岩石后跑出来两头黑色的小毛驴,拉着驴车。那小毛驴头大耳长,毛色油光发亮,前躯宽大,眼大嘴齐,蹄圆而质坚,见到叔孙无虑兴奋得直刨地。
叔孙无虑道:“唉!今日委屈你了。”
张郁青道:“逃难之时,还讲究什么,驴车代替脚力也是极好的。”
叔孙无虑以翻白眼道:“我是说委屈我家毛驴宝贝儿了。”
三人不由扑哧笑出声来。
叔孙无虑却自顾自己和毛驴讲话,只听他道:“这三个小娃娃,个个受伤严重,委屈你拉他们三个到家。我呀陪你跑路!”
毛驴似乎听懂了,鼻子里之喘气。
慕容嫣组号,拓跋猗卢放倒车上,张郁青和乾晴坐在左右车辕旁。叔孙无虑则步行牵着小毛驴。叔孙无虑道:“你可知道老朽最为得意的是什么?”
张郁青道:“当然是您老人家的造化功。”
“我呸。武功算个屁,养驴才是老夫最得意的事情。我这毛驴脚力、毛色、牙口都一等一的。”
张郁青连忙称是。
叔孙无虑则滔滔不绝将他的养驴之道。“养驴啊要固定槽位,缰绳拴得要短,早、中、晚、夜四次喂料。这草料要上好草铡铡短切细,粉碎、压扁、浸泡,这驴才爱吃。喂料还要注意要少喂勤添,夜间补料,伺候饮水清洁干净,还要加食盐。这驴就养精神了……”
叔孙无虑虽然步行却速度不紧不慢,一个时辰后来到一处小村镇,零零散散有十几户人家。叔孙无虑道:“这是闾山,老夫平日就隐居此地养驴。” 在向阳山坡上,三间茅屋背山面水而建,点缀着花畦莱圃和高粱地。一栋是养驴用的,一栋是叔孙无虑居住,楹联写道: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乾晴和慕容嫣谁在在里间,张郁青则守在大堂外,就在地板上铺了草席呼呼大睡。
次日醒来,出门便见两株巨大的枫树,树下叔孙无虑闭目在蒲团上打坐。旁边是个小木桌上放着一个小巧的三足铜鼎,冒着缕缕青烟。
看见张郁青出门,叔孙无虑跳了了起来,一个倒立,又翻个跟头,笑呵呵道:“哎呦,臭小子,你不是在泰山么,竟有机缘到这里来?”
张郁青道:“这一言难尽,能够重逢前辈十分偶然。”便将其中种种故事讲了一遍。叔孙无虑道:“唉!年轻人闯荡江湖自以为英雄行径,终有一天你就会知道唯有茅屋养驴才是真正乐趣。”
“多谢老前辈指点,晚辈功力尽失,五脏六腑如同针扎,骨骼似乎要寸断皲裂,还求老前辈指点。”
“老朽造化功是断骨绵掌的克星,有再生造化,重塑筋骨之能。你愿修习我便教你,但是造化功修习进境缓慢,你可要戒骄戒躁,缓缓修行,日积月累,方有大成。”
叔孙无虑道:“老夫的造化功源于道家导引术,效法自然,夺天地之造化之意。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所有,虽一毫而莫取,唯天地为大炉,四时为大冶,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 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