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廉卫尉少卿庾行简召王唊、张郁青秘密入宫。两人入内则见京城内相路人、外相墨异明、给事中张华,中枢院使崔毖、东部巡检使王唊皆在。
箕准道:“乌稽淫乱宫闱,坐大成势,诸卿何以分忧?”
张华道:“臣谏收罗乌稽罪证,公告天下,以示其狼子野心。此贼持太后专宠,百官与夺,皆出其手,亲党布列,势倾中外,贿赂公行,起府邸至三百余间,台榭园池,穷极奢靡,搜刮民财,作恶多端。”
崔毖道:“那厮搜刮民财,在其老家洞州建立星宿寺,又在王宫西北角建立十王寺,寺内器皿铭文云:当生东国之时,同修善种;后往西方之日,共证菩提。其造反篡位之心,国人皆知。”
王唊道:“乌稽设立荣华馆名为女医,实则为医妓,犬马声色以笼络百官。臣请关闭荣华馆,遣散女子返乡,解民于倒悬。”
箕准道:“荣华馆之事,寡人也略有所闻,但贸然行动,恐有不妥。乌稽爪牙遍布,其亲信卓思政、智蔡文拥兵二万,敌我兵力相差甚远。”
外相墨异明道:“可召西北巡检使箕否勤王。”
张华道:“召虎狼之师入京乃取祸之道。”
箕准沉吟道:“崔卿以为何如?”
崔毖道:“耽误之际并非除恶,而是立储。臣以为派乌稽将军秘密奔赴三角山迎归龙瑞君,昭告天下,立为储君,则乌稽之阴谋无望,太后也无话可说。大统已定,则天下归心。”
箕准曰:“两位所言甚善!历卿所讲也不无道理,那就双管齐下,分头行事吧。”
崔毖、张华对视,均有惊惧之色,但二人均不复多言。箕准又封赏张郁青财物。密会归来,张郁青将财务全部给了于安,唯留一块黄玉。
次日,张郁青与王唊、路最聚议事,忽有仙鹤在房檐鸣叫。白鹤腿上缚有锦书,张郁青取之,书曰:“密会事发,大难临头。”王唊道:“昨夜君臣之谋已泄,我们赶往王宫保护殿下安全。”张郁青道:“事急,备至须深入险地救出大小姐。”三人分头行事。
入夜,张郁青取出早已打造好的机弩、索钩来荣华馆外。张郁青用索钩和机弩造了从馆舍到房顶,再到大街的空中索道。按照王唊提供的荣华馆地图,找到秦卿被羁押处,推开房门却不见人。他立刻寻找女医桂月,则见呆坐于房内,头发变白,容貌老迈,似乎瞬间青春尽失。桂月奄奄一息道:“秦卿姑娘已经被押到后院。”张郁青问:“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桂月道:“新罗极乐老人邪术,夺人青春。快去救秦……”桂月命毙。
张郁青急向后院而行,忽闻后花园有隐隐哭声,飞身跃上墙头,果见卫兵正将医妓头朝下投入深井,每扑通一声响,便有一名女子被投井內。张郁青偷偷观察,活人之中却不见秦卿,想必已经被投入深井。那些女子均被捆绑塞口,吓得瘫软在地胡乱挣扎,满脸是恐惧的泪水,口中发出呜呜的哀求声。但是那些官兵丝毫不留情,一一投入深井。片刻,女子一个不剩,官兵开始填土,连枯井也被掩埋了。几十条花季少女性命就此销声匿迹。他虽然心有不忍,但是却无法拯救医妓们,更恨自己来晚,没有救得秦卿性命。
杀人的士兵首领拍拍手,若无其事道:“真可怕啊!年轻美貌女子都变成了老态龙钟的老太婆。那极乐老人邪功真是可怕!”“嘿嘿!不知极乐老人到底是是男是女,真是老妖怪。”“嘘!他看实则是靠采阳补阴保持青春的古稀老翁。”另一人一阵呕吐,道:“真是恶心。韩丞相结交辰韩新罗门的妖人,莫非是要长生不老么?”两人便说走出馆舍。
张郁青点一人逼问极乐老人下落,依其指示来到偏舍一处厢房,果见秦卿呆坐房内,满脸愁绪,显然是忍受煎熬,等待张郁青来救。忽而一位美艳妇人走进房间,秦卿倒退三步甚是恐惧。
美艳妇人沙哑着嗓子,道:“如此好皮囊,若是用你皮肤为千代太后换皮,太后一定满意?”这美艳妇人一张口,竟是粗哑的老翁声音,令人震骇。秦卿更是害怕不已,战战兢兢道:“你是辰国的极乐老人?”“对!姑娘真是聪明。”“我是燕国磨刀堂堂主,名曰秦卿!”“呵呵,我哪里记得这许多名头,如今倭人入侵辰国,若要太后起兵,我非得为她换皮。就委屈姑娘了。”张郁青忽而跳出,此时造化功圆熟,右手紫气弥漫,猛攻极乐老人。极乐老人道:“这是《大悲赋》中的天绝地灭紫阳手?”张郁青道:“新罗门依靠半部《长生赋》修炼的邪功,还不能对付在下《大悲赋》武功。”极乐老人道:“也未见得。”张郁青左手食指向前一指,绿气隐现,缓缓道:“若是再加上专克《长生赋》的天荒地老诛仙指呢?”极乐老人大惧,后退三步,翻窗逃走了。
秦卿大喜道:“你可来了。”张郁青道:“不要怕。极乐门所长并非无功,而是养生美颜之邪术。”“可惜这化功散威力甚强,我手脚酸软,无法同你奔逃,如何是好。”张郁青道:“我背你。”说着将她身上长裙宽袖飘带一一除去,为她裹上一件干净利落的长袍。张郁青负她于背上用布带缠紧,跃出窗外,自索道逃离,来到屋顶,有滑行到长街之外。
荣华馆守兵发现张郁青身影,乱箭射来,张郁青唯恐秦卿中箭,连忙转身倒退而逃,手中单刀挥舞击落弩箭,依旧连中三弩。他搭弓射箭,秘族神箭九策发挥到极限,将对面前排弩兵尽数射倒,众兵不敢追赶。张郁青转入小巷,身上鲜血顺着裤管流下来,他连忙跃入溪水,唯恐被人查到行藏,顺着溪水朝自城中子男山方向逃窜。奔逃一段,发现小桥拦路,跃出溪水,落到桥头。哪知桥头是便是四名江湖中人,一个手持马刀、一个手持大斧、一个手持链枪、一个手持单剑。四人同时袭来,张郁青为保护秦卿,束手束脚,一时之间难以突破四人。但是张郁青造化功有成,气力绵绵不绝,手中单刀坚守,四人始终占不到便宜。
那手持大斧者见久攻不下,奋不顾身,大怒冲上前来,张郁青长刀一撩砍断他一条腿,同时自己也露出破绽,被马刀砍中肩膀,胸膛中了一脚,被踢落溪水中。他轻功甚佳,落入溪水,施展恒山“凌波功”,在水面上一点,远远逃遁而去。三人大惊,纷纷跳下追赶。张郁青连珠箭连发,两人中箭跌落水中,仅剩一人吓得趴在地上,不敢抬头。他向城中山路方向奔了两里,看见山巅一处高耸的建筑,逃入其中,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