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马过隙,转瞬即逝,顾挽澜的日子,就这样忙忙碌碌地度过。直到收到一张来自海牙的名信片,她才意识到有一道身影,已经很久没有在她的生活中出现了。
那张名信片的正面是位于海牙市中心的和平宫,著名的国际法院。灰色的花岗岩做底,整齐的红砖砌墙,矗立在瓦蓝瓦蓝的天空之下,显得庄严肃穆。
那里是学法律的人心中的一片圣殿。
顾挽澜还没有去过和平宫。她认真地又看了一遍,隔着油印轻轻地拂拭着那张名信片上的建筑。
她翻过名信片的背面,看到几行苍劲隽逸的钢笔字:
“三月十八日,我走进和平宫的国际法图书馆,世界上藏有法律书籍最全最多的图书馆之一,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浩瀚的书海,感到自己很渺小。”
顾挽澜转过身,回头看到自己身后的那面书墙,那些书曾经整齐地摆放在徐有终家的书柜里,现在移到她的身后,已经在这个房间里住了一个多月。
她盯着那些书,薄厚不一的书籍,印刻着千万个铅字,承载了人类智慧;被放在高高的书架上,露在外面的只是一条窄窄的书脊,背负着几个字的书名。
她看了良久,胸口像压了一座大山,发现自己亦微末如芥,手指在厚厚的书脊上划过,凹凸的印花纹路透过指尖,似乎向她诉说着自己的存在。
顾挽澜反复地看着那几行字,猜不出徐有终想告诉她什么,只好把那张薄薄的名信片夹在书里。
又过了几天,她终是忍不住,跑到酒吧绕着圈向Tong打听,最近徐有终是否来过这里。
Tong一边仔细地擦拭着手中的酒杯,一边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一下顾挽澜,然后笑了笑,摇摇头告诉她,“我在新年后就再也没有在酒吧里见过徐小爷了。”
顾挽澜转身出了酒吧,像一只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转,转了几圈,觉得自己心烦意乱,不知道在找什么,只好又跑回了酒吧。
Tong意味深和长地看着她去而复返,打扫吧台的工作依然没有停下来。
顾挽澜咬了咬唇,盯着Tong开口问,“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他真的出国了吗?是去旅游了吗?多久回来?”
“是啊,年后他就准备出国的事了,他告诉我他要去国外读书,读……那个……”Tong歪着脑袋想。
“耶鲁法学院!”罗明辉不知何时也逛到酒吧。
很久没有聚到一起的的“极乐三剑客”又凑到一起了。
可是顾挽澜并不觉得高兴——徐有终走了,这件事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
罗明辉的眼中闪过几分促狭,“他早就收到通知书,一直拖着没走,直到年前,不知怎么的,突然开始办理手续,年后开学没几天他就走了,他没告诉你吗?”
顾挽澜摇摇头,面色有些难看。
罗明辉拿出手机,开始翻找徐有终的联系电话,“小澜,我这里有他的联系电话,要不要我给他打个电话,你来骂骂他!”
顾挽澜狠狠地瞪了一眼等着看好戏的两位合伙人,目光最终落在罗明辉的手机上,咬着唇瓣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深夜顾挽澜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觉,脑子里全是徐有终的气人模样。
他还真是够狠,一句话都没留就走得一干二净,只言片语也不愿留下!
顾挽澜细细回想,往日两人经历的点点滴滴一一浮现——
她给他调酒,他为她讲题;他气她笨,用手指重重地敲着她的额头;她捂着痛处,却不敢还嘴,虚心地听他重新讲来……
现在看来,深深地印在心底的记忆,竟像一段笑话。
顾挽澜的心底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滋味,酸酸涩涩,胸口像是有什么堵在那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们两个真是连朋友也没的做了吗?
她反复思索,记起最后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徐有终奇奇怪怪的行为,那就是他最后的告别吗?
顾挽澜纠结着,暗暗埋怨徐有终:“告诉我一句离开的话,会咬到舌头吗!”
她翻了个身冷静一下,又觉得自己怎么能为他这种人生这么大气呢?他那么多前女友,不都是一句要分就分了,如果对方死缠烂打,他就立刻变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自己又不是他的女友,他要离开便离开,要去荷兰就去荷兰,要去美国去美国,自己为什么生气呢?……
只是第二天上学时,顾挽澜看到镜中的自己眼睛下面一片乌青,一副睡眠严重不足的样子,化了淡妆也遮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