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山紧锁眉头，呆呆地倚靠在位子里，看着顾挽澜慢慢地走出房间，她的背影纤细柔弱，仿佛一阵风都会被吹倒似地，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他想，她应该在流泪吧，每一步都能踏泪水来，他真的很想追上去抱住她。但是以往的痛苦经历却不受控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想起自己的父亲过世时，那个企业的领导是怎样的冷血无情，他把所有的错处都归结在父亲的身上……
最终只是握紧了拳，坐在桌前没动，沉浸在悲伤的记忆中，瑟缩不己。
从程远山家出来，顾挽澜茫然地走在路上，不远处，一幢高楼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破声，瞬间消失。
顾挽澜止住脚步，看着不远处翻起的滚滚尘土。
她抚着心口，很痛。那里曾经矗立着一座高高的灯塔，就在刚才，也轰然倒塌……
关于程远山成长的经历，她很早就已经打听到了，她知道他幼年生活的辛苦，更明白他心中的苦闷，所以更加尊敬他，包容他。
在冷清的F大湖边，他披着金色的阳光而来，为迷茫的她指出生命前行的动力；在红叶纷飞的小径，他踏碎满阶的落叶，护着她走过长长的山路；在偏僻的赤县街头，他怀着满腔地热情，教素不相识的小谢珍学习知识……
尽管他常常摆了一副扑克脸，但她从不认为他是一个冷寞的人，他甚至比她所认识的大多数人都热情得多！
她曾经自以为是地认为，她是了解他的。
他看不起她的生活态度，她努力改正，朝着他希望的样子在改。
他看不起她的朋友圈，一次又一次地贬低他们，她有些为难，尽力去调和，却也无力改变。
她明明知道两人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却仍然为他们两个的未来去努力。
她天真的认为，这应该是爱。
可是现在，她质疑这种情感，到底是什么呢？
也许只是学生对师长的仰慕和崇拜吧！
记得第一次他对她的朋友圈表示满，她觉得委屈、不甘，她坚持认为她的朋友都很好。
他对她辛苦付出的事业并不认同，认为她只是任性胡为，却看不到她的努力。
这次，一宗简单的劳动纠纷案件，他便轻易地把他们两个放置在不同的对立面上，他甚至却连最基本的调查和取证都不愿意做，便已经武断地得出了结论。
她不求他能够完全接受她的世界，他对她至少应该有信任，哪怕是包容。
可是他没有，从来没！
也许他也像看待她的那些朋友那样，从来就没有瞧得起她，认为他们都是一群不学无术的无用之人。
难道是因为曾经的那段成长经历吗？对于过去，他永远也无法释怀吗？
她无法认同程远山现在的作法。更看清了两人之间的真正差别。
他曾经是她成长旅程的一座灯塔，她曾经满怀憧憬，勇往无前地朝着他的方向努力靠近，但现在，灯塔的灯依然亮着，却再也不是她向往的地方，她看到塔顶的灯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带着尘土的空气渐渐漫了过来，夹着土腥味道的空气充斥着鼻息。
她抚着心口，大声地咳了起来，咳得心都快要飞出来了，满面通红。
她慢慢地抬起头，胸腔里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地，坚强而有力，她却觉得轻松了许多。
顾挽澜一下子释然了，她轻轻松了口气，有些感慨，却并不觉得难过得要死。
她这样子算是失恋了吗？
应该不算，最多只能算结束了一段独角戏似的暗恋吧！
有些可笑，有些难过，她却觉得还可以承受。
罗明辉开着车，找到傻傻站在路边的顾挽澜。
空旷的街道上，两旁的行人大都捂着口鼻，行色匆匆，因为定向爆破扬起的灰尘，大家都躲闪不及；只有那个傻姑娘，呆呆地站在那，眯着眼睛，看着那片残破的瓦砾堆。
罗明辉紧张地握着那只凉冰冰的小手，仍然在轻轻颤抖着，他充满怜惜地轻轻捏了一下，想让她回魂。
顾挽澜乌溜溜的大眼睛抖了抖，露出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
“我没事，只是从没有见过那么高的一幢楼房，瞬间就塌下去了，有些好奇，就多看了几眼。”
罗明辉紧捉着她的手，总觉得今天的顾挽澜怪怪的。
顾挽澜转身，拉了罗明辉在夕阳下从容踱步离去，把那处废墟抛在身后。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刚刚的经历，更没有空为自己的遭遇而悲秋伤月。
“刚刚是程老师找我去了解了一下情况，他正代理一桩劳务纠纷的案子，当事人是顾氏的一位离职员工，”顾挽澜看到罗明辉欲言又止的表情，嫣然一笑，“放心啦，我是法律专业出身啦，公私分明这点还是懂的！我把陈律师的联系方式告诉他了，这点小事还不需要我这个临时董事长去过问。”
“这个敏感的时候，那位职工提起仲裁申请，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我想他有可能就是看准了我们不希望将事情扩大，能够在合适的时候狠狠地敲我们一笔。”抛却儿女情长，顾挽澜已经开始冷静地分析事情需要如何应对。
“其实这个案子对我们来讲有弊更有利。”顾挽澜转了转眼睛，透出狡黠的光芒，“毕竟我们不是老顾和老罗，既然我们敢把打伤董事长的员工送去派出所，就敢和辞退的员工对簿公堂。更要让那些顾氏的员工看到，一个赏罚分明的现代企业该是什么样子。”
罗明辉看着顾挽澜透出果绝的神态，倒吸了口冷气。
就在不久前，顾家的老几位反复在顾氏企业奔波了数次，终于手续完备，顺利完成股权转让。可是等他们把手中的股票都转为现金时，才发现到手的资金远远低于他们的预期。
——事情显尔易见，此时顾氏股票的价值怎么可能和全盛时期的顾氏股票价格相提并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