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杨伯重叹了口气道:“观云先生一生多灾多难,命运多舛,却从不向命运低头,他清廉自守,不畏强权,扶危济困,抨击权贵,高风亮节,是真正的儒道大宗师,是我辈读书人的楷模啊!”
他们的父亲杨伯重,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他们兄弟两人可是一清二楚的,可是这样高傲的父亲,竟然对观云先生推崇备至,如何不让兄弟两人震惊,同时也深深的明白了,观云先生在读书人中间的名望,是多么的惊人!
……
傍晚,参加完聚会的孙仲泽阴沉着脸回到家,坐在书房对着躬身待命的管家道:“伯安回来了吗?”
“老爷,大少爷一个时辰前就已经回来了。”
“哼,他还知道回来?我回来了怎么不见他来问安?叫他滚过来。”
“是。”
管家出了书房的门,无奈的摇了摇头,暗道:“大少爷已经很优秀了,只是不得老爷欢心,所以在老爷看来处处都是毛病,唉,真是苦了大少爷了。”
管家也只是在心中暗自思量,却是不敢宣之于口的,他只是孙家的管家,这老爷和大少爷之间的事,可轮不到他这个下人说三道四的。
管家来到孙伯安的院子,从书房的外看向孙伯安,他正在坐画,他一个下人虽然不是很懂画,却也看的出来,孙伯安的画技很高,外面也多有传言,说孙伯安少爷是书画双绝。
管家看到孙伯安的画,画到了关键处,就没有打扰,等了片刻,管家发现画的是一个坐在台上桌后一手拿着纸扇一手拿着醒木的人,寥寥几笔,水墨浓淡,就将一人刻画的栩栩如生。
看孙伯安画好了,才轻咳一声,道:“大少爷,老爷有请。”
孙伯安满意的笑着看着自己的画,听到管家的话后,立刻没有了笑容,冷漠的点了点头道:“嗯,好,我就过去。”
孙伯安赶紧洗了洗手上的墨迹,随管家到了孙仲钧书房门外,又整理了一下仪容,才敲门,听到进后,才进来,行礼问安道:“父亲大人,您找我?”
“怎么,我不找你,你就不来拜见我了吗?”
“刚才在作画,所以……”
“作画?玩物丧志!书画双绝,你以为是对你的称赞?那是对你不务正业的嘲笑!你还当真了!沉迷其中,不可自拨,无知!幼稚!”
孙伯安双手紧握,然后松开,道:“父亲教训的是,伯安知错了,请父亲莫要生气,不要气大伤身,气坏身子。”
孙仲钧冷哼一声:“你这逆子,你咒我?”
孙伯安立刻跪下认错:“不敢,父亲赎罪!”
孙仲钧阴沉着脸,不说话,冷冷的看着孙伯安,许久道:“起身吧,知道说你,你也不听,要不是你是我的嫡长子,我才懒得管你!”
孙伯安踉跄的站了起来,拜谢道:“谢谢父亲的教诲。伯安铭记在心,不敢或忘。”
孙仲钧眼色再交难看了许多,不愿意再与他多说话,直接进入正题道:“你经常厮混在悦来酒楼,林伯山和观云先生的事,你知道了吧?”
“伯安正这两日中午正好在悦来酒楼用餐,亲自听了林伯山先生的两回书。”
孙仲钧不管林伯山,他在意的是观云先生:“有了观云先生的消息,你怎么没有告知于我,还要让我从同僚那里听到?”
“是伯安的错,请父亲大人赎罪。”
“赎罪不赎罪的事,以后再说,你详细的和我说一说观云先生的事。”
“是,父亲,事情是这样的……”
孙仲钧听着听着,从书桌后站了起来,在书房的空地上踱步起来,听完孙伯安的讲述后,又踱了几步,才道:“林伯山是观云先生的关门弟子?《三国演义》是观云先生的作品?”
孙伯安回答道:“林伯山先生说自己师承观云先生,观云先生去年去世的,的确算是观云先生的关门弟子,至于《三国演义》的作者,大家都猜测是观云先生所著,只是,这些只是猜测。无论林伯山的话,还是《三国演义》的作者,不是林伯山先生的一面之词,就是猜测之言,都没有佐证,无法判断真假。”
孙仲钧摇了摇头道:“林伯山的确是观云先生的弟子,这点,我们已经从唐家堡和兴存的林家村人中得到了证实。”
孙伯安点了点头。
他算是林伯山先生的粉丝,他相信林伯山先生的话,所以,并不吃惊。
“至于《三国演义》,不是观云先生所著,是谁所著的?林伯山吗?呵呵,他有那个阅历吗?他有那个史学功底吗?”
孙伯安立刻道:“林伯山先生从来没有说过《三国演义》是他所著。”
孙仲钧扫了孙伯安一眼,十分看不惯他这没出息的样子。接着说道:“林伯山一直说是说书,也间接证明了这一点。而且,《三国演义》的主题思想十分契合观云先生的主张,也间接证实了这一点。林伯山也颇有观云先生的行事作风,务实又超然,气节高雅,且无私说书传道,也证实了这一点。至于林伯山不说《三国演义》的作者是观云先生,可能和观云先生的嘱咐有关。观云先生的许多诗词作品,都没有署名,是他人根据原本的字迹推断出来的。反倒是观云先生的奏书,无论多么犀利,得罪多少人,从来没有隐晦其名,反而抄录数份,广为传播。观云先生从来不在乎诗词歌赋这些小道上的名声,看重的他的奏书引镇起的针砭时弊的作用。根据这点推测,《三国演义》是观云先生所著,却不愿意以些小说之小道而邀名,所以其弟子才从来不提作者是谁,甚至若是你们不问,他连书名都不愿提及。这点,你要多学学啊!不要太在意书画这样的小道,多关注儒家经义和时事政治。”
孙伯安也被观云先生的事迹圈粉了,对孙仲钧行礼道:“多谢父亲的教诲,伯安受教了。”
孙伯安久离开后,孙仲钧叫来管家道:“去给唐家堡下个贴子,就说,让他们交出悦来酒楼的股份,悦来酒楼,现在可不是他一个江湖势力,可以拥有的。”
管家犹豫了一下道:“老爷,这样,太直接了,不好吧?!”
管家也是为了老爷的名誉着想,才提了一句。
孙仲钧摇了摇头道:“我这是为了保全观云先生的名誉。他的弟子怎么能和江湖中人纠缠在一起呢?至于得到的股份,我们一家送一股就是了,不是独食,他们不会难为我的。”
管家看孙仲钧早有决断,且思虑周详,领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