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是耍我啊?”齐国边境上的汉军大营里,韩信接到一封书信之后,一向温文尔雅的韩元帅暴跳如雷,怒不可遏。
正当他大军压境,给齐国以威慑,准备复制燕国模式的时候。却接到了一个让人意外的消息,汉王刘邦派郦食其前去游说,齐王田广竟然答应了向汉王称臣。最让人受不的是,汉王刘邦接受田广称臣,并联合齐国一道进行攻伐西楚国。也就是说汉国和齐国之间的关系就这样确定了,不必要再继续动刀枪了。而且此事是汉王刘邦亲自敲定,其他人自然不容置喙。
非常意外的消息,让韩信无比的惊讶。齐国之地已经平定了,就意味自己失去了名正言顺出兵齐国的理由。这绝对不是韩信想要看到的结果,如今问题突然变的有些棘手了。自己的计划可以说是顺风顺水,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被刘邦突然来了这么一招,似乎就要功亏一篑。
谋划许久,费了这么大的功夫,韩信自然不甘心。虽然事已至此,并不代表没有别的办法。
“先生,此事您怎么看?”韩信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谋士蒯彻,其才智和谋略或许能帮自己走出困境。
蒯彻微微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看着韩信说道:“元帅,由此可见,刘邦要么是防着你,要么就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否则何必派出郦食其游说齐国呢!”
韩信也是一惊。这么说倒是一点都没错。经过上次井陉口的事情,足可见刘邦确确实实防备着自己。这次自然也不例外,而且是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捅了一刀子。如今齐国平定,将士们会怎么想?出兵齐国失去了光明正大的理由。若是没有齐国,单单一个荒僻的燕地能成什么大事?刘邦这招不可谓不狠,可以说是釜底抽薪。
韩信叹息一声,无力地坐回帅位上,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谋划半天,倒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
蒯彻见状道:“元帅。其实情况还没有那么恶劣……”
“哦?先生有办法?”韩信顿时眼前一亮,郦食其的和谈让他出兵不成,心情完全是一团糟。
蒯彻轻轻点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元帅忽略了一系问题。事情根本没有那么糟糕。郦食其与齐王和谈,元帅并不知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照常出兵就是了!”
韩信担忧道:“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况且齐王已经答应向汉国称臣,此事恐怕……主要是担心将士们怎么想,现在失去了大义支持,所有的形势都有些不妙了,名不正言不顺。下面的计划也会有阻碍!”
蒯彻轻轻摇头道:“元帅莫要担心,刘邦猜忌元帅的事情外人并不知晓,刘邦自然不可能大肆宣扬。田广为何那么轻率地答应了郦食其,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有元帅的军事压力。在齐国人眼中,郦食其和元帅是一起的。”
“是啊,郦食其那个老匹夫,仗着一张嘴巴,反过来利用本帅,他日若是能抓到他,定要叫他不得安生!”韩信现在可是恨极了坏了自己好事的郦食其。
“元帅不必担心。郦食其自以为他三寸不烂之舌厉害,却忘记了很多时候是祸从口出!”蒯彻笑道:“其实他也帮了元帅一个大忙!”
“此话怎讲?”见到蒯彻似乎是有办法,郦食其的心情大好。
蒯彻回答道:“恩威并施,田广以为郦食其和元帅你的军事行动是相辅相成的,因此答应了。所以在外人眼中元帅和郦食其都代表汉国……有句话叫做兵不厌诈。元帅深悉兵法,当知其中奥妙!”
“兵不厌诈?”韩信喃喃自语。揣测着蒯彻话中的意思。
蒯彻续道:“元帅可以向将士们说,郦食其的游说只是为了麻痹齐国,是为进攻齐国做准备,然后大军照常对齐国发起进攻。郦食其的到访,和彼此和谈的结果,让田广和田横疏于防备,齐国北部的很多防御都在撤退,可以说是门户大开,这个时候出兵正是大好时候,比之以前自然容易多了。”
韩信已经完全明白蒯彻的意思,笑道:“先生果然妙计,如此说来,倒真是那郦食其帮了个不小的忙啊!”
“正是如此,在外人眼中,现在刘邦没有和元帅你撕破脸皮,外人并不知道汉国内部的事情。所以元帅出兵齐国,天下人都会以为是汉国的计策,当然也必然会指责刘邦和郦食其虚伪奸诈,卑鄙。至于元帅,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蒯彻分析道:“不止如此,田广一定会以为是郦食其欺骗了他,他现在还悠哉游哉地留在临淄,会是什么下场呢?”
借刀杀人自然是最好不过,韩信微微一笑:“刘邦处处防备,在背后捅刀子,这次也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素来爱惜虚名,这次只怕是比死都难受。”
蒯彻又笑道:“齐国民风彪悍,田广叔侄一死,没个齐王镇守怕是不行,元帅可以向汉王申请假齐王!”
两人对望一眼,心照不宣,随即哈哈大笑。
蒯彻抱拳道:“恭喜齐王!”
韩信笑道:“得先生,大事可成矣!”
随即汉军立即出动,在齐国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对齐国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
……
临淄,郦食其正在品尝鲜美的菜肴,欣赏齐女动人的舞蹈。他本来想要早些回荥阳的,但是田横坚持要好好招待他,因此暂时留几天,消息则是早已快马禀报汉王刘邦。
突然一队士兵匆匆而来,齐王田广更是一脸怒意,看样子是有什么事情真的惹怒了这位诸侯王。
“齐王,发生何事?”见田广那黑沉沉的脸色,以及那满脸怒意,郦食其就有种不妙的感觉,似乎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发生何事?寡人还要问你呢?”田广可是怒意十足,看着郦食其便是厉声喝问。
郦食其可是一头雾水,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广怒不可遏,指着鼻子便骂:“郦食其啊郦食其,寡人带你不薄吧,啊?好吃好吃地招待你,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卑鄙无耻的骗子。”
郦食其更加不明白了,但田广根本就不回答他的问题,让他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齐王,请冷静,田横将军与老夫颇有交情,他知道老夫的为人。想必中间定是有什么误会,可否请齐王说明白到底发生何事?”
不提也就罢了,偏生郦食其提到和田横是的交情,说实在的田广为何愿意相信郦食其,从而向刘邦称臣,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如今这个原因却是那么的讽刺,让他恼火不已。
“还有脸说,田横也是悔不当初,竟然交下你这等虚伪卑鄙,背信弃义的小人。”齐国丞相田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过来,他的表情和田广一样的愤怒,似乎深深悔恨。
郦食其情知不妙,刚要说话便被田广打断了,喝道:“叔叔,别与这等卑鄙小人废话,直接拉出去烹杀了!”
烹杀?郦食其满头雾水,不知道到底哪里这样触怒了齐王叔侄,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侍卫刚刚要动的时候,郦食其阻拦道:“等等,即便是死,也得让老夫死个明白。”
“死个明白是吧,到现在了还是装糊涂,果然是有其君就有其臣啊,老匹夫你和刘邦一样的卑鄙无耻!”田广扯着嗓子便骂。
田横也是冷冷道:“你一张利口说得倒是天花乱坠,可是我们防守在边境的大军刚刚撤离,韩信的大军就杀过来了,你怎么说?”
“还说嘛!刘邦当真是好算计,用这个老匹夫来麻痹我们,然后再直接派韩信出兵,配合的倒是天衣无缝,简直卑鄙无耻到家了,想不到堂堂汉王竟然这样下流,这样言而无信,出尔反尔。”田广的心情极为沉重,叹道:“叔叔,想想把,整个河北之地都是人家汉国的,哪里能轻易容下我们齐国,我们还妄想着与其和谈称臣……”
什么?韩信出兵了?郦食其脑袋嗡的一下,除了惊讶还是惊讶。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期望叔侄如此愤怒,完全是有原因的……
“齐王,田相,其中是否发生了什么误会?”郦食其还有些不死心,想要问个明白。
田广怒道:“什么误会?韩信的大军趁着我们防备的军队撤离,已经攻下了历下城,距离临淄已经不远了,有什么误会?啊!”
韩信来的委实太快,齐国人根本就没有想到,更谈不上防备,转眼间大片国土已经丢失……
郦食其明显感觉到齐王田广的愤怒和隆隆杀意。同时他也很是不解,齐国明明已经平定了,自己在禀报汉王刘邦的同时,第一时间也通知来了韩信,就是要先一步堵住他南下齐国的理由,他怎么……怎可能还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呢?
沉思片刻,郦食其突然明白过来,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一个致命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