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没什么,力所能及而已。您——要是没什么别的事,就早点休息吧。”陶夭夭微微笑着说道,既然人家看出她是个女孩子,那想必是有些道理的,现在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因为这件事争执,没什么意思。
“力所不一定能及,唯有善心的人,即便力不所,也是要及的。”尼姑微微一笑,口吻十分温和的说到。
陶夭夭只莞尔一笑。
“姑娘,我法号太虚。姑娘有好生之德,定会福泽深厚的。”
陶夭夭听了那尼姑的简单自我介绍,再次的报以微笑。
其实,陶夭夭的内心却在腹诽,此时此刻,她除了微笑,还能做点什么?难道要讲讲太虚这俩字,在凡夫俗子看来,或者在段子手讲来,那绝对不是什么褒义词么?算了,当时救人,确实只是出于本性本心,不想看着她饿死病死罢了。
“太虚师太,叫我小金子就好。”陶夭夭也按照礼数,算是不失礼。
“姑娘,田宅宫开阔,见富贵;人中深长,好生养;鼻梁高挺山根隆起,握权势;垂珠厚大,旺夫旺家;眉路清晰双眸澄澈,秉性坚毅识大体,可谓是福气满满。”太虚师太微微笑着说道。
陶夭夭听完这番话,嘴角禁不住的一阵无规则痉挛,她当真不知道这位师太是在为了一饭之恩而夸赞她,还是在安慰她最近所遭遇的窘迫苦难。
“不瞒您说,我现在那过的简直就是非人类的生活,家徒四壁那还有四壁,我是一片瓦都没有;箪瓢屡空,那还有个碗呢,我是空空如也啊;我也就是穷愁潦倒,吃了上顿,下顿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至于您说的这些吉祥的话,我权当做是安慰和鼓励了。”陶夭夭苦笑说道。
太虚师太微微的笑了笑,接着说道,“姑娘,窘迫只是暂时而已,你必然是锦绣前程,福禄双修。”
陶夭夭还想搪塞着抱怨两句,可是当她的目光碰触到太虚师太的时候,总觉得这个妇人的身上,有着一种潜在的力量,一种隐晦的惊心动魄。
“哈哈,好吧,那就借您吉言,希望我的康庄大道早点出现在我面前。”陶夭夭笑呵呵的爽朗说道。
“小金子,早些休息,注意身体。”太虚师太微笑着说道。
陶夭夭告别了太虚师太,往熟睡的扶凉身上看了一眼,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原本是又困又累又乏,可是躺下那一刻,她的脑海中就冒出了今天从早到晚的这一系列的事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尤其,陶夭夭想着趁吃了晚饭的功夫问问,问问师傅那个在暗中跟踪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不过,师父吃完了饭就转身回屋休息了,或许是累坏了吧。
陶夭夭盯着黑漆漆的屋顶,眼前却总是会浮现出那个闷葫芦的样子,真是奇了怪了。
殊不知,这深深寂夜里,睡不着的不仅仅她陶夭夭一个人。
云暖村。
阿衡躺在床上,可谓是翻来覆去,覆去翻来,怎么都觉得姿势不爽,甚至还觉得床有点小了。
他就纳闷了,那个疯婆娘睡在床上的时候,他竟然酣睡一夜,连茅房都不曾去一趟,并没有觉得难以入睡,更没有觉得这床小,最近这几天,这种躺到床上,走在地上,蹲在院子里的感觉,要多么不爽,就多么不爽。
他前半夜去了九黎山的深山里,他接到了从京都传回来的飞鸽传信,看了字条上的信息。
他明明可以马上离开这里,去京城把那件事办了,可是偏偏心里有点放不下,他总是怕那个疯婆娘在外面受了欺负,然后跑回来,跑回云暖村的小院,却发现小院没人!
疯了,真是疯了!
言衡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自己说,她被人欺负,干他何事?可是,当他下定要离开的决心的时候,却总是身不由己的想着她被人追打,又跑回来求救无门的惨状,他不知道,倘若真的发生那一幕,他会不会杀心大起,将欺负她的人给傻掉,到时候会引起这清溪镇甚至密云县的轰动。
一阵带着凄厉的叫声,从窗外传来,打断了言衡的思绪。
他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死死地盯着窗外,毫无由头的怒火,就在一瞬间的燃烧起来。
“咕咕咕——喵——”
猫头鹰的叫声愈发的放肆起来,带着挑衅,又充满了凄厉,像极了面目可憎的野鬼,让人浑身竖起一层寒毛。
这是不祥的鸟,它的叫声总是预示着厄运的到来,或者丧事的将至。
言衡的脑子中竟然突然闪过了他刚刚思考的问题!难道是那疯婆娘出了什么事?
这种可怕的想法一旦在言衡的脑中闪过,瞬间就像是洪水猛兽,将他的理智在顷刻之间全部吞噬掉了。
刹那间,闪电般的身影已经从窗子直接闪了出去,而几乎就是在同时,只听到扑扑扑的三声,那三只夜猫子已经不幸的倒地身亡,尸体见凉。
言衡飞一般的朝着清溪镇狂奔而去,他的心急速的跳动在嘴边上,那种窒息的畏惧和担心,就像是恶魔,分分钟会把他吞没,电光火石之间就能将他嘴边的心脏给打个稀烂。
耳边的风声,像是魔鬼的嘶吼,让人更加的不悦。
言衡一路飞奔,到了清溪镇,他直接朝着那破庙奔了过去。
然而,当他试图闯进破庙的那一瞬间,他戛然而止,而是停下脚步,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努力的强迫自己安静了片刻,这才缓缓地走进了破庙中。
只是,他的脚步再次的从轻缓便的急促而凌乱,他找遍了破庙的每一处,却没有见到那个疯婆娘的踪迹!
他知道她很能干,知道她鬼机灵,只要她饿不死冻不着,可是,他却无法让自己相信,她不会被人欺负!
要疯了!
只是两天时间没来看她,竟然不见了踪影!
言衡冲出了破庙,奔跑在清溪镇的每一条街道,他经过的每一处,都会带起一阵的尘土飞扬,那飞尘,久久不能平静。
气喘吁吁,一丝带着腥味儿的东西,从喉咙里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