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素已经醒了,温素醒的时候身边的人是李小珍,小妆被庄千夜带回两人住的地方了。
李小珍来医院是她爸让来的,家里有个病人在医院,李平还得去工地干活儿,照顾温素只能让李小珍放学去。
李平想着温素那医药费算是解决了,可毕竟温素人还在医院,护士医生也有,可自己家里去个人还是好些,免得这闲话让人说完了。得了人家便宜脸都不露一下,这话说不过去。
李平是有点儿心眼儿,可家里要是有,也不会死活让小妆给了钱。
家里是真没有,温素那伤是在工地上弄的,说是可以找赔偿的,那工头先还犹豫,后来听了一顿挑唆,赔的钱就不肯批了。受伤的不是工地的工人,工人家属本没有资格进出工地,受了伤也不该工地管,那赔偿当然也就不该工地出。
李平觉得这些人摆明了就是欺负人,天天上工地闹,那工头后来发狠话了,再闹就把人开了,工资一分也别想领。
李平想了想,觉得再怎么样不能把工作丢了。他是散工,可他跟了这工头也有两年了,跟这里的工人完全熟了,他就是把这零工散工当正式工在做。丢了这工作,他这把年纪了还能在哪儿去找份工来做。
在后来,工头发工资的时候多发了两百这事儿才算了解。
李小珍是不愿意来医院的,她怕医院,心里阴影很深。可她不来不成啊,她爸工地上得做到晚上十点多才回家,她不来就没人照顾温素。
她是想着有她姐啊,可李平那话说得狠,他对李小珍说‘你要不去医院,那就别念那个书了,出去找活儿做,挣钱养家’。听这话李小珍还敢不去吗?她还要上大学的,她要念她姐念的那所大学。
李小珍觉得她除了家庭不好了点儿外,她哪样都不别人差,她靠自己也能走出一片天来。
她觉得她生来就不是过这种日子的命,她有志向,有抱负。她要靠最好的大学,不让人看轻了她。
李小珍一人不敢上医院,就把小天也带去了。
晚上医院的饭味道不是那么好,李小珍硬撑着吃了一半,然后拿着匙子喂小天,小天吃了一口后怎么也不肯吃了,非得要她姐给重新买。
李小珍本来就烦,心里乱得很。现在高中生学习压力很大,李小珍这时候放学还得家里医院两边跑,一歇下来心里就窝气。
她凭什么这么累死累活的啊?里面躺的又不是她亲妈,有人照料着不就行了吗,还非得让她来,让她来又怎么了,也不见好啊?
李小珍心里来火,伸手一巴掌给弟弟脸上打去,开口骂着:
“你知不知道里边躺的是你妈,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别再惹我烦!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别以为我会跟你妈和爸一样惯着你。”
小天‘哇’地一声就哭了,大声的哭,整个走廊都震得响。
李小珍看小天那样儿更气,伸手推了把弟弟,大喝:“你别哭了,不知道人都在看嘛?哭什么哭,你妈还没死!”
小天被推地上,哭得那更伤心了,石鹤带着两漂亮护士拐角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石鹤嘴角瘪了瘪,什么也没说绕过两孩子直接进了病人房里。
没一会儿,石鹤和两护士走出来,斜眼看了眼李小珍,他真懒得跟这女的说话,不过忍了忍,还是说了:
“里面病人醒了,叫你呢。”
那声音神态很叫一个清高,李小珍在石鹤等人走后‘呸’了声,一个医生而已,也能拽成这样?心想着她以后成大人物了就把这些人全往脚底下踩,狠狠的踩。
李小珍进去,温素果然醒了。
温素身上只是些情伤,就是右腿没了。温素心里在痛,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她醒有一段时间了,李小珍在外面的话她都听见了。石鹤进来的时候,她在抹眼泪。
“妈,你醒了,吃饭嘛?”李小珍把自己吃剩的那一半端进来,肉她都跳了,剩了些酒菜叶子和一大半的白米饭。
这大冬天的,就刚搁那一会儿,那饭就冷得没温儿了。
温素把脸转一边,这时候小天从地上爬起,脸上还挂着泪,只是没再哭了,小小身子倚靠在门口看着床上的妈妈。嘴巴扁一扁的,张口喊了声:“妈妈--”
又是哭。
温素那心被小天哭软了眼泪一掉,伸手擦了,叫小天过身边来,“别哭,妈妈在,小天最乖了。”
小天是觉得刚被姐姐欺负了,来告小状的。温素知道小儿子受了委屈,可小珍还在,她这话不能说。小珍对她这个后母有成见,她心里能不知道吗?
她知道,都知道。
李小珍受不了他们母子,端着那饭盒说:“妈,这饭你吃嘛?”
小天回头看着小珍端那饭盒,指着姐姐说:“你不吃的给我妈妈吃,姐姐你最坏了!”
李小珍但是那脸就难看了,瞪了他一眼。她吃过的怎么了?这饭还得十五一份呢,钱还是她的零用钱。他妈又没给钱她,剩这么多难不成还再买一份?
温素拉着儿子,伸手摸着他的头,对李小珍说:“不吃,没什么胃口。”
“妈妈,你疼吗?”小天抱着妈妈的手,很小心的问。
温素眼一热,摇头说不疼。李小珍是完全被无视了,她撒气的转身走出病房。
她后妈是在排斥她,以为她看不出来嘛?当她想来的?
*
庄千夜白天去了京都一趟,跟老爷子见了面,晚上回来的时候挺晚了。
庄千夜进屋进浴室冲了一身的疲惫,钻上床就贴近小妆。看她睡得挺沉,这几天她那心都担忧坏了,他心疼得紧。
他想着她那心全给担心她妈了,搁哪儿放他呀?
这么想想觉得不成,仔细看着她白皙的皮肤,手指一下一下的在她脸上滑动。又挑挑她的眼睫毛,亲亲她的小嘴。
庄千夜盯着她搭下的那一排密密的睫毛,那时候他就以为她装了假的戴眼睛上,后来近看才知道,是真的。一根儿一根儿的,他的手指拨动着。
小妆眉头微微皱了下,庄千夜裂开嘴笑。
他心里想着得让她好好睡一觉,其实吧,他更想弄醒她。
没道理他在这儿煎熬着她却睡得熟,她也得陪着不是?
弄醒她简单,她睡眠浅,他那手刚进她睡袍里她就醒了。迷迷瞪瞪的眼神儿在他脸上溜啊溜的,眼里啥表情都没有,然后又闭上,翻个身顺便拿掉他的手背对她再睡。
“小没良心的!”庄千夜轻轻在她耳边念了句。
小妆这会儿清醒了些,顿了下身体又翻过来,睁眼看他,说:“回来了。”
庄千夜那脸立马高兴了,给了她个大大的笑容,头靠过去,那意思很明显了。她也明白,伸手抱住他,然后吻他的唇。
“乖。”
庄千夜心满意足的抱着她,他现在很有成就感,觉得她是被他驯服了,他说什么都听。只要她听话,他那心就是全拿来宠她都成的。
以前他要和她做那事儿,她是怎么赖得过就怎么赖,反感得很。现在嘛,只要他想,什么点儿上都成。她也很配合,有时候晚上后半夜了,他醒过来有那兴致都要折腾她一回。她被他弄醒了也不恼,尽量配合他。
庄千夜在她身上完事儿后抱着她,他喜欢那事儿后的味道,和她那事儿后从来不当下洗澡。
小妆呼吸浅浅的,她说:
“我明天要去看妈妈。”
庄千夜其实真不大高兴她那心整天都挂着她母亲,她母亲好好的躺医院里,谁还能怎么着了?最好的医疗团队,最合格的护理人员,她还不放心?
不过他俩那敢情才刚刚有点儿转机,她做什么只要跟他说,他都会答应。所以他迟疑了会儿说:
“明天我陪你去。”
他答应了就好了,小妆闭上眼,然后说:“你的事儿都处理完了?”
庄千夜没答,他那些事儿和她比起来都不算事儿,如果可以,他就想时时刻刻都跟她身边。
其实庄千夜也怕烦了她,虽然这些天她对他的态度比以前好很多,可说不清为什么,她越是顺从他,他心里就越没底。
看看他以前对她做的那些事儿,她心里不记恨他?
不记恨他都觉得荒谬,可眼下她确实顺了他,他真的很想相信这就是她的真心。
她心里怎么想的,庄千夜能不知道?
她说的需要他,只是‘需要’,在感情上没有对他做出任何回应,只是顺从他,仅仅是顺从而已。
她说她没办法了,对,她母亲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她能依靠的人有谁?
只有他。
母亲是她生活的希望和动力,没有母亲,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坚强的活着。
为了母亲,她除了靠拢他还有办法吗?
她说得很清楚,她需要他。帮她,所以她顺从他,以此让自己的心里平衡些。
这些庄千夜都知道,不过不肯承认而已。他宁愿相信她是被他驯服了,她就是他的,跟任何人无关。
后半夜庄千夜竟然发恶梦了,脸上狰狞而恐怖,大汗涔涔而下。他出声音嘶喊,就是嘶喊,没有具体的词恐慌的嘶喊,手上的动作也很激烈。
小妆醒了,开了灯看见他这样有些害怕。伸手紧紧抓住他的手,企图板开他握紧的拳。他嘴里的嘶喊她好像听清了,他喊得是‘不要走,不准走……’。
“千夜,庄千夜你醒醒……千夜,快醒醒……”
庄千夜的手握住她的手,像抓住海上漂浮的木条一样不肯松手。
庄千夜那手劲儿可不是一般的大,加上这时候他无意识的用力,小妆疼得脸色惨白,眼泪一颗接一颗的掉。
“千夜,你醒醒……”
她的泪掉他脸上,又那么大声的喊他,他终于醒了,眼角沁出一滴泪。
看见她在他眼前,真真实实的在他眼前,他翻身就把她压在身下。
知道他梦到什么了吗?
她走了,某一天他回来她人就不在了,她的东西都不再了。他又看见顾恒抱着她走了,她披着婚纱,和同穿着礼服的顾恒站在一起,笑得很开心。
他求她,发了疯一样求她,她说跟他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她的心从来没有他……
庄千夜压着小妆那吻就落下来,十指紧扣,身体交缠,疯狂得像头失了心的兽。
她嘤嘤的哭,受不了他的蛮横。
他终于停下来,她弱弱的喘气,力气被他榨干了还伸手抱住他。
“你怎么了?”
他说:
“妆,我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
小妆听着一点反应也没有,离开?会吧,她没想过永久的事,‘永久’那词儿多不切实际。
她轻轻的安慰他,所:“怎么会呢?我是你的,怎么会离开你?”
庄千夜不确定了,他漆墨的眸子情欲未退,盯着她的眼睛细看。他在她眼里看不到一点儿波动。
竟然,他看不懂!
“真的?”
他问她,害怕迷茫得像孩子。
“是。”她答着,可他看她的眼里依然什么都没有。
太干净了,太干净了,什么都没有。
庄千夜深吸气,渐渐的平静下来,思想也跟着回来。
伸手抱着她睡,可是这后来他没睡着,她也也是醒着的。都在想事儿,尽管困,却睡不着。
会离开他,这是肯定的。只是,不是现在。
庄千夜睡眠一向谨慎,从来没有出现在刚才的情况,他在梦里挣扎,想清醒想逃脱却摆脱不了。
第一次觉得那么无力。
这世界真不是他能主宰得了的,他怀里这个就不是。
庄千夜算是真的陷进去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原来那隐忧已经侵入潜意识里。他不介意陷进这感情里,他不介意心被她占满。
可他恐慌了,因为他已经弥足深陷,而她眼里却什么都没有。眼里没有,心里就没有。
她心里没有他,这段感情,他和她差的不止一点。
庄千夜本就偏激执拗,他接受不了他已经爱上她甚至陷进去了,她还是那样平平淡淡的。
接受不了!
他不要求公平爱,可她现在这样,他不能接受。
庄千夜抱着她开始用力,用力的抱着,要揉进身体一样。
抱得这么紧,可他还感觉不到她的心。
她有没有心,有没有?
他的手移上的左胸,轻轻按着,小妆身体颤了下,她的手盖上他的,轻轻的说:“千夜,不要,不行了。”
他愣了下,他只是想感受她有没有心跳,有没有心。可她以为他还要来,她受不了,再来她想她会这么死掉。
庄千夜苦笑,原来,她以为他对她,只是对身体的渴望而已。不是,比起身体,她的心他更渴望。
“妆,你是我的。”他说,他向她宣布。
“嗯,我是你的。”她小声的应着。
到天开始见亮的时候小妆才睡着,庄千夜一直没睡,一直看着她。
小妆一觉睡到午后,起来有些着急,看着庄千夜就坐在床头和咖啡,她有些恼火。
“我说过今天要去医院,你怎么不叫醒我?”
庄千夜把咖啡搁碟子里,然后说:“你太累,多睡会儿……”
“我说过我要去医院的,你可不可以……”她泄了气,低下头,平静了下,然后跟他道歉:
“对不起,我没有怪你。”
庄千夜心里刺痛了下,她能不能不把他当外人,能不能不这么压抑自己?
他把她拖进怀里抱着,看着她。明明是生气的,却要压着自己。为了她母亲,她宁愿这样来讨好他?
“我知道,我想那事儿了,就现在。”他说着要脱她的睡袍。
小妆压着他的手,她说过要去医院,他这样明明就不让走。
庄千夜看着她的反应,他就是要她生气,要她对他诚实的笑,诚实的生气,要一个真实的她。
小妆想着,要顺着他,至少这时候要顺着他,妈妈就靠他了。这时候让他恼了,医院那边就什么都完了。
她最后松开他的手,闭上眼说:“那你快点。”
庄千夜低低的笑着,说:“宝贝儿真乖!”
他脸上在笑,笑得都狰狞了。
揭开她的衣服,埋头吻了下她左胸,是在吻她的心。他仔细的听着,微微弱弱的跳动,但是他能肯定,这个女人真的没有心。
庄千夜把她推开,自己下床走了。
“我有事儿要处理,晚上不回来。”
他离开,小妆睁开眼愣了下。心里竟然失落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说要而没碰她吧。
小妆愣了下,才起床找衣服穿,穿整齐后出房门发现他已经走了,这时候才想起他说的晚上不回来。
不回来,不回来吗?
小妆淡淡的笑了下,苦涩的味道爬满心头。
她打车去的医院,在医院外面买了束康乃馨和百合,淡淡的香味让她心情好了些。
她希望妈妈快点醒来,看到花妈妈一定会高兴的。
今天是周天,所以李小珍一天都得在医院,一边看着弟弟一边得照顾温素。其实说照顾,也不需要她怎么照顾,因为有专业护士在,她根本都不用病房的。
一天都坐在外面,看书写作业,李小天在她跟前跑跑跳跳,被她骂了几句这时候不知道跑哪去了。李小珍也没上心,这里是医院,还能出什么事儿啊?她马上要期末考了,这对她来说是大事,每门课都得看呢,她哪有时间管那小子。
这时候里面的两名医护人员都出来了,说是病人在叫她。
李小珍心里不乐意,什么事儿啊叫她?放下笔,冷着一张脸就进去了。
温素想小便,照理说这也是护士的职责,可温素觉得不大好,这怎么能麻烦护士呢?只能叫小珍进来。
“什么事儿啊?我在看书呢。”李小珍皱着眉,她真的很讨厌在她温书的时候有人叫她。
温素那脸僵了下,但生理问题又不是说忍就能忍的,在输点滴的时候小便比平时都要快,再说她已经从早上忍到现在了,膀胱就跟要爆炸了一样。
“我想……解手……”温素还是有点发窘,毕竟小珍不是她亲生的。这孩子讨厌她,她知道。她说这要求,是难为她了。
李小珍那脸都垮了,哼了声,然后问:“大的小的?”
“小的。”温素那是足够的低声下气,李小珍拿着便盆往床上放。
温素右腿截肢,左腿还缠了纱布,打着厚厚的石膏,根本动不了,所以这吃喝拉撒睡就得全在床上来。
温素伸手拿过便盆要放身下,可她那身体根本就动不了丝毫,手只能撑起上半身,越急就涨得更厉害。她抬头看着李小珍说:
“小珍,扶我一把,我起不了。”
李小珍真的是烦了,她凭什么啊,伺候人还不够还得把屎把尿的,又不是亲妈。
她掀开温素的被子,帮温素坐起来,温素那打石膏的腿那么一动痛得她当下就大汗淋漓的。
实在很不方便,怎么都不行。李小珍这下来火了,开口就喷:
“尿个尿都不行,你还能干什么啊?”
温素咬着牙,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她用手撑起身体,打石膏的腿一着力就痛得全身冒汗,但她还是咬牙挺着。
身体撑起来了,她喊李小珍:
“小珍,帮妈妈把便盆放下边……再帮妈妈拉下裤子……”
温素是额头上头大的汗珠直冒,说话全身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她真的忍不了,膀胱已经撑到极限了。
李小珍哪愿意啊,可看了眼温素吧,得,她真不忍心。
拿着便盆塞温素两腿下面,她吼:“你再高点儿啊,怎么放得下去啊这么点儿缝?”
温素双手都在发抖,才醒过来,哪有力气撑这么久?腿这时候痛得钻心,她真没办法,想说让小珍撑她一下,可连话都说不出了,全用在憋那阵儿上。
李小珍给温素扒裤子,也不知在弄个什么,就是没那么顺利。温素双手都在抖,李小珍裤子扒开那一刹温素忍得就跟炸肺一样,脑子一炸,便出来了。
“啊--啊、啊--你这个废物竟然尿我手上了,你怎么不干脆死了啊?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
李小珍根本来不及收手,温素那一阵儿出得挺急的,尿了她一手都是。什么都不管温素了,骂咧着跳开,嫌恶的瞪着已经倒在床上的温素。
温素那小便全便在床上了,便盆也翻了,湿了一身一床。
那根本就不受控制,温素这辈子没这么屈辱过,眼泪哗啦哗啦直流。全身都在抖,力气耗尽、也因为羞愤,这一刻她想到了死。
李小珍撒手往外跑,真是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就没见过那么恶心的人。不是说以前还是有钱人嘛?怎么这么恶心?
李小珍转身就撞小妆身上了,小妆满脸的泪没看她。
李小珍这下慌了,知道说错话了:
“姐,姐我不是……”
“出去!”小妆哭着喊。
“姐,你听我说,她直接就尿我手上了,我还那么照顾她,她故意尿我手上……”
“我叫你出去,出去听不懂啊!”小妆心都在颤,手上的花直接摔李小珍身上,然后把她往外推。
门外石鹤刚过来,闪了眼看见两眼通红满脸鼻涕眼泪的乔小妆,愣了下,李小珍这时候被推了出来,门‘嘭’地关了严了。
李小珍这下就跟炸了毛的鸡一样,将一些人围观,出口就喷:
“你们看什么看,我有什么错,我这么照顾她,她故意尿我一手,我拿了便盆,她偏不用,故意往床上尿,一床都尿湿了,我就没见过那么恶心的……还我的错,我哪里错了?我哪里错了……”
乔小妆闭上眼,袖子狠狠擦干了眼泪走过去抱着妈妈,脸颊贴着脸颊。
“妈,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温素那泪流得更厉害了,她心在痛啊,知道女儿心疼,可她此刻是真的起了死的念头。
她一生没怎么辉煌,可也没什么污点,她的清傲支撑了她一身,可现在,全都没了,她受不了身上背上这个记忆。
小妆给母亲换了一套崭新的衣服,床上的必须让人帮忙才能换,她知道这时候母亲心里的介怀,她抱着母亲说:
“妈妈,别介意,这都是自然的,你受的伤暂时行动不了这都是人之常情,不会有人介意的。”
小妆眼眶红红的,又酸又胀,可是她得妈妈面前笑,给妈妈勇气面对。没什么大不了的,人之常情而已。
温素这时候听不进任何话,只是流泪,也没有别的反应。
小妆轻松的笑笑,说:“妈,我叫护士进来帮忙换下床单好吗?会着凉的,妈妈……”
小妆说出的声音都是抖的,可还得笑。
温素没反应,小妆咬着唇守着。
母亲是那么高贵美丽的人,小妆知道这冲击对她来说有多大。吸了吸鼻子,然后轻松的笑笑,去开门。
石鹤还站在外面,石鹤眼里是有愧疚的,他带来的医护人员没照顾好病人,这责任在他。当时他信心百倍的对庄千夜说不会出任何问题,可现在就出了。
即使小便这种生理问题,作为专业的医护人员,病人没有自我排解能力的情况下,这些都是他们的职责范畴。
石鹤看乔小妆那脸很不对,眼睛又红又肿,眼泪润得眼睛别样明亮。她没看他一眼,只把求救的目光投在了他身后的护士身上,她说:
“能不能请你们帮帮忙?”
石鹤看着她那努力挤出的笑,评价了句:笑得真难看。
床上一套换好了,小妆一刻不移的守在母亲床前,握着她的手给她温暖。今天这事她觉不会再允许发生第二次的,绝不会。
李小珍现在后悔死了,当时怎么就说出口了,怎么就给她姐看到了?她姐要不理她,她以后还怎么过啊?她爸能给她钱嘛,能给她买她想要的嘛?更远以后她上大学学费还得向她姐要呢,现在该怎么办啊?
小妆在石鹤进来检查的时候出去了一会儿,她心太疼了,疼得受不了。
她真的好想躲起来哭一场,可她不可以。
小妆给庄千夜挂电话过去的时候,庄千夜那车刚过京里的边界。
“庄千夜,你在哪儿?你来医院好不好?”
庄千夜心里还痛着,伤口越拉越大,痛得不行。
他想远离她,远离她这看似无害的毒药。
庄千夜没说话,眉头拧得铁紧,小妆低低的哭着,他还是没说话。小妆大颗大颗的眼泪滚出来,断了电话。
就这么几天,她竟然已经习惯事事依赖他,习惯他在身边站着。他不在身边站着,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这么脆弱了,还是,在最在意的母亲面前她才显得这么脆弱?
庄千夜是铁了心不想管她,他就不信了,还离不开一个女人!
车子又往前开出几十公里,庄千夜那心是越来越燥,全身神经都在跳动。一个急转,往回驶。
他离得开才怪了,离不开就不离呗,他不介意离不开她。
庄千夜开回去的一路上又想了很多,他俩本来就是他欠她的多,她是他强来的,他根本不需要对她要求公平爱,那太强人所难了。
决定要她那刻开始就注定不能这么要求她,他要她而已,她的心嘛,慢慢来呗,他时间有的是。
他是心急了,看着她那么平静他就淡定不了。其实想想,这就是事实,理所应该的事实。
庄千夜很不明白,他一大男人怎么总是跟她计较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很闲嘛?
庄千夜到医院的时候小妆还守在母亲床边,温素这时候已经睡着了。庄千夜轻轻拍拍她,小妆回头看他,难得给了他一个笑脸。给母亲掖了掖被角然后跟着他出去。
两两相望,都没有说话。
她伸手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胸膛。感觉到他的温度她心里才安心,莫名奇妙的踏实。
“那两个陪护不好,我要换人,好不好?”
庄千夜手顺着她的发,轻轻的顺着,淡淡的应了声‘好’。她又说:
“我要新换的陪护一刻也不能离开我妈妈……”
庄千夜抱着她,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对。
“千夜,我好难过,好难过……”
庄千夜抱紧她,她会难过,她是有心的。
小妆说了很久的话,然后才抬头看他,“你在生气吗?你生气了对吗?”
庄千夜笑,他不知道这值不值得庆祝,她竟然发现他在生气。
“没有,已经过了。”他说。
“我知道你生气,我没想惹你不开心,我没想惹你生气。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妈妈的事让我一下子乱了。以前我觉得我已经够独立够坚强了,发生这些事儿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那样,什么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我妈妈过得太苦了,我不想让她再这么苦,可是我真的很没用。”她仰着白生生的脸望着他说,这些都是她的真心话。
其实,她的想法没打算瞒着他,就算利用,她也想清清楚楚的告诉对方,她想做个简单的人,想做个真实的人。
“千夜,我需要你。我身边没有人我会觉得很可怕,我希望你在我身边。你能帮我,能帮我妈妈,以后我都会感激你的。”
她的想法他知道,清楚得很,不过她这话让他听了还是很不爽,他冷了脸问:
“如果今天站你身边的不是我庄千夜而是顾恒,你也会这样抓着他不放,对他说这些话?对我的方式一样对他?”
小妆想了想,如果这段时间出现的是顾恒,她会吗?
她点头,说:
“会,顾恒也能帮我,只要能帮我,帮我妈妈,不管是谁我都会。”
“以身相许?”庄千夜大笑,他算是看明白她了。
合计一直以来是他高估她了,他当她是什么妖精化身的,原来只是笨得出奇的傻妞儿。
这么点儿小恩小惠值得她搭上她的一身?
小妆没说话了,其实她也不是他想的那样没有原则,不一定就是以身相许,如果今天是个女人帮她,她回报的方式就不同。而就算以身相许,也不是一生,只是她需要帮助的这时间。
没有什么是一生的,所以她不会想那么久远的事儿。
“傻妞儿,我是该庆幸这时候你被我捡到是吗?”庄千夜看着他,表情看不出悲喜来。
庄千夜按着她的肩认认真真的说:
“乔小妆,今天这事儿是你母亲,你这么想这么做我暂时不跟你计较。以后再起这种交换性条件的时候得先问我,你是我的,我同意了就可以这么做。就算你这么做,交换对象也只能是我。你要是再没经我同意做这么无知的事儿就别怪我心狠,你不会不知道这么做只会毁了你。”
“我知道了。”
庄千夜看她还算乖,这时候把这话告诉他也不算晚,那心当时就放下了。
*
顾恒回京都家了,他回去没别的事儿,就是小妆那事儿。
他回去那天就直接跟他母亲说了,他看上的女孩儿被庄千夜抢走了。当然这中间没有说和庄千夜之间的种种,毕竟是兄弟这么多年,就跟庄千夜当初揍他时候一样的心,没下狠手,还是兄弟。他一样,没有全抖出来,不想闹得两家关系不和。
顾母相对庄母要温和很多,想了很久问儿子:
“真喜欢那姑娘?”
“是,我准备娶进门给母亲你做媳妇儿的。”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是动了结婚的念头。
顾家和庄家不大相同,庄家虽然人人都拿庄千夜当祖宗伺候着,可庄家个是个的,独立的个体组成的共体,而且一辈一辈的观念完全不对。顾家就没有这个顾虑,顾家上下一片和气。
顾母听儿子这话心里就明白了,可再疼儿子那还是不能马虎了,问:
“那姑娘多大了?人品怎么样?家里是做什么的?对你是什么态度?”
最后这问题才是关键,顾母得知道人家姑娘是自愿跟庄千夜走的还是真被抢的。
“她很好,妈,您还信不过儿子的眼光吗?”
就这一句顾母就无话可说了,看那姑娘在儿子心里很有分量,顾母拍拍儿子的手说:
“这事儿有什么难的?庄家是早有跟安家联姻的意思,庄家夫人相中的媳妇儿是安家大小姐,那姑娘没戏。这事儿你只管跟庄家夫人说,庄家夫人会给你一个交代。”
顾恒一听这话,略微一想,觉得在理。庄家季夫人那娘家和安家关系匪浅,又早有促成庄千夜和安蒂的事儿,要庄千夜想要小妆,季夫人那一关绝对过不了。这事儿直接找季夫人,没准儿小妆就回他身边了。
“妈,我代您未来儿媳一并谢您了。”
顾母其实多少还是介意出身的,毕竟他们家的位置摆在那儿。可儿子喜欢她也不能硬说什么,市长的女儿,得,就市长的女儿吧,勉强也够。儿子喜欢,别说还是管家小姐,就算是贫民丫头,她也会点头。
“儿子,话我得先警醒着你,和庄夫人谈这事儿的时候要小心避开两家的关系,最好是私人的名义谈。这事儿一旦涉及两家关系,那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你也知道你爸那脾气,不争个结果来不甘心。”顾母严肃的提醒着。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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