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伊戈尔部落,新上任的大汗对于汉邦那块可口的肥肉可谓是垂涎三尺,但是眼前的一份资料让他不得不正视正在面临的事实。

“什么时候的事?”手中信函摔在手下面前,伊戈尔带着金色的眼睛仿佛草原上的猎鹰,“什么时候那个贱人和汉邦的人联合了。为什么咱们到现在才知道?”

“大汗,这消息是汉邦的探子传出的,崇明他们尚不知道咱们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

“你的意思是说,就算咱们现在攻击丘林氏,汉邦也不会出手?”伊戈尔看见一边的老汗摇头,眉宇间显示出不耐“我知道,我会先向丘林氏发出邀请,如果他们依旧选择站在汉邦一边,那我也无能为力了。”伊戈尔满意的看到老汗点头,然后指示下去,另外,他还有着另一番安排。

北大营,赤耳身形迅速的攀附上城墙,翻越关口,当他跃上将军府的院墙的时候,一只飞镖擦着他的脸颊袭过“燕王爷,是赤耳。”急急报上姓名,因为赤耳已经看见了下面的那条犬王。陈笒披着斗篷,出现在院子里“回来。”赤霜无声无息的回到陈笒脚边,眼睛依然盯着赤耳。

“燕王爷,大汗有事通报,故而派我过来。”赤耳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陈笒接过,却并不打开“贵我两方合作在我汗营已经是人尽皆知,赤耳下次过来的时候大可不必隐藏踪迹。”

“多谢王爷好意,赤耳还是用自己的方法比较合适,不然,也许赤耳会杀几个你手下的兵士。”诡秘的笑在赤耳这张脸上显得额外惊悚。“赤耳告辞,如果王爷想好了,就去草甸子,赤耳在那里等着。”

说完翻下墙头,旁边的侍卫上前“王爷,要不要通知城门上的人扣住他?”

陈笒轻笑“有你请示的时间,他早就翻过城墙了。”回到书房,扯开信封。上面是标准的汉字,只写了一行‘伊戈尔意欲同盟,王爷可需要探知情报?’看似询问,实际上则是在寻求庇护,陈笒将信纸烧掉,现在他身边只有一个宇文昌,连个商量的人都难找。

若是让丘林氏加入伊戈尔的联盟,伊戈尔的动向他们会清楚,也可以让伊戈尔跟着他的计划走,但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如果说是因为伊戈尔的其他同伴都是手下有几个小部落附属的大头目,那丘林氏几乎等于那些附属的小部落般大小,怎么会被伊戈尔发送邀请?

两下思量,陈笒觉得还是和崇明禀报一声吧,想必公孙瓒也已经把伊戈尔的计划告诉了崇明了。

皇宫,陈煜看着密探呈上的奏折,唇泛冷笑,季伟胜站在侧首,思虑再三,道“陛下,现在这种消息明显是淮南王和那文渊庄的手笔。燕王身在边关,如何能操纵江湖上的是非,加上那淮南王丢孩子的事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若非是当时的经历者又怎么能说的这般详细。

当年这种事是绝对的隐秘,想来知道内幕的也不过十数人不会再多,燕王当年不过还是个黄口小儿,现在跟在燕王身边的手下也没有一个是超过三十岁上的,凭他们的手段,又如何能查出前朝隐秘,何况意图不轨。”

“季卿对燕王的事到十分清楚啊。”陈煜语气清淡,对于这个书生,他就算有十八般武艺也用不上,倒是罕见季伟胜会对那个皇子额外关注。

“非也,陛下,今日奏折所奏就是换个人,臣也是这般说辞。”季伟胜带着点文人的嘲弄“散播这等消息的人无非是想要让陛下将精力放在自己儿子上面,陛下现在的四子中,唯有燕王是孑然一身加上身在边关,总是比其他几位王爷好对付些,而且,要是皇上不信燕王,燕王连一个可以帮他说话追查的人也没有了。”

“胡说,朕何时说过不信燕王了。”陈煜觉得好笑,将密折扔到一边,若说燕王无心皇位,他不信,但是要说燕王能经营出这么大的动作,他也不信。但是,就算他不喜欢这个儿子,也不代表谁都能往他身上泼脏水。觉得燕王好对付?陈煜心中有了主意。

“顾启渊的证据查到了吗?”陈煜点着御案,季伟胜摇头“藏得太深,臣让人从各方的记档中调取,也没能找到顾启渊这些年的资料。”

“总会找到的。”陈煜手书一道圣旨,交给季伟胜。季伟胜离开后,大殿内恢复了寂静。

文渊庄,顾云悰看着守在书房门前的青桐“父亲不在吗?”

青桐点头“老爷已经出去好几天了。”顾云悰转身离去,一边的凤梧看看毫无动静的书房,眼中晦暗不明。

回到自己的书房,顾云悰将最近的事细细写下,父亲和淮南王对燕王不满,却不知陈七和燕王关系紧密,如今钟冥楼反扑,加上之前钟冥楼和文渊庄合作不成而下的警告,本意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之意,却被父亲用来解他的围。那燕王本就怀疑到了陈七和文渊庄的关系,现在文渊庄多处暗桩被拔,一些情报点的人也突兀消失,尽管都是外围的人员但是不代表就此断掉的信息链能很快的补上。

凤梧给顾云悰添水“公子,是不是七公子无意中和燕王说漏了什么?能不能让七公子问问燕王?”

“不说他根本就不知道咱们的消息点,说都没有东西可说,便是他自己也有几天没有回信了,江湖上陈七的势力最近动作不小,整合起来的资源怕是比钟冥楼不相上下,而且他这个人习惯于撒手,但是现在任由手下发展固然有利于他在边关的动作却也引起了多方的怀疑。”顾云悰下笔不停,一边和凤梧分析着,一边将前一阵得到的消息在脑中整理。

“父亲不知道怎么说服的淮南王,现在淮南王将江湖上不温不火的势力都算到了燕王头上,加上时间点上刻意找的巧合,燕王的消息要是皇上不信则罢了要是皇上信了,不仅燕王要反咬文渊庄,便是父亲,也要有闪失。”顾云悰吹干信纸,装到信封里。“去把信给青桐,让他无论如何转交到父亲手上,如果文渊庄引起朝堂上的注意,少不得有些不开眼的会把什么屎盆子扣到咱们头上。”

“好。”凤梧拿着信出门,顾云悰靠在椅子上,对之前贸然调查陈七的行为第一次有了悔意,相识几年,唯一一次交集便是这个,却没想到还是让燕王抓到了。

凤梧刚出门,一只熟悉的灰鸽子便扑棱棱的飞进来,上面带着的竹简被顾云悰瞬间取下。展开信纸,上面没有边关的近况,而是将淮南王的事细细说了,末了说明就算他真的是淮南王的儿子也不要和淮南王相认,淮南王所图不小。淮南王在朝内的消息必然是燕王给他查到的,也就是因为如此,燕王才会被淮南王和父亲抓到吗。

他们两人在边关,对京中的动作总是会鞭长莫及,现在淮南王和父亲又在盯着他们。陈七现在在边关是如何状况?燕王对他的怀疑已经尽消了吧,还是他又暴露了什么底牌?燕王,燕王,还是说燕王查到了陈七的身份?

顾云悰睁眼,并没有震碎手上的纸条,而是将它和之前的几张保留下来的一起放到了书桌的暗格里。

边关,陈笒将赤耳带来的消息告诉了崇明和公孙瓒,崇明当即便决定同意给丘林氏庇护,并且让他们加入伊戈尔的联盟。用情报换取安全,这样的交易很合算,也让他丘林氏安心。

陈笒点头,随即看见一边的公孙瓒面带忧色,嘴角浅笑虽然比预想中的进展要快上不少,但是依旧没有偏离最终目标。

草甸子外围,赤霜赶着赤耳出现,陈笒在一边静立,“赤耳不怕我们不过来吗?”

“如此般想法,未免小瞧了燕王。”赤耳略一拱手,整整衣衫“燕王的速度比我等想象中要快很多。看来燕王杀伐果决,名不虚传。”

“过奖过奖,”陈笒拱手回礼“我还不知道我这名头已经传到了你这赤耳的耳朵里。”

赤耳嘴角咧开,“燕王诚信,我便和你交换第一个情报,匈奴在上京打探消息的探子回来了,他们回来的时候扮作商人,从回鹘那里出发,并没有经过北大营,而到了这边的时候,他们已经是正常的牧民,至于情报,就在其中一只羊的肚子底下,这是我们草原最常见的藏匿情报的方法。”

陈笒神情肃穆,郑重的一个行礼“多谢。请转告你们大汗,陈笒必护你们丘林氏安全。”

赤耳张张嘴,本来的讽刺没有说出口,冷哼一声表示知道了,转身消失在草甸中。

陈诚从一边的城墙上飘下来“这个丘林氏,到底是什么情况?”

“少给我装傻。”陈笒瞅瞅这个弟弟,“最近我要出去一趟,军中的事你自己注意着就行。”

“找顾云悰?”陈诚嘿嘿一笑,“四哥,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这不时消失的样子,挺像是偷会小情人的?”

陈笒没有回头,只将手中的乌鞘向后弹出,陈诚躲过,咂咂嘴消失。入秋了,北关这边冷的很快。

陈笒这次消失不可能毫无痕迹,于是,陈诚和陈笒两人准备去丘林氏详谈的事得到了崇明的准许,出发的时候是两个人,而到了丘林氏的时候就只有陈诚一个人了。

由于是临阵离开,而且没有替身,陈笒放弃了一直跟着他的黑桑随行,而是化妆做一般的牧民,按照匈奴探子的路线,从回鹘方面赶回京城。从上次顾云悰传过来的信息中他知道钟冥楼的行动很是顺利,但是引起了顾启渊的怀疑,现在他要回去给他们吃一个定心丸。

至于作用如何,那就因人而异了。

钟冥楼,司空翔坐在钟悌的桌子上,“王爷这次的事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沈青伸手把他拽下来“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次的事不用咱们参与。”司空翔撅嘴,“现在京中的形势满天飞的都是传言,有真有假,连起义前的事都被翻出来了,谁知道是不是顾启渊那个情报头子以前收集的东西。我家老爷子都怀疑了,问我王爷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连江湖上的事都有参与。”

钟悌看见毫不在意的暴露家底的司空翔,心中一阵无力感,这俩人自从从边关回来后就好像说开了一样,以前还有所收敛的司空翔现在成天就跟上了天一样完全失了以前的状态。

“司空老元帅的担心不无道理,也就是说至少皇上还是相信王爷的。”钟悌作为情报的管家,对于信息的分析能力还是有的。

“脑子不错。”司空翔嘿嘿一笑,大大方方的靠在沈青边上,见沈青要躲,便眉头一皱手拂过自己的腰,于是沈青就站在那不动了。

“你们,能不能”看见两人的状态,钟悌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内心呼唤这边的事赶紧过去。

银月如钩,顾云悰侧卧在床上,床边还摆放着刚才查阅的资料。陈笒轻身进屋,侧坐在他的床边,动静引起了顾云悰的警觉,还未起身便有一枚飞镖向陈笒的方向飞出。陈笒两根手指夹住,“啧啧,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就这么欢迎我啊?”

顾云悰起身,“有毒!”

看着已经变黑的手指,陈笒苦笑,顾云悰捂着嘴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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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侍卫司空翔番外——路上那些事儿

从北大营出发,到达第一个驿站之后两人就将加急信交给真正的驿站官兵,乔装打扮从另一条路出发回京城。路上,沈青察觉到身后丝毫不加掩饰的视线,说实话这比他以前察觉到的要热烈的多,从一开始的厌烦,无奈,到现在的习惯,甚至有些喜悦,沈青摇头,不管如何,他不能给司空翔希望。

“啊!”物体坠落的声音,沈青勒马回头,就见司空翔倒在路上,座下的马在旁边好像被什么咬到了,前腿乌黑,口吐白沫。心中一急,跳下马查看。

“你怎么样?”上下检查了一下地上的人,没有明显受伤的迹象,但是左腿有些僵硬。看看一边的马,是肯定不能走了,沈青转头,“你骑我的。”

“我骑不了,腿扭伤了。”司空翔指着自己的左腿,为了不被发现,他可是真的摔下来的。

沈青顺着小腿的位置向上检查,关节确实有错位。摸到错位的位置,沈青顺手就给司空翔正过来了。一声脆响,司空翔的痛呼声响彻方圆十里。“沈青,你不要以为老子喜欢你你就给老子正骨都不说一声的!很痛知道不!”

一连串的话其实重点只有五个字,司空翔知道沈青绝对会注意到,也不掩饰,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沈青。

“知道,”沈青内力传出,给司空翔刚刚正好的关节按摩。知道,知道什么?知道很疼还是知道小爷的心思?司空翔咬牙,这个闷葫芦!一时心急,将腿从沈青手中拔出。

“还疼?”沈青抬眸,黑亮的眼睛盯着司空翔,沈青和王爷经常易容变装,司空翔却总能在第一时间分辨出两人,便是因为这双和燕王完全不同的眼睛。司空翔哼唧了一声,“不疼了。”说完准备起身,结果发现左腿完全使不上力气。应该是刚才用力过猛,还没反应过来,身形一歪。

沈青伸手一捞,直接将司空翔扔到自己骑得那匹马上。自己在下面牵着缰绳,显然是准备步行。被沈青摔得呲牙咧嘴的司空翔揉揉屁股,“你就不能轻点!”

“你又不是娇小姐,怎么今天这么多事。”沈青在前面牵马前行,想着一会儿找个小镇休息一下。毕竟从京城到北大营,自己是骑马冒充王爷,这个家伙可是跟着大军走过来的。

“你上来一起,这么走什么时候能走到?”司空翔本来惯例性的调戏已经成了习惯,但是这次不同,他以为沈青在说出护他周全,甚至公然反抗燕王之后会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以前是提前抱着失望的准备,所以沈青稍微给点反应他就高兴的能跳起来。这次是抱着希望,却依然失望。司空翔虽然藏拙,但是自小也是别人捧着长大的,唯一的劫便是眼前这个人,这个让他恨得咬牙切齿却又爱到心疼的人。

“这匹马盛不下。”沈青想到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个小镇,里面的客栈还不错。想了想“这条道往前面走,岔路口向左,到兴隆镇。”指明路之后,沈青便腾身而起,司空翔说得对,走路太慢,两人共骑这匹马受不了,反正他也不是不能骑马。沈青没有看到,身后司空翔脸上闪过的自嘲和坚决。

兴隆镇,司空翔远远的看见了在客栈门前等着的沈青,心下一横,拐到了另一条小路上,熟悉的脂粉香让他知道这是一条花街。

“马力不济,路上慢了点。”司空翔看着沈青毫无变化的脸,觉得自己这身脂粉味恶心到的只有自己。沈青掩饰眼底的不满,就算司空翔做什么,他也没有必要提醒。“我订了两个房间,叫了洗澡水,上去休息一夜再上路。”

没有多说,沈青径自上楼,司空翔竟然能在这种地方找到红粉知己,呵呵,看吧,这小少爷的耐心终于用完了。

将身上的尘土清洗了一遍,沈青坐在床上打坐,他是侍卫,需要时刻保持清醒。但是对面闹出的动静依旧让他分神。

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沈青眼前一晃,竟然被点了穴。而眼前的人,是一脸决绝的司空翔。袭衣落下。司空翔嘴角带着笑。

清晨,沈青看着怀里的人,这种强迫,他甘之如饴。不过要不要让还在睡着的人知道?等他醒了之后再说吧。

路上,马车中,司空翔拍着前面的车夫“我不要回去,回去会被我家老爷子打死。”

“有我在,不会。”

“死闷葫芦,你就不能多说几句。”司空翔嘴角上扬“就床上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