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瞥了一眼杨逍神色:“李某怎么半点看不出杨兄有对这事好奇的意思?”
杨逍只是笑:“众人皆知,独我不晓,这感觉可差劲透了。更何况——”他说着执了茶杯倾身:“你参与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没兴趣?”
他这般噙着微笑带些邪魅的神气当初没少迷倒一些江湖儿女,明教“逍遥”二使的风范可不是江湖中人叫着玩儿的。只不过对李寻欢来说,这招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他瞧着那人凑近也不躲,不冷不热应了句:
“那杨兄便听着罢!”
接着,顺手折扇一扬,抵着那人下巴硬将他推离自己眼前,目光则又瞧向昭白二人。
白玉堂瞧得一脸饶有兴趣,展昭则秉持非礼勿视轻咳了一声示意的侧了侧头,正想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李寻欢已经开口了:
“梅园的事——展兄知道多少?”
“不多也不少。”展昭道,“但是白兄知道的,展某都明了个大概。剩下的还要李兄解惑。”
李寻欢道:“是了,看来展兄最想知道的就是在下瞧见的昨日上午那件事罢!”
“正是。”
李寻欢点点头,见杨逍满脸不置可否的在旁,也无所谓听或不听,便也不去管他,对展昭道:“说起来在下知道的也不算多。昨日一早白兄要去外面,我一人在屋中看书,不久就有人来敲门……”
昨日辰时——
“展相公在么?”
李寻欢抬头望向门边,听出门外似乎是林诗音身边丫鬟的嗓音:“何事?”
“我家小姐请您前去品茶。”
“品茶?”李寻欢放下手中书卷,上前开了门,“在下一届俗人,林姑娘为何邀请在下?”
“小婢不知。”那丫鬟低眉顺目站在门边,双手交叠在衣摆,“姑娘只叫小婢前来相请,还望公子莫要为难。”
李寻欢思索了一下,轻笑:“美人相邀,在下怎敢拒绝?还请姑娘带路吧!”
“是。展相公这边请。”
那小婢一路带着李寻欢去了静室,入门望去,紫衣女子早已安然静坐。屋中茶香袅袅,闻来很是沁人心脾。听见开门声,女子已抬起头轻笑相望:
“展公子,冒昧相邀,还请见谅。”
“……”李寻欢有一瞬间怔然,此情此景甚是熟悉,当年——当年龙小云叫自己前去赴他母亲的晚宴,和此时情景何其相似!只是那时,珠帘相隔,自己一声“大嫂”,寒了几人心?
恍惚间已是多年……
一时间半是清醒半是迷蒙的随女子一举一动而应对,有时总会不自觉要重复一边遍方的话语才能够理解明白。李寻欢清醒的意识在叹气:景虽相似,终究物是人非。此时此刻面对着相似的一张脸,他能做的只有给予更多的防备罢……
说是品茶,林诗音奉上来的也确实是好茶。只不过饮茶的两人心思都不在茶上。面前女子似乎天真依旧,却没有记忆中那份带着率性的任性,也没有当初悸动到发痛的感觉——她是成熟且理智的,长相相似,名字相同,也终究不是一个人。
“展相公是何处人?”
“山西李园……”下意识的答出,李寻欢随即苦笑:哪还有李园了?明明已是兴云庄……不,兴云庄也是没有的,这里是宋,又不是明……
“山西……”林诗音微微低头,似乎在思索山西是在什么地方,“诗音有记忆以来一直在江陵,山西自然没去过的。那里离这里可远?”
“远,很远。”相隔了几百年的距离,如何也近不了……李寻欢大概知晓眼前林姑娘请自己来是为何事了,无非就是借茶之名,打听些事情。若她只想问一些无伤大雅的问题,能回答的自己大可不必隐瞒。只是自己能说的,总计怕也没多少。
茶不过半盏,林诗音只挑捡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来问,似乎真是请李寻欢来品茶闲聊一般。李寻欢心思却不完全在眼前佳人身上,只不过随意答了些,茶喝的越发无味。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有家丁来禀,说有贵客前来。林诗音微微皱眉,随即依旧娴雅淡然:“是什么人?”
“他自称姓展,来自常州,是常州展家的二爷。”
林诗音似是惊了一惊,略略思索一下,才向着李寻欢歉然道:“展相公……”
“林姑娘既有客人,在下就先回去好了。”李寻欢先她一步开口,随即微笑离去。此时此刻对他来说,与林诗音单独多相处一会儿,就多一些煎熬。此时她有客前来,不如趁此时先行离去好些。
出了门,扑面而来的是外面清新的空气,眼前翠绿一片,景致娉婷,甚是惹人喜爱。有飞鸟清轻鸣而过,落入对面枝头,慢条斯理梳理自身羽毛,安宁且平和。
李寻欢深吸口气,脑中似乎清明一些,不禁暗笑自己此时情态。接着念头一转,此时才想起先前所闻:
常州?展家?莫不是展昭的家人?
随即猛地想到一事,不由得“哎哟”一声,心下叫糟:他现在是“展昭”,可不是“李寻欢”啊!展昭怎会来自什么“山西李园”?这下子漏洞可大了!转念一想,那前来的贵客很可能是展家的熟人,万一自己见了他,露馅了怎么办?
略一思索,李寻欢见四周无人,潜回到客室窗外,正好见到管家引了一个中年男子进门。他细细打量,那人与自己似乎没什么相像之处,心中仍不敢大意,干脆寻了个方便的去处隐藏好了,打算听听看对方的来意。
那人与林诗音寒暄几句,大概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以及来意。李寻欢听到那人叫做“展天禄”,只是不知道与展昭有何关系,也就耐下心来继续听。
这一听却听到了一个熟人的名字:襄阳王!
……
讲到这里,李寻欢犹豫着合上手中折扇,道:“展兄弟,在下对这宋朝的事情所知不多,不过有一事还是知晓的。你们——”他看看白玉堂,顿了一下才道,“你们可知道襄阳王爷赵珏?”
一句话问出来,白玉堂没什么反应,展昭面上神色却立变,猛地拍案而起:“襄阳王?!”
他知道!他是知道的!杨逍和他谈起过——襄阳王!
李寻欢没料到展昭居然这么大反应,愕然道:“你知道?——我是说……”随即他念头一转,转头看向杨逍:“你告诉过他?”
不用明说,对于知晓那段历史的人而言,杨逍自然知道李寻欢指的是什么,只是淡淡笑道:“没错。展兄弟早早就问过。”
这回轮到白玉堂云里雾里了。他伸手一把扯着展昭示意他坐下,一面皱眉:“襄阳王?不就是那个留守襄阳的王爷么?猫儿你又不是没见过,怎这么大反应?!”
“你不知道!”展昭勉强顺着他力道坐下,知道这个时候实在不是告诉白玉堂襄阳王这个名字对他们的意义之时,当下勉强自己深吸口气平复翻涌的思绪,道:“李兄请继续。”
“等等!”白玉堂见展昭面色苍白,受到极深的打击一般,心中怎么放心的下?“先说清楚,那个襄阳王怎么了?”
他心中此时思绪电转,过去在东京时日不算短,也不是没见过那个赵珏,当时展昭也未有过如今的反应,莫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那人给了展昭什么暗亏吃不成?!又想到展昭时常不在意的态度,越发觉得自己所想有理,更要弄清楚那家伙究竟做过什么让展昭这么大反应了。
展昭此时却哪有心思和他说清楚这个?只是含糊道:“那个回去再说,李兄……”
他这般越是含糊,白玉堂越觉得自己推论正确,如何能允许展昭就这样含糊过去?当下寒了面孔:“猫儿!”
话音未落,展昭忽然一把握住白玉堂手腕,一字一顿道:“白兄,今晚展某必定尽数将所知相告,现在先听李兄说完!”
他双眼严肃,只紧紧盯着白玉堂双眼半点不瞬。白玉堂不意他会如此,咬了咬牙,狠狠反扣了他手腕握在手里,不再坚持自己一定要现在知晓的想法。心中同时暗暗发狠:死猫晚上要是敢有半点隐瞒,叫自己看出来了,定不叫他好过!
不过在这之前——白衣青年微眯了眼——那襄阳王赵珏要是真如自己所想做了什么,自己非闹得他府上鸡犬不宁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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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月影眯了下眼,瞧着面前两人,神色隐约僵了一下,忽然咯咯咯娇笑起来:“两位在说什么?小女子明明是人啊!你们哪里觉出小女子身上有妖气?”
“狐妹……是我娘,是我娘的名字。姥姥生前告诉过我的……”
“李兄说到襄阳王。”展昭瞥了瞥那彼此瞧不顺眼的两人,摇头轻笑着干脆全不去管,由着他们闹腾上天,径自肃了神色道,“李兄的意思莫不是——那两人与襄阳王有关系?”
展昭才一犹豫,李寻欢却已先于所有人出言否定。他这一来叫其他人都跟着愣了一下,杨逍更是讶然:“寻欢?”
展昭微讶:“李兄是说江宁婆婆和其他几位兄长?”这却是白玉堂先前没告诉他的,如此大的事——“婆婆为人古道热肠,一日未归,应该没甚紧要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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