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李寻欢有些不解的瞧他:“不过就是个雕像,你哪来这么大火气?”被人压迫的感觉很差,李寻欢强忍着出刀的冲动一把推开那靠的太近的脸,便要伸手去夺他手中的木雕。

杨逍如何能允许他就这样将雕像抢回去?旋身避开的同时咬牙切齿道:“我为何不能气?好端端的怎又想起刻她来了?昨日你允过我什么?!不许!我不许!”

“……”直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杨逍哪来这么大气,李寻欢好气的同时又好笑:这人当真霸道的可以!且不说自己现在雕刻的不是他所想,就算是,自己便是做了,他又如何去管?

不过——

“唉!你这家伙……先瞧清楚我刻的是谁再说罢!”

杨逍一怔,瞥了眼手中木雕。李寻欢没刻多长时候,那雕像面容衣衫还都瞧不出来。然而脸部线条刚硬,肩膀宽厚,无论怎么看都不似个女子……这下糗大了!

“你……”毕竟不是个惯常服软的主儿,杨逍顿了一顿,生生拧了话题道,“好端端的刻什么雕像?身体本就不好,何不好生休息一下?”

这人还真是别扭的可以!李寻欢好笑道:“你何时见我午休过了?睡不着,自然要找些事来做。再者也不是什么‘好端端的忽发奇想’,我用的是飞刀,这雕刻一道可助我稳住手劲,并研习精准的!”

“……”杨逍一时无语,干脆举着那雕像乐了。“也罢!算我的不是!喏!你继续!我瞧着你刻。”说着将那雕像往李寻欢手中一塞,自己跟着坐下来,看他如何运刀。

见状李寻欢戏谑瞥他:“怎么,想偷师?”

“我用偷你的师?笑话!”杨逍不以为然的白眼,半侧了身伸手夺过他手中飞刀,扯着刀彩兜了几圈,顺手比划两下,口中“咻咻”有声,道:“比起这些身外之物,我杨逍还是更相信自己的手脚——兵刃随时可能离身,这手脚却是与生俱来旁人抢也抢不走的。”

李寻欢任由他拿了那刀胡乱比划把玩,笑道:“杨左使说得正是。但若被缚了手脚,使不上力时,这兵刃还是大有用处的。”

杨逍瞥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要和我比划比划你的刀利还是我的拳脚狠?”

“我可不与你比!”也不见李寻欢使了个什么手法,原本在杨逍手中的刀已重新回到他手里。他持了刀比在那段木料上,微垂了眼细瞧。

见那人如此,杨逍也不闹他,只凑上前去看:

“多久能雕完?”

“说不准。”李寻欢也不抬眼,“毕竟是第一次刻,不定拿不拿的到神韵。”

“哦。”杨逍可没干过这些活计,插不上嘴,干脆只兴致勃勃瞧他运刀。心中没来由有些欣喜,眼见那眉眼轮廓在那人刀下渐渐成形,又忍不住道:

“飞刀,我瞧你就算没了武功也不怕饿死。就这手雕刻绝活旁的木匠怕也比不上。”

李寻欢眯了眼吹掉一块木屑,笑道:“我若沦落到靠这手艺吃饭,怕不早就饿死——”说着见杨逍兴致勃勃的神态,一笑之下调侃他道:

“这么有兴趣?”

杨逍道:“让我上手自是不干,不过瞧着你刻确实有趣。”

李寻欢笑道:“那你便看着罢!左右雕的不是你,也不怕你多嘴。”

杨逍佯怒道:“不是我是谁?!你看那眉眼——”

“那眉眼是像你,然而不能是白兄么?”

杨逍闻言一噎,只听见李寻欢意犹未尽的补充:“你我难得认识这样两个人,不久便要离开,总要给他们留个纪念。正好这些天无事,雕了这东西也留个念想……哎呦!”

话音未落便是一声惊叫,竟是被那人一口咬了耳朵去。李寻欢惊了一惊,握着飞刀的手忙落下,免得一时激动反射性出手。而另一持了木料的手已推向那人:

“你——”

“哪来这许多他们!又没我的份儿!上回是殷梨亭,这回又是他们两个,嗯?”

这话可是明摆着和了醋的不满。李寻欢好笑道:“又不是女子,哪来这许多酸味儿?!不过是送兄弟朋友个礼物……喂!杨逍!”

话到最后已经是真的惊讶,因为那人竟在这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咬上他脖颈舔吮!李寻欢何曾被如此待过?登时激灵灵一个寒战,差点就飞刀伺候。忙一把推开他,瞪眼过去:“好好的!”

“我做了什么不好的?”杨逍眯眼而笑,一阵阳光灿烂,“怎样,刚才有感觉么?”

李寻欢瞪他:“换你被咬试试看!”同样都是花丛中打滚儿过的人,当然不会因为这点碰触就脸红脖子粗什么的,然而——被咬的感觉和咬人的感觉完全是两回事啊!

杨逍挑眉道:“你要咬我我随时欢迎!”说着还煞有介事的伸开双臂等他投怀。李寻欢气的好笑,瞪他一眼便不再理,干脆靠回廊柱上又要雕刻。

这回杨左使可真是不满了,瞧着那人刀下自己的样貌渐渐成形,偏偏刻出来的又不是自己,这感觉换了谁都好不到哪儿去。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手握了他持刀的手腕一手盖在那雕像上:“刻便刻了,可为什么先是那姓白的小子,而不是展昭?”

李寻欢抬了眼皮儿去看他,手腕一转收起刀:“先刻谁不一样?说白了还是你自己别扭!”心想幸好自己没告诉他梅园里面关于林诗音的事儿,否则这人还不直接杀过去看看?

想到林诗音,忽地便又想到一事,心中顿紧,不由得“哎呀!”一声,随即叫糟。

“怎么了?”见李寻欢神色一变,杨逍也跟着惊了惊。

“有件事——我忘记告诉展兄弟了!希望那林——诗音不要真有问题,否则……”

……

而另一边,梅园——

“臭小子,此处没旁人,老老实实说吧!”

进了自己房门,江宁女任由白玉堂扶着她坐在桌旁,一面伸手指指自己肩膀一面侧了眼去瞧他,眉眼神态中尽是了然。

“说?说什么?”白玉堂上前给他娘捏捏肩膀,一面含混道。

半眯了眼感受着儿子捏肩的力道,江宁女好笑道:“你可是我养大的!就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能不知道?自然是说说看你们两个娃子到底在搞什么鬼!刻意将我老太婆支开,莫不是与林家丫头有关?”

白玉堂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娘啊!您可真是明察秋毫啊!”

“少来!”肩膀上宽松了,江宁女一把拍在白玉堂手背上,“怎么着?支开我莫不是怕我蛮不讲理给你们添乱子?”眼见白玉堂抿了双唇一脸心虚,哼了声道:“就知道你转的哪门子心思。唉……那林家丫头与我也不过是年交,我还能只信她不信我养大的娃儿?”

白玉堂闻言忙道:“娘!您这是哪儿的话?并不是我不信你,只是因为你在场时尴尬……”说着想到先前与展昭在回来的路上商量的事情,顿时肃了神色,几步转到江宁女面前道:

“不过倒是有件事——娘,玉堂恐怕又要离开一段时间了。这次是为正事,我和展昭无论如何都要回趟开封府,暂时不能留在此处,还请娘成全。”

“又要去开封府?去做什么”江宁女不由得皱起眉,“不是刚刚从那里离开?算来你那三年之约也该满了——难道你们又遇上了什么大案子?”

白玉堂道:“算是,但现在还说不清,一切还要看猫儿问过那位林姑娘之后再做定夺。哎!娘,你现在这里好生休息,我去看看猫儿那边!那家伙半天没回来,明显是出什么事儿了。”

说着起身就向门外走去,见状江宁女忙道:“等等!人家展昭问案子,你跑去做什么?能跟着审堂不成?!”

白玉堂心道审堂不可能,但那笨猫之前可是“赝品”,这梅园里的事情知道的甚少,平安离了也还罢,真留在那儿一个不小心露了马脚反惹麻烦,自己过去多少能照应着点儿。这理由自然无法告诉江宁女,因此只含糊道:

“没!那猫笨到家,我不去瞧着点儿留他一个人被吃了都不知道!娘!我走了!”

“哎!你——”江宁女唤了一声不见他回头,当即好笑的顿脚摇头:

“跑得这么快——这可真是儿大不由娘啊!”

转念想想,当即走到门前对着对面高喊道:“老四!老四!”

“娘!你找四弟?”对面半天才探出韩彰半个身子,身上胡乱披了件衣服,裸了半个胸膛,头发还湿漉漉滴着水,“他和老三逛集子去了,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有什么事儿您说,我去就是!”

他那样子明显是才在洗澡,江宁女见了摇摇头道:“算了!我也不急,你洗你的罢!等老四回来叫他到我这儿一趟,有急事找他!”

下章预告:

白玉堂头也不回,只胡乱摆摆手道:“有点事儿要去办。林姑娘,我们先走一步,告辞了。”

展昭不意她忽然问了这么一个陌生的地名,下意识道:“山西李园?展某没去过啊!”

——对展昭来说,展天禄充其量不过是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一直千方百计想要迫害自己与母亲的人,所以除非必要,他对其向来直呼名字。

“哪儿的话!”白玉堂笑道,“林姑娘想太多了,住在梅园这几日很是舒适,只不过白某和展昭还有些事要去做,留不得而已。还请姑娘勿怪!”

“婆婆?”展昭不明白江宁女此举的用意,由着她拉过自己的手,感到掌心中一凉,低头看去,那玉通体剔透,好似冬日寒冰,上面却什么纹饰都没雕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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