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场上的拉拉队卖力地嘶喊着,随着音乐的节奏拼尽全力地舞动着,强而有力得似是要把自己甩出去才肯罢休。

本应为了运动员助威,但丹彤的一双眼却始终追随着台下宋唐如芝麻般大小的身影。宋唐却丝毫不在乎丹彤如炬般的目光,始终目不斜视地看着场上的比赛。

以竹虽然近视,而且坐的位置又比较靠后,但都感觉到了丹彤浑身上下从内到外散发出的不快。

丹彤在喊口号时特意放大了音量,却不带一丝鼓舞,而是散发着满满的愤意,一双美目瞪着宋唐直喷出火来。

以竹不敢看她,只好拿手挡住自己的脸,让丹彤看不见自己。

宋唐喝了口水,一动不动,问道:“她还不死心吗?”

“你觉得呢!”以竹也不看他,只顾捂住自己的脸。

宋唐叹了口气,如同活了上千年的老者般语重心长地道:“执迷不悟的人啊。我可能要借你来当一下挡箭牌了。”

以竹诧异地回过头看着他,“啊”了一声。这时,却突然有人拍了以竹一下,不由分说就坐在了以竹旁边。

以竹已经习惯了他总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也只是无奈扶额,“白宇琛,你怎么这么闲啊?”

“没有很闲啊!”宇琛看着以竹,笑道:“只是因为想见你,所以必须要腾出时间来嘛!”

宋唐凑到以竹耳边,低声问:“要换位置吗?”以竹毫不犹豫地就站起身来与宋唐换座位。

宇琛见了,不闹也不怒,颇有些笑里藏刀的意味,“小竹子,我可不介意我们中间隔个电灯泡,只是怕这位兄弟你受不了要近距离地聆听我的肉麻话而已。”

宋唐挑了挑眉,“哦?是吗?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肉麻话能恶心死人的,你倒是可以试试。”

电光火石的瞬间,以竹倒是还没开始便急着结束,连道:“行了,行了,我投降,我走可以了吗?”

以竹刚下几步楼梯,却被宇琛给拉住了。以竹看着宇琛一双手却是比她更要白皙纤细,她想努力挣脱,却不想他的劲那么大,单手便可以将她束缚。

他赤着一双手,那戒指与手绳也不知何时起便没了踪影。

场上的落翊眼尖看见了拉扯中的两人,一分心,乱了原有的节奏,后面的人鲁莽一撞,他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朝地面重重地撞下去。

以竹听到前面传来一大片哗然,循声望去,竟是见到落翊躺在地上,痛苦之色溢于言表。以竹用前所未有的厌恶眼神瞪着宇琛,语气也是严肃沉重,怒道:“放开!”

宇琛心下一惊,手微微一松,以竹边飞离他身边。看着她羸弱的身影匆匆地奔向运动场上,他也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去。

落翊躺在地上,看着众人蜂拥而上,对自己嘘寒问暖,他只觉得好累,不想去回应,甚至连一个多余的表情也不愿意做,只想就这样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无声中似乎想问些什么。挤在最前面的丹彤猜测他好像在说“以竹,你在哪?”,便想回头寻找以竹的踪影,却不想人山人海的,什么也没瞧见。

看热闹的人,真正关心的人,冷嘲热讽的人围了一堆又一堆,以竹只是站在方圆几里外,遥遥相望,一颗心似是被揪得扯痛,却只是微微捂着嘴巴,不知所措。

直到救护车赶来,落翊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带走,以竹也只是呆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着救护车离去的方向。

宋唐也终于缓缓而至,问道:“你怎么不跟上去呢?”

以竹苦笑着怂了耸肩,道:“我挤不进去啊。”

宋唐也只是叹了口气,感叹道:“你一向不爱与人争,但那是你最爱的人,原以为你会待他与众不同,却没想到你仍是这般不争不抢。”

“我跟上去也没什么用处吧?我也不懂急救,跟上去也只是多一个人添乱罢了。”以竹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刚跟救护车上去的丹彤,想询问落翊去了哪间医院。

宋唐喃喃道了句:“我说的不是这方面。”以竹只顾着听电话,也没有理会宋唐说什么,宋唐只是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以竹和宋唐赶到医院之时,落翊已经打好了石膏,右腿高高地被悬在半空中。

以竹和宋唐在病房外,还隐约听到两人的谈话声。

“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摔得这么严重?不应该啊!”丹彤回想了刚才的情景,还是觉得奇怪,明明看上去没有摔得那么重,怎么会摔移位了呢?

落翊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之前在初中的时候,就摔断过一次,住院很长一段时间,还挺严重的。有前史,再伤的机会高一些吧。”

以竹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有扭开,低着头,若有所思。

落翊摔断过腿,还住院很长一段时间,但在我印象中,他没有缺席过很长一段时间啊,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宋唐看以竹犹豫了那么久也没有开门,就直接自己开,丹彤和落翊一见有人来,便曳然止声,换上迎客的笑容。

以竹一阵小跑到落翊身边,落翊也顺势地握住以竹的手,还没等两人开始谈话,宋唐和丹彤便识趣地退场了。

以竹也实在是不擅长关心人,也不会说什么“我很担心你”的肉麻话,只会朴朴实实地问句:“你的伤严重吗?”

落翊灿然一笑,道:“不严重,住院一个礼拜便可以出院了。”

“是吗?”以竹仍是有些怀疑,“但是比赛……”

“那已经是我最后一个比赛项目了,也不是很重要,没关系的。反正之后的一个月我也没有其他比赛,我可以静静地养伤。”落翊安慰似地拍了拍以竹的肩,让她不要担心。

以竹不善表达,内心的担忧紧张也不知道要化成什么字眼才能表达得淋漓尽致。她只笨拙地上前抱住落翊,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落翊无意间却看见以竹手上戴着那条手绳,上面串着的戒指在他看来却是格外地刺眼,他如往常般地笑了笑,道:“还是不要戴着了吧。不适合你。”

以竹有些茫然,但还是乖乖地手绳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