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妇人的怀抱中,紧紧的抱着孩子,她的双眸里面流露出来恐惧和茫然。
极力挣扎,可是却没有办法摆脱这种被钳制的力量。
她被捂住了嘴,不能呼吸,不能呼叫,胸肺里面的气息越来越弱,尖锐的匕首也抵在她的后心,随时都会出现致命一击。
丝丝缕缕的怨气,在她的头顶上空凝聚盘旋。
女虽弱质,为母则刚。
她不想这样死去,也不能这样死去,她的怀中还有着自己的孩子,她若死去,在这样的情形下,孩子也无法活下来。
漆黑的夜刮着凄凉的风,饥寒交迫的百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有些人,已经一睡不起,但是嘴角流涎,仿若梦到了美食的国度,可以饱餐一顿。
周灿默然的看着这一切,心中虽然悲痛,却并没有理睬,很多人,都已经生机断绝,但是守着最后的人性光辉,在浩瀚无际的劫数洪流中,悄无声息的死去。
来世,却可以秉承今生未用完的气运福德,在下一世中崛起,或入仙门,或承儒道,或归百家,或富贵荣华,一世清福。
就算是周灿此时取来食物,他们也已经无福消受,身体中蕴含着的生机,早已经见底,寿命的枷锁,暗暗收拢。
地府的引路人,早已经守护在一旁,随时准备接引走死者的神魂,让他们入地府,进枉死城中,静候来自地府的审判。
“哎...
普通人的生命,就是如此的脆弱,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难以主宰自己的一生,如浮萍随流,奔波东西任南北。”
刷!
一道灵光,自周灿的手掌中发出,落在少年阿坤的身上,灵光进入了阿坤的身体之后,阿坤的身体一阵疲软,浑身上下无法使出任何的力量,如同一堆没有任何骨头的烂肉瘫倒在地上。
“发生了什么?”
阿坤不知所措,眸子里涌出一大片恐惧,想要扭头四望,但是脖子仿佛不听使唤,根本难以扭转头颅。
“啊...”
没用了阿坤的手掌钳制,少年妇人尖锐而刺耳的声音,顿时响彻在漠漠夜空之下,很多人,都被这刺耳的声音所惊动。
“他要杀我!”
抱着自己的孩子,少年妇人站了起来,如躲妖魔般,远离阿坤。
阿坤如一滩烂肉,倒在地上,眸子里尽是绝望,他知道,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将要死去,难以再有活命的机会。
“发生了什么?”
众人中,一个身体看起来非常健壮,孔武有力的中年人,踏步走了过来,落在少年妇人的身边。
这是队伍中的领头人,身怀绝学,也是因为有着他的守护,这一支来自济州的百姓,才能够相对平安的走的这么远。
“他要杀我!”
阿坤的身旁,有着一把匕首,中年人过去捡了起来,是一把神兵,吹毛而断,寒意森然。
“为什么这么做?说出来一个可以不让我杀你的理由。”
中年人脸庞坚毅,眸子里神光涌动,心硬如铁,声如寒冰。
阿坤眸子里光芒黯淡,“为什么这么做,你还问为什么,你可知道,在没有吃的,我就要饿死,我不想饿死,我还年轻,我要活下去,我还想见到明日的太阳,我还想有精彩的未来,不想如同野狗死在路上,不想如同垃圾化作尘埃。
可是那里还有吃的,哪里还有一点点吃的?
没有吃的,怎么活下去?
怎么活下去啊?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三天了,已经足足三天了,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每天还要走这么远的路,我受不了,受不住了,我必须要弄些吃的。
可是放眼过去,就算是树皮、草根都没有了,只有茫茫天地间的土,很多人,都吃土吃的死了,吃的都死了啊。
我们是人啊,我们不是花草树木,为什么要让我们吃土,我们不能吃土,我们必须活下去。
而想要活下去,只能吃东西,放眼所有的地方,现在能吃的,只有人,只有人可以让我吃了。
让我吃了他们,我才能活下去,才不至于让所有人都死了。
我只是为了活着,我有什么错?谁也没有不让我活下去的权力,谁不让我活,我就和谁拼命。
我为什么抓她,就是想要杀了她,吃了她,然后,我活下去!”
少年阿坤面目狰狞,声竭力嘶,传向四方,让附近的百姓心中生寒,但是有些上了年纪的人,却是若有所思。
但是若有所思的眸子里,尽是恐惧,尽是迷茫,还有着一丝丝的决然。
中年人听了,脸色木然,他也知道,很多人的体力、精神,已经到了极限,甚至有着不少人,死在前往交州的路上。
他们的尸身横倒在路上,被野狗分食,曝骨于野,纵死难入坟,死后不安生,一缕冤魂痴缠着尸骨,日夜嚎哭,诉说天地的不平。
“无论如何,我都是人,是活生生的人,心中有着荣辱,有着良知,有着最简单的人性,无论是顺逆成败,无论是荣辱福祸,都不应该放下心中的底线,化身野兽,以人为食。
有了这样的行为,就已经不配为人,当诛!”
刷!
中年人把少年阿坤的匕首,朝着少年阿坤的胸口射去,直接把少年阿坤定在了地上。
“死了真好,再也不用遭受世间这样的罪,这样的世道,那里是人间,分明是地狱修罗场啊。”
地狱空荡荡,恶鬼满人间,可是却没有真正的慈悲者,来普度这人间恶鬼,来救渡苦海众生。
少年阿坤的嘴角缠绕着一丝解脱的笑容,无爱无恨,无喜无悲,就那么溘然长逝,再也不用历经人间苦。
出生时候的那一声悲啼,离开时候的无声,这就是他的一生,如同路边草,来去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