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白泽来了村子,元容不再督促莫月做功课,学业上的管教无限宽松。后来,元容彻底停掉莫月的课业,让她日日陪伴白泽增进感情。
感情没增加多少,仇怨反而到了难以复加的地步。
课业一停,莫月终日漫山遍野地跑,她看上元容的白马,名叫小白龙。多年来驯而不得,小白龙甚是抵触她,常把她从马背上摔下来,顾及安全,元容命令她不许靠近马厩。
这天,她主动带白泽参观马棚,提着鞭子独自牵小白龙去了海岸边。小白龙身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全身乳白亮丽,一尘不染,号称马中威武大将军。莫月轻柔地抚摸马鬓,在马的面颊上亲了一口,恳求道:“小白龙,小白龙,你就让我骑一骑吧,快十八年了,你就是块千年寒冰我也给你捂化了呀,我喜欢你,你就不能喜欢我一下下吗?就一点点也行!”
莫月的头抵着马脑袋,向它示好。
白泽站在海岸边低矮的山坡上偷偷瞧着她,不禁暗叹难道她的温柔都给了那匹马?
莫月慢悠悠地骑上马背,小白龙’呼哧’马声长嘶,不情愿地踏了几步。莫月时不时用双腿蹬马背驱马前行,马停了下来。
“驾驾驾······”她不停引导马儿快步走。马儿如脱缰般往前狂奔十几米后,骤然高举前蹄,莫月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她气急败坏地挥舞手中的鞭子,叫嚣道:“你给不给骑!不给骑,小心我揍你!”
小白龙后蹄一蹬把她踹到水里。
莫月不服输得强行爬上马,抽打马背:“给我走,走呀。”
小白龙发疯似的向前冲,猛回马身,她又从马背上跌下来。浑身粘满泥沙,恼羞成怒的她拽起沙石砸马屁股。小白龙怒了,一声长啸,白泽察觉不妙飞驰而去。小白龙高抬前蹄要从她身上踏过,白泽迅如疾风跳上马背,勒住缰绳,莫月才幸免于难。
“马不是你这样驯的。”白泽直挺挺地坐在马背上,威风凛凛地俯视她。
“把马还给我!”莫月坐在地上,摊手要马。
白泽没理她,脚蹬蹭了蹭马肚子,他把马骑到一边同它角逐,任凭小白龙如何前蹦后踢,横冲直撞,他总能稳坐在马背上并怡然自得。他像放风筝一样牵引缰绳,时松时紧,游刃有余地指挥方向。
小白龙被驯服了,桀骜不驯的小白龙被他驯服了!
他趾高气昂地驾着小白龙停在她跟前,她仍坐在地上全身写满狼狈,他倆完全不像出自同一幅画卷。金灿灿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绘出飒飒英姿,他向她伸手:“来。”
莫月不屑地’切’了声,不好气道:“我不上陌生人的马。”
白泽收回手驾马,弃她而去。
落日余晖,海声浩浩,海水冲刷着岸边,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浪,白泽渐行渐远的背影好不英俊潇洒。
莫月大啐道:“十八年的感情竟然比不上一场萍水相逢!”
翌日,天还蒙蒙亮,海岸边聚集大量看热闹的村民。
元宅餐桌前不见莫月的身影,他迟迟不肯动筷。元容已经吃了一阵子,看了看白泽笑道:“不用等了,她说她去看书,拿了早餐去的。”
少了一个人,桌上的饭菜也味同嚼蜡,他咬了两口馒头:“她去哪儿看书?我也去看看。”
一名村民十万火急地冲进元宅:“村长快去看看,阿月快被你的马摔死了,就在海边,白马就一直围着海边来回跑。”
他们放下碗筷,立即前往海岸边。
小白龙发疯似得在海边疾驰,莫月用鞭子把自己绑在马鞍上,死死抱紧马脖子丝毫不敢松懈。“我就不信,一个外人骑得,我就骑不得!”她义无反顾,任凭身子在马背上东偏西倒。
她势必驯服小白龙。
阿雨站在海滩边望着小白龙来回狂奔却不知所措。旺财追着马屁股跑了几圈,跑不动了蹲在海岸边干嚎,白泽和元容赶来更多的人替她焦心。
“阿月,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大早就要驯马。”阿雨道。
视线瞟到人群中的元容和白泽,这下糟了,无论驯马成不成功回家免不了跪搓衣板。一不留神,莫月整个人半吊在马肚子上,小白龙毫无减速的兆头。
元容跑向马厩,正要取马,白泽掳了匹红马向海边疾驰。红马的速度赶不上小白龙,莫月的双腿近乎触到水面,白泽驱马靠近小白龙,飞身一跃跳到小白龙的背上,单手控马,另一只手把她捞到马背上,面对面坐着。他轻揽缰绳,小白龙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众人悬在嗓子眼的心也得以安放。
莫月不甘心抡拳锤了下马背:“白眼狼!”
“我听说了,这匹马你从小驯到大,它都不让你碰。马不是人,没有喜不喜欢,你要学会驾驭它。”白泽一本正经地道。
莫月横了他一眼,了不起呀,炫耀。
小白龙悠悠漫步而行,海风轻拂莫月的面庞,发丝飘到白泽的脸上,她的发很柔软有股淡淡的香气。
“我和你不同,我武功很高,控马上手得快。”
切,搞了半天是在吹嘘自己的武功。莫月懒得用正脸瞧他。
“你若想驯它,我教你。”白泽目不转睛地凝望她,渴望她说出“想学”二字。
“别别别,大可不必!我不与居心不良的人打交道。”她抄着手又把身子别到一边。
白泽笑吟吟地看着她,她才发现这人的唇生得真好看,尤其笑起来的时候既天真清纯,又不乏事故,难辨正邪。莫月不由多看了两眼,白泽单手一捋缰绳,小白龙双蹄高举,马背顿时成了道斜坡,莫月从坡上滑到坡下,白泽坐得很稳,她直扑到白泽身上,吻上了!
莫月跳下马,跑到海里,捧起海水狂漱口。一直恶心,干呕,吐口水。人群围了过来,莫月还在漱口,她怒指着白泽:“母亲!他使诈!猥亵我!我要告他!”莫月狂躁极了,“这里这么多人,我的脸丟大了!”泪眼婆娑道:“以后,以后我还怎么竞选村长。我不管!我该怎么办?”
元容看着她哈哈大笑,还不忘安抚道:“没什么,给神人亲一下就当是洗礼。”
“洗礼?他那是玷污!他玷污我!”莫月来回踱步,又哭又闹,“大家都看见了,我以后还怎么活呀。我的威信,都没有啦!”
一想到他捋缰绳,莫月转身对他拳打脚踢:“你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
风抱住她憋着笑,低声安慰道:“你看他长得那么帅,也不算吃了太多亏。别在意,别在意。”
莫月瞧出她的笑意,再瞅瞅霜雨雪,她们都在笑!
莫月简直不想活了:“你们还笑我!”
元容瞧了眼小白龙,沉声道:“跟我回去。”
回到元宅,莫月乖乖从元容房里拿来搓衣板到庭院里跪下。腿下跪着嘴上也没闲着,她仰着天哭闹:“我不要活了,我的威严,以后我还怎么见人。”说两句就泛干呕,呕得满脸通红。
李惜朝站在一边看笑话:“不至于吧,你早晨吃大蒜了?”
白泽一掌拍他背上:“胡说什么呢?”接着无可奈何地叹息。
李惜朝撞撞白泽,撩拨道:“这匹马不好驯吧?”
“她又不是马。”
“不是马,是孩子?”李惜朝拍拍白泽的肩,意味深长道:“我倒觉得她和那匹马一个性子。”
中午的太阳正烈,晒得头皮滚烫,阳光扎得眼真难熬。见莫月用手遮了遮外头,白泽就一直求情。元容立即让她进屋吃饭,她只夹面前那盘菜,抬头看到白泽就作呕,一直吐口水。元容眉头微蹙:“好好吃饭不行吗?”
白泽给她夹了一个菜,她嫌弃地扔到地上。“你能不能不要碰我的菜,没看见你碰过的东西,我都不夹的吗?”
李惜朝耸耸肩:“不领情就算了呗。”
莫月想了想,取来一双筷子用作公筷。公筷用来夹菜,吃饭用自己的筷子。她刚咽了几口饭,李惜朝逗她道:“刚刚白泽吃了好几次你那盘菜,里面全是他的口水。”
她刚含到嘴里的饭全吐到地上,怯生生望着他。
白泽些许失落:“我没碰你吃的东西。”默默放下手中的筷子,他也丧了胃口。
元容沉着脸道:“不想吃,就拿搓衣板出去跪。”
“妈,你真狠心!”莫月坐定在凳上等她收回成命。元容若无其事地吃饭,还夹了一大把莫月的那盘菜到白泽碗里。
莫月冷’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抱着搓衣板回到院子里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