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缨的不管事,使得长老们真是焦头烂额,我前脚刚进府,后脚长老们就已经踏破了门槛,弄得我实在无法招架。
“落小姐,您请回来吧!这个……碧家实在是不像样了啊!”这一位说的是痛心疾首。
“落小姐,在这么下去,真是不知道怎么去见您的母亲啊!”好吧!这一位索性用碧宁来威胁我。
“落小姐,我们碧家的名声,简直是一落千丈,这叫人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啊!”呃,这一位的大帽子压下来,简直是要人命的。我是知道这阵子碧缨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叫人丢尽了脸面,但是碧家这么大的基业岂是一朝一夕可以动摇的。
“落小姐,即使缨小姐从来不上朝,皇上也没有怪罪,这样下去,恐怕会有一些声音啊!”这一位,一下子说到了我的心里去了。
是啊!我可以不管碧缨,反正碧家暂时不会有问题,但是我不能不管天一的立场,他才刚刚登基,还没有站稳脚跟,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我叹口气,环视一周,说道:“各位长老,不用担心,明日我会上朝。”我还是大将军呢,不管怎么样,也算是一个大大的官。
我到达临州的消息,恐怕早就已经传进宫里,面圣是早晚的事情,既然决定了要面对,那就从现在开始吧!
“啊!落小姐,那么宗主…….”
我一弹桌子,“宗主仍然是小缨,我只不过是代替宗主上朝而已。”我早晚是要走的,而碧缨会留下,我想,只要我能平安地从她身体中取出恶念,那么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落小姐……”
“不必多说,我累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恕不远送。”
“落小姐……哎!”
哎,最想叹气的人是我,碧缨,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总有一天我要把什么都告诉你,到时候你就会发现没有人会和你争,因为从来就没有赌局。
傍晚的时候,真是难得,诸笑居然有了精神,而且还不是以小兔子的姿态。
诸笑的眉眼间带着疲惫,看来治疗的过程把他折腾地够呛。
“怎么了?”因为我一直看着他,诸笑有点害羞地问道。
我一笑,说道:“总觉得在晚上看见诸笑,却不是笑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呢!”
“那真是不好意思!”诸笑也笑着回答。
“呵呵,笑,我是真心为你高兴。”能够在晚上见到诸笑,说明他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能够治愈了!
“恩。”诸笑也温暖地笑着,带着欣喜,孩子气般地点点头。
非梧在一边静静地喝着茶,难得地笑了。
算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非梧这么平静的笑着,就像是看破一切的那种笑。
“非梧,谢谢你。”我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他。
他一愣,随即回敬我,“你的感激我接受。”
“呵呵,谢谢你!”谢谢他接受我的好意。
碧流在我的身边,笑着,在桌下拉住我的手。
也许大家都变了,站在不同的角度上看世界,就拥有了不同的眼睛。
真的感谢大家,一直在身边陪伴着我,走过这么多年月,才发现,有你们真好!
有人对你笑,有人对你发脾气,有人对你冷言冷语,有人送上最真的信任,生命因为不同的感动而精彩。
夜晚的时候,站在明月楼上,看着空旷的院子,什么都会变,只有这院子,还和过去一样幽静。
一轮新月关在天空中,在黑色的天空中,画上一点明亮。
“流,你说我们会在这里多久呢?也许以后再不会有机会看着这样的景色了。”是啊!还能呆多久,当我不再是碧落,当他也不再是碧流的时候,是不是还可以象此刻一样相拥着立在窗边?
“不管在哪里,我都会陪着你,守着你!”碧流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这是我们的约定吗?”
“恩,是约定。”
转身,拥抱,相视而笑。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穿上了朝服,进宫面圣。
我和碧流刚到宫门口的时候,却被清云拦了下来。
“小宗主,皇上命我再此等您,请跟我来。”
啊?啥?不用我上朝?这天一还猜得真准,算准了我会下上朝再见他吗?
“清云,我不是小宗主了哦!”并排在走在皇宫的回廊上,我笑着说。
清云也轻轻地笑着,“在清云的眼中,您一直是以前的那位小宗主哦!”
“那我不就还是孩子?”
“是啊!你还是个孩子,不过孩子,终究会长大的。”
是啊!正因为会长大,才叫孩子啊!
“他怎么样?”我问他。清云的神色还是淡淡的,但是却能看得见疲惫。
“还好。”
“还好?”
清云轻轻地笑着,“您别担心,您回来了,就会好的。”
“恩。”
到了天一寝殿的时候,他已经上朝去了,仔细打量着殿中的摆设,真是比以前变了很多,所以不必要的家具装饰全部都被清掉了,剩下的,到处都被厚厚的软罩包裹着,似乎是为了防止碰撞硬物一样。地面上也铺着厚厚的毯子,踩上去,还真是柔软。即使摔倒了,也不会疼吧!
清云站在我身边,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为我做了解答。
“皇上他啊!自从身体变重之后,就很容易摔跤,但是他不喜欢被人打扰,总是一个人待着,也不喜欢被人触碰,所以我只好这么做。不过,您回来了,就好了,以后有您陪着他,就不怕了。”清云的语气中有点酸酸的,
“恩。”他说得这些我都不知道,以前为我带来天一消息的人从来不说这些细节,不知道怎么了,我总觉得事情也许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清云做了一个深呼吸,说道:“您先在这里等等吧!下了早朝,皇上就会过来。”
“恩。”
“碧公子要不要到我那边坐坐?我想,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清云走到碧流的身边笑着对他说道。
“好的。”碧流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对我使了个颜色,我点点头。
一座这么大的寝殿,居然没有一个侍人,全部都守在门外。小心打量着四周,发现几乎到处都能看见摇铃或者绳铃。大概是方便天一叫人的时候可以派的上用场。天一过去就不喜欢别人接触他的身体,这点我是知道的,但是没有想到现在反而变本加厉了,真是的,自己这样的身体,即使做了完全的准备,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要是不小心,自己的身体重量压倒肚子的话,也是有危险的啊!
啊!对了,这里的家具虽然很少,但是基本上都可以围成一圈,有足够着力的地方。哎,很细心啊!
静静地坐在铺着厚厚羊毛垫子的椅子上,旁边是燃的正旺的火炉。凤朝的火炉有点像壁炉,可以通向屋外,所以房间里闻不到煤气的味道。
天一怕冷,所以即使他不在寝殿,也会一直维持着温度。
在这里,随手就能拿到书,因为到处都是。看来天一的习惯还是没有改过啊!以前就是这样,他不喜欢别人来整理他的私人空间,因为这会打乱他的思维,东西放的虽然乱,但是他却能准确地记住位置。现在他的寝殿里就是这样,除了平时要更换的东西,其他的几乎没有人会去动,完全不像是一个皇帝的寝殿。
哎,这个人,还真是我行我素呢!生活上,一点没有身为皇帝的自觉。
虽然这样,他干的真不错,也许他会是继高帝之后的又一代明君,或者会比高帝更出色也说不定。不过,我们到底有多少时间呢?天一,你是帝释天,你不是一个凡人啊!
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天一坚持要一个孩子,那一天晚上的事情,我仍然还记得。
他说:“落,我知道,你的身边不会只有我一个人,而我要做的事情,不会是你的意愿。母皇已经不在了,过去你答应她的事情,可以不作数。你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你是自由的。
而我只有一个要求,给我一个孩子。”
所以,我给了他一个孩子。
那个时侯,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真是我心情最低谷的时候,内战,碧宁去世,事情接二连三,当天一这么说了之后,我也就这么做了。
因为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当机会在面前的时候,我便没有多想。什么责任,什么承诺全部不在乎。
当知道他真的怀孕的时候,我也曾经开心过,我也曾经尝试着快乐地去面对他所做的事情,他的新身份,但是最终还是不行。
我给了他孩子,却选择逃离。
他的枕头底下,压着一幅画,一幅我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画,是他为我所画。
他的琴台边放着三个盒子,一个盒子中,是我的箫。另一个盒子中是简幽的彤管。而另一个用琴盒装的就是燃烟。
这是我离开之后,天一派人去取来的,因为他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一个是父亲的遗物,一个是八爹爹的遗物,一个是我曾经与他有过没有记忆的东西。
天一,我的丈夫,皇家的人,也许并不似我想象地那样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