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冯楠暗中发誓不再回来,但后来又不得已回来了一趟,就是他父亲冯子辰续弦娶周正玲的时候。
冯子辰死了妻子之后,对冯楠的态度也逐渐在发生变化,甚至开始主动给他写信。但都被冯楠看也没看就直接烧了,所以冯子辰要续弦的消息冯楠一直不知道,直到冯子辰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亲自跑到军校来直接请求校长柏龙将军给冯楠放假回家参加他的婚礼,这件事才传开。
柏龙将军把冯楠叫到办公室狠狠的训了一顿,然后给他下了死命令,必须回家参加父亲的婚礼,并从那之后必须每周给家里写一封信。冯楠不能违抗军令,只得回家在婚礼上露了一面,至于家信碍于命令还是每周都写,只不过每次都是一张白纸,意思是:我对你没什么可说的。
但是冯子辰的态度和以前却完全不一样了,特别是当周正玲生下一个儿子后,他第一时间就先兴冲冲的给冯楠打电话说:“楠楠,你有弟弟了。”
冯楠则冷冰冰地说:“哦,你又有儿子了,对他好点吧。”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再往后……再往后冯子辰就出了事,连累的冯楠也被关了半年的地下室,原本一个前途无限的新锐军官,被不荣誉的退了役,这让冯楠更是恨死了父亲。
“你要说我没沾到你的光倒也无所谓,反正依靠权势也不是什么好事,可你也别连累我啊。我挣一个前途我容易吗我。”冯楠常常这么想。不过光是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冯楠现在最想的就是把父亲找出来,既不是为了替天行道,也不是为了大义灭亲,就是想问个为什么:“既然你是个贪官,为什么还要做个伪君子?”但是父亲人间蒸发,那么多办案人员也没能查到起行踪,冯楠一个不荣誉退役的军人,一个无证小摊贩,又能有多大的能量?于是他把希望放在了周正玲母子的身上。
听说父亲自从娶了周正玲之后做人的态度与往昔有很大的不同,对周正玲生的这个儿子宠爱有加,还帮周正玲调换了工作,另外他一个孤老头子,要七亿有什么用?因此冯楠料定冯子辰早晚还是会来跟周正玲母子联系的,所以只要盯着周正玲母子,就能发现父亲的蛛丝马迹,要做到这一点关键是需要两心:耐心和细心。关于这两点冯楠并不缺乏,他受过阻击手和情报收集的训练。但也有一点不利的,那就是他的良心,因此他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要感情用事,那个比自己小一岁的继母根本不值一提不说,即便是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又能如何呢?
另外还有一个麻烦,冯楠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现在要找冯子辰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自己找冯子辰指望的是周正玲母子,但也有人也指着他找到冯子辰呢,毕竟他们是父子关系,在别人眼中父子就是父子,总不可能做父亲的不管儿子的。所以做这件事的时候还得小心,别被其他人利用了。
回想着往事,冯楠已经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区,当初他退役后虽然回到了省城,却发现没有地方去,先在小客栈蜗居了两天,然后才找了间出租房。其实说是出租房,倒不如是出租间。虽说这个小区倒是不错的,但是好好的套间却被房东用层板隔成了很多小间,每间小间堪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和电脑桌而已。不过这对于冯楠来说已经不错了,当初离开军校的时候若不是柏龙将军惜才,众多战友又同情他的遭遇,给他凑了一笔钱,就算这样的房子他也是租不起的。
虽然房屋简陋,冯楠毕竟做过军人,再加上天性喜好整洁,手又巧。所以房内物件都摆的整齐规范,床单也是没有一丝皱纹,最关键的,他在层板上开了而一个洞,安了一个换气扇,如此一来,这种被人为隔离的小间就不会有那么难闻的味道了。
冯楠回到住处时,却发现门口已经聚了一堆人,都是一起摆摊的小商贩,见他回来了,纷纷上前嘘寒问暖,这倒不是出于关心,因为没几分钟谈话的重点就出来了,这些人希望借此把事情搞大,想让冯楠当晚就先住进医院去,然后他们就组织人到城管局和区**去请愿。
冯楠看不起这帮人,今天城管来砸摊子的时候,这帮人都纷纷作鸟兽散,每个人心里都在想:不一定需要跑得过城管,只要能跑得过同伴就行了,因此相互拉扯碰撞的也大有人在。但冯楠不怕,他身体强健,谁能碰撞的过他?并且他是卖刨冰的,做了个小推车,推了就能跑,只要不是被堵截,一般情况下是可以跑掉的。可是他毕竟从小被哪个伪君子父亲训练的善良正直,又是军人出身,见不得恃强凌弱,所以当一个卖小发卡的女孩被城管打了之后,他忍不住了。结果小女孩跑了,他就被带到城管局‘教育’。所以他现在看着周围个个好像义愤填膺的人,就想起自己被抓走‘教育’的时候,周围没一个人替他说一句话的,现在大家过来鼓动他,不过是想拿他当枪使罢了。
冯楠当然是不想被人当枪使,弄不好自己还得被当做出头鸟接着倒霉,而他现在已经是够倒霉了,于是他好说歹劝的把大家都忽悠走了,却也免不得得罪一些人,其中卖时装的赵姐临走时还说‘没见过这么窝囊的男人,被打成这样居然就说算了。’
冯楠装没听见这句话,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应了这帮人的要求,成功了好处是大家的,若是不成功自己也算是个领头人,那是要倒霉的,到了那时,赵姐是不会为自己出头的,只怕想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呢。而这帮人鼓动自己跟着他们去闹事也不是想帮自己出头,归根到底还是为了步行街改造的问题。
冯楠现在摆摊的步行街原本是条背静的小巷,两边是两个机关单位,各有一条围墙,中间空出的地方就形成了步行街,而众多的小商贩也是逐步的自觉聚集起来的,时间一长就有了人气,除了城管偶尔来砸砸场之外,这里简直就是小商贩的天堂。只是好景不长在,最近据说是有个富商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再加上原来的那两个机关单位搬迁,所以富商打算买下这块地,改造成一个商业街,这对这些小商贩来说可谓是晴天霹雳啊。
这些小商贩虽然在这里摆摊设点多年,但并没有土地所有权,所拥有的只有多年来积攒下来的人气,如果这里改成商业街,肯定就不能这么随便的摆摊设点了,只能租用人家的商铺,若是搬去别处摆摊,谁又能保证有现在的人气?因次也群体抵制了一下,而抵制的结果就是城管最近来的越来越勤快了,而且工商税务消防也纷纷而至,各个都说是依法行政,却把大家弄的苦不堪言,于是有聪明的就打算挑点事,也算是一种抗争方式吧。但是冯楠虽然弄清了这里面的条理,却不想掺和到这里面去,他自己还百事缠身呢,哪里顾得上替他人出头啊,特别是在被利用的情况下。
“简直就是场战争啊。”冯楠在送走众人后自言自语着去洗漱了,然后给自己重新换了药,包扎了伤口,就上床睡觉了。
长年的军营生活让冯楠习惯了早起,另外和冯楠一起住的也有两个卖早点的,也起的很早。就常常同时出门,那卖早点的知道冯楠昨天挨了打,很是同情,于是送了两个包子给他做早饭,冯楠谢过了收下,然后出门晨练。
锻炼完了回住处时,门口又有人在等他,正是昨天那个卖发卡的女孩儿。冯楠虽然看着她脸熟,平时却没打过招呼,也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叫什么,只看到这女孩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细眉小眼的不算难看,只是身材单薄,属于消瘦型的,前后开了两个飞机场。
女孩见他回来了,立刻迎上来说:“你回来了啊,赵姐说他们把你打的挺惨的。”说着,还用手去摸冯楠额头上的绷带。
冯楠很少和女孩子亲近,因此还不太习惯这种关切,下意识的躲开说:“我没事,有一点皮外伤。你没事就好。”
女孩另一手提了一个塑料袋,提到冯楠面前说:“本来想给你买点营养品的,可是一大早的来不及,我就先买了点早饭。”
冯楠却从身后拿出那两个包子来说:“我有。”
虽说冯楠的语气有点冷冰冰,但是毕竟救过她,因此她对冯楠的态度并不在意,看他拿钥匙开了门,也就跟着进来了。
冯楠见女孩老跟着自己,长的也挺纯的,不似昨晚那些小商贩那般的市侩面孔,也没撵她,反而问:“你吃了吗?”
女孩说:“没,我减肥。”
冯楠盯着她的胸看了几秒钟后才说:“别减啦,再减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女孩脸一红:“你说什么呢。”
冯楠也不在继续‘调戏’,而是打开女孩送来塑料袋,边打开边问:“你买的什么啊。”
女孩说:“有小笼包,还有白粥,你这几天不能吃酱油,不然疤痕颜色会很深的。”
冯楠很难得的笑了一下说:“我一个男人怕什么。”于是就把早晨人家送他的包子和女孩买来的小笼包放在一起拿到公共厨房。这儿住户几乎都不吃早饭,而且也很少做饭,因此今早除了冯楠和女孩儿,没有别人。
冯楠取了煎锅,在锅里倒了一点油,把包子都两面煎了,另一边一个小炖锅又烧了一点素汤。随着包子逐渐变成两面黄,食物的香气也弥漫开来。
冯楠煎好了包子,又弄了两个料碟,递给了女孩一个,女孩接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门外有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女声来:“什么呀,这么香。”随着声音,一个蓬松着头发的女孩出现在门口,穿了件白色吊带的半透睡衣,胸前晃里晃荡的看上去很有些货色,下面却清清楚楚的穿着一条天蓝色内•裤衬在里面,真不知是种什么样的搭配。
她原本是睡眼朦胧的,可一看见包子,眼睛就是一亮:“哇,油煎包,我尝一个哈。”说是尝一个,结果拿了俩,到了谢,边吃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