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雄买一大包菜回学校想:“今天自己就满四十五岁了。乡下的黄脸婆哪里在乎,她只知道跑来要钱。”下午放学后,他找华梅通知大鸿、刘碧琼、王燕青到寝室帮忙,邀请唐高杰老何两个昔日的同窗好友来做客。
祝生晚宴上学生自然当服务员。赵文雄几杯酒下肚来了兴致,话题越拉越宽。老何问:“文雄,记得你在师大时最喜欢业余雕刻,当时还小有名气的。现在怎样?”“唉,早抛到九霄云外啰。”赵文雄好象醉了,他笨拙地端起酒说:“高杰、老何,还有大鸿、华梅你们几个也来……干,干一杯!”唐高杰说:“文雄,学校有规定,喝酒学生就免了吧,我和老何陪你。”三人碰杯干了。唐高杰说:“你俩也不能再喝了。”唐是暗示他俩不要在学生面前失态。老何不悦,借醉意带刺儿说:“高杰,你和我俩不同,你是一根‘红苗苗’,读师大就入了党,毕业又直接分配工作。可我和文雄呢?后来被划成右派流放乡下,所有的锐气都磨钝啦……现在每月几十块的工资,揣进兜儿里还没烘热乎,乡下的老婆娃儿就跑来掏走了。唉,这过的什么日子呀?文雄来、干!”
唐高杰脸上的肌肉隐隐颤动几下敷衍说:“你俩真喝醉了。”老何说:“醉啥呀?我心里明白着哩。来,文雄又干。”唐高杰转念说:“那好,你俩慢慢喝。大鸿你们也该去上晚自习了。”唐高杰说罢起身同大鸿几个学生一起离开。老何看着唐高杰的背影醉熏熏地说:“早该走了……我们干。”
这杯酒干了,赵文雄说:“老何,我俩真是同病相怜。说真的,如果银行是你我开的就好了。”老何云里雾里地说:“文雄,你我是文弱书生,没有生就开银行的命。要是运钞车上掉一提箱钱在路上,让你我捡到就好了。”“哈哈哈。原来你也是一条可怜虫!”“文雄,不闹了。听说学校要派你去蜀江出趟差?”“嗯,还不是孙某人想利用我。”“为啥?”“我们的同窗老胡,你记得吧?”老何点点头,赵文雄说:“他现在不是当上了师大的财务科长吗?孙是想利用我去把他们淘汰的一批教学仪器便宜搞到手。”
几天后,赵文雄走出蜀江火车站便让老胡用专车接到家。赵文雄看着昔日的同窗春风得意的神情和家中豪华的陈设,潜意识里好不自见形愧。他说:“老同学这样,才真叫过日子。”老胡笑道:“文雄,你太自卑了吧。当然,乡下的条件比起城市是要艰苦一些。”
老胡几岁的小儿子从外面蹦进客厅,老胡拉着他的手说:“叫赵叔叔好。”他叫了。赵文雄笑道:“乖娃娃。看叔叔给你买啥好东西啦。”赵文雄打开包拿出一并香蕉取下一个撕开皮儿递上。小孩接过尝一口扔地上说:“好涩。”一下挣脱他爸的手跑了。老胡摊摊手无可奈何地说:“没办法。现在的娃儿生在福中不知福。”赵文雄非常尴尬的笑笑转了话题说:“老同学,我前次信上说的事儿怎样?”“嗨,好不容易来,先到处转几天再说。至于那些教学仪器的处理价格嘛,且不说我俩的同窗交情,就说我们对农村中学的支援,也当卖废铜烂铁似的随便收一点儿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