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惟的话,说得很诚恳,不像是开玩笑,以他的年纪,也不可能拿让城这么大的事来开玩笑。
胡忧在经历过一阵惊喜之后,转入了沉思之中。杜长惟让城之事,对于他说来,是一件好事。当时在决定驰援堡宁城之时,胡忧就已经在心里计算着,怎么样把这堡宁城收入自己的怀里。
是的,堡宁城为燕州之边,相距青州乐同城不过是一百里路,骑兵半日可到,并发起进攻。无论从局势还是从位理位置来说,这堡宁城都是一座危城。相信要不是这样,杜长惟也绝对不会把城让给胡忧。因为杜长惟也同样知道,如果没有野战军团入驻,这堡宁城迟早会有城破的一天。
而现在的形势是红fen军团太远,狂狼军团和黑十字军团都无意与三国联军正面冲突,皇家骑兵团更是想都不用想,他们跟本看都不看这里。浪天他们都不管,更何况这堡宁城。现在唯有不死鸟军团了,他们不管,就没有人管了。
杜长惟不是傻,他是看得很透撤的。杜长惟没有前任城主的那种势力,他也不屑攀附那样的势力,所以他不可能效仿前任城守那样,强行用堡宁城再跟别人换地。为避免人破人亡,害人害已。把堡宁城让给胡忧,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严格来说,这也算是一种投资,就像是当年他父亲跟里杰卡尔德一样,虽然最后战死,但是至少还是给他带来几十年的富贵。
经过十几天的接触,杜长惟知道,胡忧也算是那种比较重情义的人,现在以堡宁城相送,他肯定会记住这一份情。有了这份情,今后小杜江母子,就能有一个依靠。
杜长惟老了,儿子杜可风又失踪,生死不明。他必须得为小孙子的将来做打算。人活几十年,也看透了不少的事,他知道,曼陀罗帝国已经走向了没落,被推翻是迟早的事。从今往后,帝国至少要经历一段很长时期的战乱。要想在战乱之中存活,必须得依靠手握重兵之人。杜长惟决定选择胡忧,以一座自己跟本没有能力守住的城,为子孙铺一条家族再起之路,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杜长惟看到的事,胡忧也同样看到了。他知道,堡宁城是一个是非之地,但是他同样也知道,这堡宁城他非要不可。
现在北方,唯一有能力守住堡宁城的部队,只有不死鸟军团。以现在三国联军公然出兵堡宁城来看,三国联军已经计划好了第二步战略,燕州就是他们的目标。他们是想像割分青州那样,再把燕州割出去。就算是割分不了,占领也是可以接受的。三国联军现在就是一条狼,他们已经咬上了曼陀罗帝国这条肥猪,让他们松口,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三国联军看上了燕州,胡忧也同样看上了燕州。这堡宁城是燕州北之门户,就像一个人的咽喉,胡忧不允许这么一个战略要地,在别人的手中。除非他就此死掉争霸之心,不然这堡宁城他是非要不可。
胡忧现在不是考虑要不要保宁城的问题,他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人家既然把堡宁城已经送到了他的嘴边,他没有理由往外推。但是这个要法,有讲究。说起来,胡忧现在有些做表子又想立牌坊的意思,他即想要这堡宁城,又想要得别人无话可说。
前思后想之后,胡忧给吴学问几人打了个眼色,吴学问几个很机警,知道胡忧要跟杜长惟单独交淡,于是全都默默离开了书房。他们知道,胡忧并不是有什么事不想让他们知道,而是有些事,还是两个人单独谈会更好一些。
吴学问几人离开之后,书房静了下来。杜长惟说出要把堡宁城让给胡忧之后,就不再开口了,他在等着胡忧的答案。
胡忧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说道:“三年多之前,我曾经遇上个一个老者,无意之中,谈起了这以武统国的问题。”
杜长惟看胡忧偏开了堡宁城,而是把话题转到了整个帝国的制度之上,一时不知道胡忧想要说什么,于是也不打断,静静的听着。
胡忧看了杜长惟一眼,继续说道:“自古以来,治国分文武,有道是文官死谏,武官死战,文武两官,就是帝国的两条手臂,又或是两条脚,缺一不可。
国难之际,不苟且偷生,英勇抗击,宁死不降这是文官的气节。为了大义,为了百性生活,文官不畏帝王之威,逆批龙鳞,不惜抛弃身家性命,直言进谏,据死力争,就算株连九族亦义无反顾。
武官勇抵外虏,身先士卒,宁愿马革裹尸,不惜以身殉国,战死疆场,也不愿忍辱偷生,置民众于水深水热。所谓文官不贪财,武官不怕死,文官死谏,武官死战,才是一个帝国强国之跟本。有此文官武将,才能使帝国千秋不倒,百姓安居乐业。
然而,放眼如今的帝国,文官已无,更何谈直言进谏,据死力争。而武官一手统国,却只知道风花雪夜,文不能治人,治国,治家,治天下,武不能治军,治敌。以武统国,已经从根本上铲除了文官死谏,武官死战的土壤.无文官,武将就失去了制约,他们上下一体,等级森严,只有军令,而再无事非黑白,全都是粉饰太平的酒囊,青楼楚馆的常客。对外外强中干,连一小小的安融,都无力对付。对内穷凶极恶色厉内茬,浪天红巾军,两年不能除。
如此帝国,如何能让百姓安居,外敌不辱”
最后一句,胡忧几乎是喝出来的。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内心一下变得汹涌澎湃起来,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霸气,大有一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之势。
胡忧的一席话,听得杜长惟目光闪闪,茅塞顿开。一张老脸,不停的抖着。这是他父辈用血建立起来的国度,看着这曼陀罗帝国,从富强走向衰败,他的心在流血啊。
判断出帝国无望的那个晚上,他把本。自己关在了书房里,对着父亲的画像,整整哭了一夜。很难想像,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可以哭得那样的伤心。不是心碎,何以如此情伤。
杜长惟不是没有想过,要改变帝国的颓势。前朝不兴,尚且历经千前,而曼陀罗帝国不过短短四十多年,何以变得如此风雨飘摇。
可是杜长惟想白了华发,也找不出一条可以让帝国重生的路,他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应该怎么干。他唯一可以管住的,也只有自己而已。然而想要管住自己,也很难。因为他不愿同流合污,所以被逼来到这堡宁城。满池全污水,奈何做青莲。世人只知荷花出污泥而不染,谁人知道荷花之难。
胡忧的话,像黑暗中的一盏明灯,一下把杜长惟那颗死寂之心,又给点燃了。他想强忍着兴奋,却没有能忍住,脱口而出道:“少帅,你打算怎么做?”
胡忧长身而起,目光刚毅的说道:“我要重建帝国的次序。
杜长惟道:“可是重起文武之治?”
“不错。”胡忧点头道:“杜大人可愿开这这曼陀罗文官之先河?”
“我?”杜长惟指着自己的鼻子,心气高涨,却又颓然的摇头道:“我有何德何能,可担此大任。
胡忧看杜长惟已经心动,趁热打铁的说道:“杜大人当然可以,这几天我一直在民中走访,城中百姓,对杜大人入主堡宁城以来,也多有称赞,杜大人不必妄自菲薄。这曼陀罗帝国,可有先祖的一份心血在,难道就这么看着它破败,大人不觉可惜吗?”
杜长惟确实已经心动,眼前这个年轻人,给他带来一线曙光,让他已经老去的心,又重新生出了活力。五十知天命,他现在已经五十多了,死了算一辈子,不死也大半,何不再经一次风雨,跟胡忧干一场,纵使像先祖那样死去,也算不留憾事在人间了。
杜长惟提醒道:“可是曼陀罗帝国,并没有文官治度胡忧嘿嘿一笑道:“这有何难。帝国之前,也并无少帅,现在不是有了吗?”
杜长惟心中一跳:“少帅,你是想?”
胡忧点头道:“不错,帝国没有文官,我们可以自己有。我打算把堡宁城改称堡宁市,并入不死鸟军团,由杜大人任第一任市长,主管行政,至于军务方面,我会另做安排。杜大人以为如何?”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到堡宁城的时候,早起的百姓,突然发现,四门城楼上,都贴出了巨大的公告,公告从即日起,堡宁城正式改名为保宁市,并入不死鸟军团,由杜长惟任第一任市长。另由百姓公选一百名德高望重之人,进入市府,参与保宁市管理建设。公告之下,是胡忧的金印,和胡忧的亲笔签名。
此公告一出,立即在堡宁城中引起热烈的讨论。识字不识字之人,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们虽然都不明白,这堡宁城和保宁市之间,有什么分别,但是他们都知道,不死鸟军团正式入驻保宁市,他们的生命就能够有保障了。
百姓议论得最多的,就是那一百个民选代表的事。虽然只是入府议政,还淡不上什么官由民选,可是这已经是开了天风大陆的历史先河。他们都在期待着那一百人选出来之后,会对这个新的保宁市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这个公告的威力,居然暂时大过了城外二十万围城之军。
城主府,啊不,现在应该改称为市府。市府的花厅里,胡忧正喝着扶辰刚刚端上来的白粥。
昨晚胡忧整整和杜长惟谈了一夜,把心中对保宁市建设的相法和理念,大部分对杜长惟说了。使得杜长惟对这个市长一职有了一定的了解的同时,也对胡忧更加的佩服,他也很有信心,做一做这天风大陆第一次出现的市长。
其实这一次胡忧搞出公选一百人进入市府议政,并不是表示他想要搞什么民主制度。对于这方面,他从来没有想过。因为这是一个王权集中制的世界,跟本没有搞民主的条件,胡忧也没有兴趣去搞这种东西。那完全是他的一种笼络人心和对城市管理的一种新尝试,同时也是他和吴学问研究出来的一种选材的手段而已。
胡忧的梦想是做皇帝,他才没有兴趣为这个大陆的民主事业,做出什么贡献呢。
“少爷,这市长是什么东西,扶辰不是很明白呢。少爷能不能教教扶辰啊。”
扶辰看胡忧已经用完了早餐,两眼好奇的看着胡忧,娇声的问道。这丫头对一切新生的事物,都有强大的兴趣。市长这个名词一出来,她就跑去问旋日,可惜旋日也说不清楚这市长据体是什么。因为这是胡忧临时搞出来的东西,还没有跟她讲过呢。
胡忧说了笑。市长是什么?市长说白了,就是没有兵权的城守而已。如果把一个城市,比喻做一个家的话。那么胡忧就是这个家的家主,而市长就是家中的管家,军队自然充当的就是打手了。市长管家中事,军队管打人,就那么简单。而胡忧择是管家和打手的主人。别管他们怎么样,都是胡忧的手下。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却不能那么说。这什么管家打手的多俗气呀,胡忧当然得换一个说法。刚要解释,突然见扶辰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脸可爱的样子,胡忧不由逗她道:“我还以为我们的小扶辰多聪明呢,原来也是笨丫头一个。哈哈哈”
扶辰跺脚不依道:“惹,人家不来了,少爷骂人家笨丫头。哼,不给你吃粥了。”
胡忧哈哈笑道:“我都已经吃完了。”
扶辰噘嘴道:“那明天不给你吃了。”
胡忧和扶辰斗起嘴来:“明天我吃面。”谈了一夜的治国之道,头都快暴了,还是和这丫头斗嘴有意思。
西门雪和黄金凤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胡忧和扶辰你来我往的,谁也不让谁。西门雪不由奇怪道:“你们在干什么呢。一大早的,就在这里斗嘴。”
扶辰一回头,看旋日也走了进来,对胡忧吐吐小舌头,跑到旋日身边,娇声说道:“旋日,这回你可要帮我,少爷他欺负我。”四侍女相互并不知道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不过她们在心里,都拿旋日当大姐头。所以扶辰此时有些向旋日撒娇的意思。
“少爷摸你屁股?”
这话不是旋日说的,是旋日旁边的踏星说的。踏星平时话很少,不过每次开口,都能让人想抓狂。
“呃。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刚进来的吴学问没头没脑的听了一句,饶是以他的聪明,也一时没有弄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胡忧很没有形像的笑得都快钻到桌子底下去了,整个花厅里,也是笑声一片。扶辰大叫不依,之后自己也咯咯娇笑了起来。这就是城主府早晨的一景。城外依然在围城,却影响不了城内的生活。这一切,都因为这里有一个不死鸟,有不死鸟在,他们都很安心。
房间里,陈梦洁神情淡然的在喝着粥,对坐在对面的胡忧,不闻不问。虽然四肢有三肢被绑着,只有一只手可以动,但这却并不影响她的优雅。一国之后,果然不简单。
胡忧似乎也一点不急,一双贼眼上下打量着这个身材火辣的皇后。陈梦洁身上的铠甲,早就被胡忧让人给除掉了。现在陈梦洁身上穿的是一身普通布制的衣裙。胡忧很坏的故意让人拿小了一号,这衣服穿着,虽然不露肉,却很有看头。
陈梦洁怒道:“你看够了没有”她本想保持自己的高雅,但是她发现,在这个流氓面前,她跟本做不到这一点。高雅在这种人的眼里,连一块面包都比不上。
胡忧很不要脸的回道:“没有。长这么大,我还没有见过皇后呢,当然得多看几眼。只不过,不得不说,皇后,你应该讲究卫生啊”
陈梦洁要不是被绑得动不了,她肯定要扑上来咬胡忧几口。
早知道一枪杀了他多好,不然现在也不用受他这样的侮辱。
这个可恶的家伙,自从被他抓到之后,到现在已经十五天,他居然像忘记了她一样。自己可是堂堂林桂帝国皇后,他居然像扔个小狗小猫一样,往房间一扔完事。把她绑成这样不算,还不让洗澡。十五天了,陈梦洁自己都能闻到身上的臭味。
最让陈梦洁不甘心的,是她经过这一年多的努力,眼看就要大仇得报。却在最后一刻,付之流水。她发誓,下次她一定要一枪杀掉这个可恶的男人。
想到这里,陈梦洁不由的叹了口气。这个胡忧十几天对自己不闻不问,今天突然过来,看来没有什么好事了。想不到自己一向自视甚高,今天却要丢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