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紧邻汉水河边,城坚池深,在南宋之时蒙古骑兵久攻不下,其物产丰富,久负盛名。玉箫从来没有到过如此繁华的城镇,好奇之心遂起,不禁站在船头望着河边码头忙碌的水手货工,只觉热闹之极,自己也好不兴奋。
渔船渐渐靠岸,玉箫拱手向老渔夫施了一礼,并又给了些银两,便走下了渔船,迫不及待的走进了襄阳城,此时夕阳的余晖渐渐收敛在汉水河远处的天际线里,深黄色的圆月渐渐升起,抚着河面上的微波,荡漾而来,临近汉水河边的一座琼宫楼阁里,人声嘈杂,不时传来动听的歌声。
“清风明月半更蝉,渔家村里灯火阑珊,遥望这琼宫楼阁,不知多少少女,唱哑恋家思乡之曲...”突然楼阁之中传来令人无比神驰的歌声,走在河边的巷道上的玉箫,不禁止住了脚步,向楼上望去。歌声响起,楼里的人们也顿时安静了下来,不时传来了几声哀叹,玉箫低着头不禁落下几行眼泪,不知这自己的家,又在何方。
玉箫走进一家河边比较好的店面来住宿,小伙计热情的过来招呼,玉箫掏出几锭银两,小伙计高兴地替玉箫找了间上房,并在房间里备了些酒菜。玉箫坐在窗边的饭桌旁,倒了一杯酒,望着美丽的汉水夜色,独自酌饮,眼神怔怔发愣。
阳光灼烧着冰冷的脸颊,玉箫睁开双眼,打了一个机灵,从桌子上爬了起来,揉揉醉眼,望着满桌子喝剩下的酒壶,才想起来昨天自己是喝多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玉箫抻了抻拉腰,打了一声哈欠,忽听楼下有人叫嚷,像是在吵架,便起身拿起宝剑,走了出来。
“娘娘呸的,你给老子上的是什么饭菜,老子上你这儿吃饭,是给你面子,还不给我倒下去重做!!!”一高大魁梧的黑脸大汉,冲着伙计怒吼道。
那伙计哪儿见过这样的主儿,顿时吓得腿都哆嗦了起来,点头哈腰道:“对不起客官,息怒息怒,店掌柜出去办事情了,小人说话做不了主啊,这顿饭真不能免费啊。”
“丫的,我看你小子是欠打,我让你尝尝你们做的这叫什么饭菜!!!也配从大爷我身上要银子?”一矮胖的汉子说罢便将满桌子的饭菜掀翻在地上,一只手将小伙计按倒,边踹边说道:“你给我吃,奶奶的,你快给我吃!!!”
玉箫实在是看不下去,便高声叫道:“你们这群浑畜生,给我住手!!!”
矮胖汉子止住了打骂,带着凶煞的目光,抬眼向楼上望去,坐在凳子上的另外两人也都站了起来,其中一面相白净,儒雅不凡的白衣书生摇了摇扇子,冷笑道:“好个小毛贼,敢管本爷爷的事情,李万,还不快帮爷爷我把那小子给杀了!!!”
魁梧汉子抬眼见到玉箫,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哆嗦着说道:“大爷,这个人就是杀了我三弟的那个人。”白衣书生听罢一皱眉头,随即笑了笑,对玉箫说道:“真是真人不露相,一个看上去碌碌无为的小鬼头,竟然有着如此深不可测的实力,我今天倒真想会会你这乳臭未干的小鬼,接招吧!!!”
玉箫本来就看这几个人不顺眼,便大叫道:“那休怪我手下不留情!!!”白衣书生冷哼了一声,后甩衣袍,双脚点地纵在空中,操使扇子,连发了数个气劲,玉箫见来势凌厉异常,纵起翻身躲开,身后的楼梯顿时被劈的四分五裂。店里吃饭的人本来就惧怕刚才闹事的人,这一看动起了手,全都跑没影了,店小二呆坐在地上,望着店里的东西被砸坏,嘴里念叨道:“完了完了,这下可惨了,我这一辈子也赔不起这店里的东西啊...”
玉箫操起石剑拨开了一股气劲之后,白衣书生收住招式,大笑道:“李万,这小鬼除了这把破剑挺结实以外,也没有什么修为啊,估计是赵老三那家伙突发了什么疾病了吧。”
李万哆嗦的站在一旁,颤声说道:“大爷,这家伙还没有使出全力。”
“没有使出全力?我也没看出他身上有什么奇特异常之处啊?你要是骗我,小心你的狗头!!!”
李万连忙摇头道:“大爷冤枉啊,小人不敢,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您老人家...张彦你个矮冬瓜,还不用你灵活的小脑子替我说说,留那么多脑子,你想卖给谁啊?”
张彦憨笑道:“老大这还用你说么,大爷,小人到是有一个主意,将这小子的实力给激发出来,嘻嘻嘻...”
“我好想跟你说过,不要在我面前露出那恶心至极的微笑,你不要命了么?”白衣书生绷起了面孔,寒声道。
张彦立刻收起了笑容,懦声懦气的说道:“小的再也不敢了,请大爷息怒。”
“废话少说,还不快说是什么法子?”
“大爷,不用您老人家哈,小的这就激他一激。”玉箫见他们三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觉得很是奇怪,忽听张彦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小鬼头,我们家婉儿姑娘是不是被你给抢走啦?”
玉箫一听,大怒道:“不说我还想不起来,你们这群无耻之徒,竟敢这么逼迫像婉儿这么好的姑娘,你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呦呦,瞧你关心的,你是不是喜欢她啊?”玉箫听罢,顿时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张彦继续说道:“哈哈哈...被我说中了吧,我猜想你那英雄救美之举,一定换来了她的芳心吧,在床上她是不是很温柔很体贴啊?”
“下流!!!”玉箫再也控制不住,怒吼一声,浑身激发出黑色的气流,屋里的人只觉一股强大的煞气摄人魂魄。白衣书生脸色顿时变得极为惨白,后退了数步开外,店小二直接被吓晕了过去,张、李二人脸色则青的发紫,低声对白衣书生说道:“大爷,你可要保护我们周全啊,我们的性命可都在您的手上了。”
白衣书生运起浑身的真气来探查对方的实力,但只觉面前的玉箫像一个无底的黑洞,发出的真气都被吸了进去,心里不禁说道:“好强大的血腥煞气,空空的躯壳里没有一丝怜悯,没有一丝光明,就连久见杀戮的我,也心生畏惧,如此堕落的魔煞,今生也是第一次看到,也许我真的不是对手。”望着双眼散发出红光的玉箫,白衣书生的手心里冒出了丝丝冷汗,背脊微微发凉。
“你们这群畜生,竟敢如此嚣张,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玉箫发出了慎人的声音说道。
白衣书生运起全身阳刚之气,平静下心来,笑了一笑,朗声说道:“好邪的煞气啊,我宋万庭虽久经世面却也是平生未见,如今一见,真是一饱眼福啊。”
“少说废话,就是你想要强占霸娶张婉儿的么?”
“正是在下,我看她貌美如花,笑起来令人春心荡漾,不禁想体验下世间最美的欢乐罢了,哈哈哈...”
“畜生!!!”此时的玉箫全身已被血红之气笼罩,显得更为的恐怖,矮胖子张彦顿时吓得尿了裤子。白衣书生再也不多说话,从袖间掏出数张符咒,运起气劲,符咒像蛇一般绕着双臂飞舞,只见书生双脚立定,拍出双掌,符咒便化作数股金光迅疾般飞向玉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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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箫见状冷哼了一声,翻手拍出一掌,数道金光霎时被冲散而化为泡影。白衣书生脸色又变了变,心道:“我的镇天符咒就这么被他轻易的化解了?这家伙什么来路,竟有如此功力?”镇天符乃是茅山的中茅道法,没有几十年的功力不会这么轻易的破解,想罢心中大为忌惮,发出了狠劲,便大喝一声道:“李万、张彦,施法坐镇!!!”
李万寒声说道:“大爷莫非您要使那天师道派的镇派法阵‘封魔阵’?这要是布阵之时法力有一丝松弛,我们都点魂飞魄散啊。”
“少废话!!!有我顶着,我也没打算指上你们这些愚笨之辈,快快布阵!!!”说罢宋万庭从袖中掏出三把令旗,将其中的两把掷给了李、张二人,李、张二人接住令旗后转步绕到玉箫身后,与宋万庭形成三角阵势,各自挥旗念动口诀,玉箫只觉四周旌旗茫茫,无边无际,自己则被包围在中间,像是被束缚了双脚,无法动弹。
宋万庭见阵势已成,面露阴笑,朗声道:“天诛灭,地无界,妖魔鬼,皆覆裂,亡魂灵,了无尘,封魔阵,封天封地封鬼神!!!”字音未落,三个施阵之人手中的令旗腾空而飞,绕在玉箫周围愈转愈快,玉箫血红的双眼望着茫茫的旌旗围绕自己转动收缩,冷哼了一声,悬起身体,大喝道:“好个封魔阵,以有象之旗,化无象之阵,贼人,那就让你瞧瞧我是怎么破你阵法的!!!无象化有象,血封界!!!”
宋万庭正自得意洋洋,忽觉脚下似有波涛涌动,低头一瞧,发现地面暗暗浮动,竟然冒出鲜红的血来,李、张二人也觉不对,李万喊道:“大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宋万庭大叫道:“不要乱动!!!我正找办法,不要停止催动阵旗!!!”说罢催动真元,用真气运起身上的一张符咒,化为了另一个神念施法布阵,自己则想用本体念神进阵中瞧上一瞧,但突然发觉脚部竟然陷在血水里无法动弹了,暗叫一声不好,急忙使出全力调出自己的魂灵,用数张压箱底的符咒,在店门之外造出了另一个肉身,转投其中。李、张正自努力催动真气,忽见宋万庭化作两人,其中之一早已飞出店外,心中甚觉奇怪,但片刻便觉浑身撕裂般的剧痛蔓延开来,可怜李、张二人眨眼间肉身四散炸裂,化作一团血水融进地面,封魔阵顿时瓦解开来。
宋万庭脸色惨白的望着满身血红之光的玉箫,口中喷出一股鲜血,单膝跪倒在地,周围围观的人本来就不敢向里面看,这下吓得众人又后退了数步,就在此时忽听有人说道:“哈哈哈...好一个茅山符咒之术‘境外化身’啊,你这个天师道徒竟也会使?如若不然,你也会像他们二人一样,肉身毁灭魂飞天外了。”一身亮灰袍衣,面堂饱满红润的老年长者,一边催动真元将昏倒在店内的小伙计拉出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
宋万庭抬眼看了一看那位长者,重咳了几声说道:“你是谁,我会什么与你何干?”
老年长者笑了一笑,向小伙计渡入真气,待其转醒,笑了一笑说道:“可怜了我这小伙计,无缘无故受了这么大的伤,我才不会管你会什么,可是我比较关心我这间客栈里面还会剩下些什么。”
宋万庭听罢愣了一下,便笑着说道:“原来是福隆客栈的张行汕张掌柜的回来了,失敬失敬,只可惜里面那位发狂得很,如果咱俩能联手将其制服,我可以赔偿你店里的所有损失。”
老者捻了捻胡须,冷哼一声道:“不劳您费心了,老夫自会处理本店内的这件事,我看你伤的极重,如果不速速离去,休怪我不客气!”宋万庭露出几声邪笑,便一瘸一拐的向远处走去了,店小二模模糊糊发觉祸家要走,便急忙拉住掌柜的手说道:“老掌柜不能让他走,是他挑起的事端。”
老掌柜命随从将店小二扶上马车,去医馆医治,和声对其说道:“不怕,你已经尽到你的职责了,我不会怪你,剩下的事就由老夫来处理吧。”老掌柜说罢便跨步来到了店中,此时玉箫使劲全力,也终于挣脱出阵法的束缚。玉箫张开血色的怒目,望着眼前陌生的老者,冷声问道:“你是何人,那些畜生都跑哪去了?”
老掌柜笑声道:“老夫是这家店的掌柜的,那三人已有两人被你所杀,另外一人受到重伤,已经夺命而逃了,还望小兄弟稳下心绪,控制住心中的邪念。”玉箫听罢眼中的厉芒若隐若现,从腰间传来了阵阵暖色光芒,随即血色之光渐渐退去,身上也恢复了正常,口中的气息虽渐渐趋于平稳,但面色苍白的玉箫,之后便再也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