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小心的初末让他很心疼,他伸手轻刮她的小鼻尖,道,“没有,别乱想。”
“真的吗?”虽然得到了安慰,但初末还是不放心:“你可别骗我,欺负我眼睛看不见,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猛地抱进怀里,剩下的话被惊得藏进肚子里。
“我的心跳声没有骗你。”他说。
初末睫毛微颤,直到五分钟后,才渐渐放松了自己的身子,将头埋在他胸前,靠近心脏的位置,那么温那么暖。
晚上,流年站在初末的卧室窗边接电话,是洛杉矶那边打来的,安静的房间里流年低沉流淌的声音宛如天籁。
初末听着听着,心痒痒的,爬到床的另一边想要靠他近一点,又不想太明显,于是便伸手去开旁边的小天窗。
正在讲电话的流年扯回她的小爪子,将窗子重新关上:“好……知道了,妈新年快乐。”
挂上电话,流年将房间里的暖气略微调大了一些,握着初末冰凉的小手皱眉,“不是说明天带你去玩雪,怎么又偷偷开窗户了?”
“忍不住嘛。”吐吐舌头,其实是想靠近他一点点,听听他的声音,当然她是不会说出来的,“你过年不回洛杉矶真的没事吗?”
“嗯。”流年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将她塞进被子里,盖得严严实实的,他说:“早点休息。”
虽然看不见,但初末却精准地抓住了流年的手臂,说:“你还没哼歌给我听,睡不着。”
“嗯。”温和的声音很有耐心,轻轻地哼着许久未曾哼过的《流年》。
某人却不识好歹地抗议:“我不要听这个啦,明天就是新年了,我要听新年快乐歌。”
真是太得寸进尺了有木有?
但是慕大神还是很温柔的“嗯”了一声,轻轻地哼了一首《新年好》。
明明是很普通的歌,却因为他的声音而变得异常动听,初末闭上眼睛,抱着他的胳膊,心里暖暖的。好想好想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吧?
待到初末呼吸渐渐平稳了之后,流年才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刚她盖好被子后,轻手轻脚地离开。
来到书房内,开了台灯,他习惯性地翻开桌子上的一本医学书,旁边还堆了许多本,大都是研究同一种病症,叫脑瘤。
part2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
初末起了个大早,因为流年说会带她出去玩雪,吃完早餐后,她就巴巴地待在窗边,眼神里流露出的期待像个藏不住心事的孩子。
待到听见流年从卧室走出来的声音,她的眼睛本能地眨眨:“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嗯。”淡淡地应了一声,颀长的身影已经来到她跟前,拉住她就想往外面跑的动作,“等等。”
在她的讶异中帮她围上围巾,带上毛茸茸的帽子还觉得不够,把她大衣后面的帽子也戴了上去,上下打量了一遍,才觉得满意。
初末摸摸自己只剩下两只眼睛的脸,哼哼唧唧地抱怨:“这样不舒服啊,好像一只大笨熊。”说着就想将脑门后面的衣服帽子弄下去,却被他冷淡的声音制止:“不想出去的话可以拿下来试试看。”
初末巴巴地将两只小爪子给缩了回去,相比较帽子而言,能够出去玩对她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事情,虽然戴着真的很笨重的样子,但还是随它去了。
出门的时候遇见了朱晓鹏,初末是搬来这里之后才发现朱晓鹏一直都住在这里的。虽然看不见长大后的样子,可是听他说话的语气和性格,就知道他跟以前完全没什么两样。
朱晓鹏是来这里送结婚请帖的,小时候他也认识流年,只是那时候流年跟这一代的孩子都不怎么在一起玩,一是他自身过于优秀,别人都望而生畏;另一个便是他家教的严格,玩的时间很少。偏是这样一个独特的少年,却仅仅对杨家小妹妹特别的照顾友好。
那个时候小初末也是大院里那些同龄小朋友争先想要讨好的小美女,只是她心里只有她的流年哥哥,所以也引起了一些小男生的不满,就总是以“欺负”她来博得她的注意,当年的朱晓鹏便是这一类。
朱晓鹏走了之后,流年取了车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初末拿着请帖站在原地发呆。
不是刚才还因为能玩雪而开心到不行了么?他还以为她会趁他去取车的空子偷偷玩一会儿。下车,走到她跟前,捏捏她的小鼻子:“怎么又发呆?”
初末摇摇头,喃喃地说了句:“朱晓鹏都要结婚了呢……听说是跟他喜欢的女孩子。”
流年挑眉:“所以你是在不开心他没像以前那样喜欢你?”
初末眉毛都纠结成一条小蚯蚓了:“哪有啊!”有些手忙脚乱地解释:“我、我只是觉得他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结婚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我没有往那边想的……”
轻笑声从低沉的嗓音中流泻而出,流年说:“跟你说着玩的,上车吧。”
初末这才放心了下来。
她不知道别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是不是也这么紧张,他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能让她敏感得像一只小猫。
前一天晚上,流年只说带她出来玩雪,并没有说要见什么人,所以当初末坐在一间满是书卷味道的书房里接受别人审视的时候,还是有些局促窘迫。局促的原因是进门的时候她感觉此人跟流年的关系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又觉得是流年的师长;窘迫的原因是,当开门那老人看见她的时候说了一句:“这就是你喜欢了很多年的小女朋友?”
奇迹般的,流年居然没有否认。所以当老人左一句小女朋友右一句小女朋友的叫初末的时候,初末一度很窘。
待到看得差不多的时候,初末本以为他们要走,却不想流年把她带到沙发边,拿出耳机和音乐说:“你在这里听听歌。”
然后就听见老人走出来的声音,一副不可思议的语气指责流年:“看我下象棋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吗?你居然还准备了歌给小女友听!”然后又像想到什么似的道:“哦……我忘记了这女娃的眼睛是看不见的。”
虽然后半句很打击人,但初末却不认为那老人是故意的。怎么说呢?从进来开始,她就觉得那老人性格像个小孩似的。当她知道流年留下来的原因,来之前老人答应帮她看病的代价让流年陪他下象棋的时候,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part3
初末以前也略微玩过象棋,虽然不精湛,但也知道什么是“举棋不悔真君子。”所以当老人接二连三地悔棋的时候,初末有些替流年打抱不平了,她说,“爷爷,举棋不悔真君子您听过嘛?明明已经下下去的棋子,怎么能反悔呢?”
却不想老人吹胡子瞪眼:“什么君子不君子的?我都八十了,才不是君子。”
噎的初末半天都反驳不出一句话。
流年显然是吃过亏的,淡淡地看了身边的初末一眼,不吭声。
在初末郁闷他怎么也不帮自己说一句话的时候,他的手在桌子底下轻轻地覆盖住她的手,温润的手掌,顿时初末的郁闷吹的烟消云散。
老人家却丝毫都没有察觉,待到兴致勃勃地回到战局之际,不想流年指尖悄然一动,他的将就被封得死死的,老人哇哇大叫。其实这盘棋早就可以结束了,只是流年一直在谦让着,故意放水。
可谁让老人家欺负了他的末宝呢?所以他也就干脆利索地报复了。那盘棋怎么走都是个死棋局,即使给老人悔棋也没用,不管怎么悔一步棋,流年都有办法将军。
最后老人又气又可怜兮兮地说:“至于么,我不就是损了一下你的小女朋友,你就出这么狠的招数算计我,亏我还帮你小女朋友看病。”他白苍苍的胡须又被气得吹了起来。
流年勾勾唇角,不语,只是看着初末,眼神温和。
初末没想到刚才不动声色的流年会用这种方式帮自己,心下顿时不是喝了蜜一般的甜,简直就是喝了蜂王浆。她脸红扑扑地,想要转移这么暧昧的话题,便问:“流年哥哥下象棋很厉害吗?”
流年还未回来,老人胡子一吹:“他可是象棋社的一把手,要知道偌大的b大象棋一向很冷门,十个报名的男生里才有一个女生,流年来了之后,瞬间就成了最热门,变成十个女生里才有一个男生,有时候甚至会有男生被女生挤出去的现象。这就苦了我啊……本来学校会下棋的就没几个,这回全来了花痴,流年这家伙平常又不屑跟我下象棋,让我这孤独的老人找谁玩去?!”
初末发现,原来这老人家虽然声音老,但说话时就跟一小青年似的,连“花痴”都知道。
对于被别人议论,流年早就习以为常,他说:“教授,这已经是第五盘了,你输了,所以我们可以走了。”
老人看着他,眨眼再眨眼,好像没从刚才的奚落中反应过来。
然而流年已经牵起初末的手往外面走去。
一直走到门口,关上门的时候,还隐隐地听见老人愤愤不平的抱怨声:“真是的,大过年的,也不陪我这个孤家寡人过过节……”
站在楼前等电梯的时候,初末乖乖的任由流年帮她将围巾和帽子围了个结实,和来的时候一样,只露出圆溜溜的两只眼睛。初末不放心地说:“我们真的不要留下来陪老爷爷过年吗?他一个人看起来蛮可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