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溆反串灰姑娘的事也被徐子雅知道了, 她觉着挺有趣:“小溆这个脸这个身高,扮成灰姑娘不会很违和吗?”
成夏:“就是要违和,因为我们走的是欢脱恶搞风。”
时溆已经不想参与他们的谈话了, 他在书桌前正襟危坐, 两耳不闻八卦事, 一心只读圣贤书, 从容淡定地翻开一页纸, 却在听到徐子雅问“小夏演什么”时破了功。
时溆仿佛憋久了,以爆发一般速度抢答:“仙女!”
徐子雅听得想笑:“你们两个都反串吗?”
成夏从沙发猛扑到时溆身上,一把捂住他的嘴, 为自己争辩:“我不是我没有我演的是巫师!”
时溆仗着自己力气大,一点点把成夏的手从自己嘴巴上掰了下来, 凉凉地说着:“是吗?灰姑娘里面会魔法的是仙女吧?”
成夏带着点小炫耀:“我写的剧本, 我说改成巫师就是巫师。”
时溆感觉到了世界的不公:“为什么你就能在抽中角色以后改性别……”
抽中角色——是的, 五个班干部在商讨过后决定将剩余的不重要的配角们以抽签的方式随机赠送给班上的同学,成夏就很“幸运”地抽到了仙女。不过成夏没有时溆那么倒霉, 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说服了于晓燕这个小魔女,让她点头允许成夏修改剧本中仙女的性别,生生把仙女改成了巫师。
时溆承认,他现在很不平衡——为什么灰姑娘是绝对不能性转的主角?
成夏当然知道时溆在郁闷什么, 他随口安慰——或者说随口打击道:“想开点吧, 就算灰姑娘性别能改我也不会帮你改的, 所以能不能改女主性别都没差。”
时溆:“……”他抖开成夏的手, 收起书转身上楼。
成夏看着时溆远去的背影, 笑得欢快极了。
徐子雅也不掺和两个孩子的互掐,她最关心的就是他们的服化道问题:“小夏你的巫师装扮是要哪种的?我可以特别去帮你找找。你们是什么时候表演的?那时候冷还是热啊, 我可以帮你能配合天气的那种。”
成夏:“是4月30,校庆一天以后直接五一放假,应该挺暖和的。我的服装只要一件巫师袍和魔法仗就行了。”
徐子雅还是觉得这样太简陋了,拼命给成夏安利她喜欢的几种哥特风暗黑套装,被成夏连连甩头拒绝:“不用不用!我只要在袍子里面穿白衬衫和西裤就行了,到学校套上巫师袍就能直接上台,多方便。”
徐子雅心不甘情不愿地嗯了一声,又走进了观察着成夏的脸,看得成夏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才蹙眉小声说了些什么,从成夏身前离开。
成夏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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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到成夏真正拿到服装那天,才知道自己这口气松得太早了——徐子雅看起来闷不吭声的,结果竟然跟时溆合谋给他增添了几个装备……
成夏看着自己拿到手的黑长直假发、蕾丝衬衫和骚包灯笼裤,彻底沉默了,然后抓狂道:“这到底是巫师还是吸血鬼公爵?”
成夏拎起那件绣着金色花边的蕾丝衬衫,炸了:“这个金边蕾丝是怎么回事???”
徐子雅是真心觉得成夏穿这个好看,她安抚道:“放心,我仔细研究过你适合的穿衣风格,华丽的礼服是你的长项,穿上绝对气场强大。”
“……”成夏木着张脸,心说我我信了你的邪,然后他瞟向时溆:“你笑什么?”
时溆不清楚成夏穿这些会不会好看,但他知道成夏的羞耻感一定会爆表。成夏问他为什么笑——很简单,因为他能料到成夏的不情愿,这不是在幸灾乐祸嘛。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所以时溆在沙发上坐得笔直,眉目清正宛如一棵小白杨,就是嘴角有些压抑不住微妙的弧度,于是只能咳嗽一声来压抑笑意,抿了抿嘴想要说点什么。成夏死盯着他,就想看看他这张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时溆张开嘴巴又合上,开合几次却发现以自己贫乏的想象力根本想不到什么好话——损话倒有一大堆,于是只能吐出一句:“我觉得妈说得非常对。”
成夏把蕾丝衬衫糊到了时溆脸上。
伯母他没法反驳,在时溆身上发作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幸运的是,在成夏的坚决抗议下,终于能把蕾丝衬衫和灯笼裤给去掉了,不过黑长直假发却是任由成夏怎么撒泼耍赖要求换掉,时溆都不松口。
时溆:就是想看成夏长发的样子!
至于另一个也跟时溆统一战线,坚决不松口的徐子雅同志是为什么这么坚持,时溆一点也不清楚,不过他喜闻乐见就是了。
成夏与时溆在服装问题上结了新仇,在学校排练的时候就可劲儿地嘲笑时溆。
章罄是二班学生,二班没有报名校庆汇演,和一班没有任何竞争关系,所以她在放学后特意过来看成夏他们排练也没人拦着。
成夏和时溆正在排演对手戏——第二幕,灰姑娘与巫师的相遇。
由于剧情需要,成夏已经戴上了假发,他现在正坐在灰姑娘时溆面前,任由贤惠的乡村女孩灰姑娘帮他扎辫子——这当然也是在成夏得到假发道具以后,被时溆恶意编辑了这么一个恶搞情节。
男性巫师被男扮女装的灰姑娘扎小辫,还是乡土味的那种双麻花,实景演绎了男性巫师和乡村女孩的相遇相知,顺便突出了巫师的傻白甜和剧本的无厘头——因为神秘诡异的巫师竟然因为灰姑娘帮他扎了对麻花辫便认定灰姑娘是好人,决心撮合灰姑娘与王子,助灰姑娘美梦成真。
情节设置好了,可是演员却并不到位,因为时溆根本不会扎辫子……他对着辫子束手无策,众人也对他束手无策,只能商讨后派出几个女孩子手把手教时溆。
经过几十分钟的学习以后,时溆和成夏再次进行了演练。
本来以为这一场应该能快速过,没想到时溆再次出了错:他还是不会扎辫子——被几个女孩盖章已经出师的时溆再次把成夏的假发缠成了毛线球。
成夏在卡以后就脱下了假发,盯着那团乱七八糟的假发心有余悸:幸好这不是他自己的头发,不然肯定得疼死……
差点弄坏假发道具的时溆被于晓燕挑了出来重点批评,被罚去解开那顶被他弄得打结的假发,整个人蹲在墙角看起来惨兮兮的。
时溆如此吃瘪的样子可是难得一见,成夏一点也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抓起手机就是一阵十二连拍,拍完得意地在时溆身边溜达着,边溜达还边炫耀,最后终于惹怒了大魔王时溆,得到一个恐怖的微笑:“成夏,你再这样晃我就不得不去妈那里把蕾丝衬衫找回来了。”
成夏见好就收,被时溆点名后就怂哒哒地跑到一边满足地欣赏着自己存下的时溆吃瘪照了。
章罄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成夏趴在桌子上翻着自己的照片夹,笑得一脸幸灾乐祸的场景。
不知道他们两个恩怨情仇的章罄难以理解成夏为什么这么欢乐:“看好基友倒霉就让你这么快乐吗?”
成夏嘻嘻笑:“是啊。”
话刚说完,成夏就感受到来自章罄微妙的凝视,他转头问:“咋了?”
章罄最近可能是正好撞上了女生每个月都有的那么几天,难得心思敏感一回:“唉,兔死狐悲……我的倒霉也会让你快乐吗?”
成夏考虑了一番:“可能不会让我如此快乐……”
章罄怀疑:“真的?”
成夏点头以示肯定,然后补充说明:“但我也会对你表示礼貌性的快乐。”
章罄:……谁需要你的礼貌!
在时溆弄了快一个小时都扎不出不炸毛的辫子之后,于晓燕为了舞台剧效果,勒令时溆回去练习编辫子。
“就不要求你编得好看了,好歹要不打结吧?”以上是于晓燕的原话。
时溆无奈:“可是我怎么练?家里只有我妈有长头发,难道我要给我妈扎辫子?”
于晓燕重重地叹口气,抱怨道:“你怎么事那么多啊?要是没有人给你练,就把假发带回家好了,你那手技术在真人的头发上实验简直就是祸害人,用假发正好。”
时溆默认了这个说法,伸手接过假发,看向在场边悠哉悠哉溜达着的成夏,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成夏咬着章罄带来的冰棍,突然抖了抖:为什么感觉后背一凉?
时溆一回到家就拉过成夏,把那顶假发直接盖在了他的头上。可是偏偏时溆有没有给人戴假发的经验,竟然连正反面都戴错了,于是成夏只能感觉眼前一黑,前头的黑发像瀑布一样把他的脸遮得密密实实的,好好个人瞬间就变成了女鬼。
时溆:“嚯,好吓人。”
“……”成夏一把抓下了假发,咬牙切齿,“这特么怪谁?!”
时溆有求于人,所以难得先一步软了下来:“对不起,我只是没经验嘛。”说完时溆伸手细细地整理了一遍假发,再次给成夏戴了上去,虽然只是松松垮垮地套着,但是由于假发的确很长很多,蓬松地盖着看上去也挺像真头发的。
成夏疑惑地摸了摸假发,想把它脱下来,却被时溆拦住了,有些烦躁地问:“你干什么?”
时溆语气柔和:“帮我个忙好不好?”他是真的有事相求,所以笑得也真诚,弯弯的眼睛看向成夏的时候不自觉地带出一点柔和,像一汪清泉,把成夏的烦躁都给浇熄了。
成夏凝视着时溆的眼睛,竟然忘了问他是要干什么,鬼使神差就点了头。
点完头他就后悔了,依照最近时溆跟他的互掐程度来看,他真有些担心时溆让他帮的忙不是什么好事。
时溆多了解成夏啊,看见成夏犹豫的眼神就猜到他想反悔,于是连忙说:“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帮忙戴个假发,我来练习扎辫子。”
成夏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躺在时溆房里的小沙发垫上看书、刷手机……反正不动就可以,然后顶着一头黑长直假发任由时溆练习。这个的确简单,成夏没再想反悔,而是跟着时溆回了房间。
时溆把沙发垫拉倒了他的床脚,让成夏坐在沙发垫上,靠着软乎乎的抱枕半躺在床边,把成夏伺候得也是相当舒服了。
看到把模特先生哄好了,时溆才开始在成夏头上大显身手。
时溆的大显身手显然就不是什么好词,成夏翻着书背单词,感觉和自己头皮相贴的假发已经被重重拽了好多次了,他忍不住悄悄回头,用眼角余光瞥着时溆扎辫子的步骤。
乌黑浓密的假发团云似的绕在成夏白净的脸旁,戴假发很热,成夏额头上沾了些汗珠,把一两缕长发黏在了脸上,这些发丝犹如海藻缱绻地在成夏脸上攀爬。时溆将头抬起,从这个角度正能看见成夏眼尾微扬,眼睫险险蒙住浅色的眼珠,粗看竟有一丝勾缠之意。
时溆原本正飞快纷飞着解开发结的手指停顿了,心里因这一团怎么也扎不好的辫子而升起的烦躁逐渐变了味,转化为了另一种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