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元根据自己的理解结合当下形势,最后归结了几句:“整党工作不能停顿,必须按部就班进行,只是要求同志们严密注意形势发展和发展动向,以静制动,多看看多听听,少讲话,甚至不讲话,对于来自各方面的批评一律秉持谦虚接受态度。对那些别的用心的讲的一些明显或隐晦的反党*主义言论和行动,一定要掌握好记录好,不予反击。当他们经过充分表演,已经被广大人民群众完全识破之后,运动到了适当时机,在组织动员广大人民群众、党、团组织奋力反击,力争一次击溃粉碎他们的进攻,然后深入批判,不让他们有翻身机会。”
到了下午四点,宣布散会,没有依照惯例进行讨论。
五点过泽元回到家中,看见兆琪去办公室坐着写东西。
“写什么?”泽元问道。
“趁我还能记住,把你在会上讲的全记下来,不要忘记了。”兆琪边写边说。
泽元笑一笑,提醒道:“会上有纪律不准记录,会后凭记忆记下来不违反纪律,但是必须保证内容不外泄呢。”
“这个我明白,这是我的保密本,不会给第二人看的。”兆琪讲道。
泽元点点头说:“这还差不多。”
玉香来请他们吃饭了。泽元说:“老婆大人,吃饭啦!”
“你先去吃吧,我记完了就去。”兆琪继续低头写。
泽元一个人来到饭厅,看见林岚、长胜和玉香他们都吃上了,坐下来吃饭。
林岚说:“叔,五点前我收到省政府人事厅送来的任命通知书和任命书,你看看。”
林岚把任命证书和通知递给泽元,泽元看了一下,说:“好啊,岚儿你的助理生涯到头啦,从今天起你就是辽远市的副市长啦,祝贺你呀!”
“叔,我才二十几岁,我怕我干不好的!”
“不怕,有叔和婶帮你,你没问题。好啦,别推辞啦。下周一市长办公会上我会宣布的。从此文化、教育和体育、卫生、科研四个部门有你主管。市长助理办公室马上换牌子,改成副市长办公室,并且配备一名秘书。”泽元说道。
过了一会儿泽元满意地说道:“现在好了,副市长全配齐了,有管公安、治安和交通的,有管工矿企业、有管商业市场、供应和粮油的;有管农业、水利和渔业的;有管财政、税务;有管城市建设和市政的;加上你,一共七个副市长,很好很好,全市各行各业都有人管,辽远市会变得更好!”
“爸,加上你这个市长,那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长胜打趣道。
“哈哈,哈哈。”泽元开心地笑了。
“不过,长胜,嬢嬢和那六位都是副手,你爸爸是市长。这不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而是诸葛亮坐大帐,七员将官听号令。”林岚纠正道。
“对,对,市长是诸葛亮,副市长是大将,冲锋陷阵的大将。”长胜跟着起哄。
泽元忙摆手制止道:“市长副市长只是分工不同,不存在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乱讲什么!”
林岚做了个鬼脸,让长胜闭嘴,说:“叔,我和长胜只是谈着玩的。”
这是兆琪也来吃饭了,问道:“讲啥子,这么热闹?”
“没讲啥,我和长胜在瞎侃。我吃饱了,叔婶你们慢慢吃。”林岚拉了一下长胜,俩人下桌走了。
兆琪看玉香他们都没上桌,喊道:“小王,你们咋不上桌吃饭?”
“罗院长,我们都吃饱了。他们在帮我把菜焯一下,不然明天菜就老了,烂了。”玉香在厨房里答道。
兆琪见饭厅没有外人,问泽元:“今天你讲话的根本是主席和中央已经早有准备,现在是引蛇出洞,聚而歼之……”
“兆琪,你在读主席的《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时注意到当时国际和国内环境的大背景吗?在一九五六年以前几年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发生了许多大事。首先是苏共二十大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大反斯大林,搞乱了共产党人的思路,让西方*产生幻想,准备用和平演变来整垮社会主义阵营。而社会主义阵营中许多国家并没有警醒到危机已经到来,而是继续我行我素,最终在一九五六年爆发了,先是波兰的波兹南事件,后来是匈牙利的布拉格之春。如同警钟敲醒了*人,以美*为首的西方亡我之心不死,蒋匪帮妄图*贼心不死。外有强敌,我们内部一定要万众一心,团结对敌。自从新中国成立以后,咱们经历过抗美援朝、镇压反革命、三反五反和社会主义改造的农业合作化、工商业的公私合营这么多运动,肯定会产生一些矛盾,人们思想中肯定有不满的地方,加上有个别人进城之后被糖衣炮弹击中,走向了对立面,这一切都得有个释放的窗口。这就是大鸣大放帮助党整风的初衷。只要人们把怨气找到一个窗口释放完了,即人民内部矛盾妥善解决了,在中国就不会出现第二个波兹南、第二个匈牙利。现在主席和中央做出这个决策是根据当前国内阶级斗争的形式而及时进行的调整。这个决定英明及时。”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兆琪摇摇头。
“你又怎样看待的?”泽元追问道。
“我认为这是权谋。我个人猜想当初主席提出大鸣大放党进行整风是为了整顿党内在进城几年后出现的种种歪风邪气,并没有估计到国内阶级斗争的形势。现在各种敌对势力纷纷跳出来,粉墨登场,公然叫嚣要夺党的权,要推翻新生政权,逼得我们党决定反击了。”
“不错,你分析的不错,这是斗争的需要,绝不是权谋。”
“泽元,我们决不能再犯三十年代的肃反扩大化的错误!我认为广大的人民群众纷纷响应党的号召,利用大鸣大放的机会向党进言提意见和建议,这些都是善意。我们不能在组织反击时统统说成是恶意诽谤和反攻倒算。如果那样,人们会认为自己上当受骗,受了愚弄和欺骗,从今往后就再听不到真话了。泽元,你说呢?”
泽元一愣,反问道:“有这种可能吗?”
“这怎么会没有这种可能呢?你想想那些能提意见的,大多是读书人,学校的老师学生、工厂的技术人员或者财会人员、工商业的行政管理人员和财会人员,医院的医生护士,他们往往有这样那样问题,经过反击、批判,他们能没有想法?啊,当初你们动员我们大鸣大放给党提意见,到头来却说我们是反党*主义,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兆琪说道。
“不,不,咱们应当不会犯这种幼稚的错误。”泽元不同意她的看法,“主席吃过三十年代肃反扩大化的亏,有教训的。决不会重蹈覆辙的,决然不会搞扩大化。”
六月大鸣大放依旧轰轰烈烈进行着。
一天,兆琪收到市公安局送来的关于张有财和肖仲希案情报告,报告中说两嫌犯的案情已经侦结,人证物证俱全,清楚无误,市检察院已经批准逮捕。请学院方面决定逮捕形式和时间。
兆琪立即签批:“为了不影响学院正常教学秩序,尽可能不引起干扰,请公安局在明晨(周二)五点之前施行秘密逮捕。”
第二天早晨上班后,组织部长来见兆琪,说:“罗书记,今早五点钟公安局同志逮捕了张有财和肖仲希。学院是不是开大会公布此事。”
兆琪白了他一眼:“部长同志,张有财是贪污和乱搞男女关系、肖仲希是乱搞女学生,这些事情,能在广庭大众面前宣扬吗?不。你们组织人事部门分别贴两张告示:张有财,因犯贪污罪、流氓罪被公安机关逮捕,开除党籍、开除公职。肖仲希,因犯流氓罪,被公安机关逮捕,开出公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