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 宴会交流
等到萧府赏春会那一天,所在那一条街道差点被蜂拥而来的士子给堵住了,让人不禁担心萧府能不能招待得下这么多士子。
等到士子到了萧府,顿时就没有了顾虑,因为萧府的赏春会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进入的,每个要进入的人必须要答对题才可以,从大门、垂花门层层关卡,每一道门都有相应的题目,十之存二,故而等到最终得以进入宴会的士子,都是满腹经纶的有识之士,就算是被拦在外边的人也生不出怨言。
“这位小哥,这些问题都是谁想出来的?”
有被拦在外边的士子不甘心,好奇地向精神抖索的门房问道,这样过门答题的招式他们只在新郎成亲被岳家刁难时见过,没想到会被用到这里,实在新鲜的很,不少还滞留在门口的士子也被提起了兴致,纷纷好奇地看过去。
被众多的士子关注着,那门房也不胆怯,反而挺直了腰杆,颇为得意地说道:“此次的赏春会是我们府上的夫人一手操办的,这些题目自然也是她想出来的。”
“府上的夫人,可是朱家之女,指挥使夫人?”
门房骄傲地点了点头。自从萧朔退休之后,府中人都变了称呼,云氏升级为老夫人,元意便是夫人了。
“不愧是朱家之女,家学渊源,学问比之我等也不差。”
不少士子纷纷附和,他们被阻门外也颇觉羞愧,这下知道了出题人的身份,都找到了台阶下,极力追捧起来。毕竟元意之前因为油画的原因,在士林之中颇有才名,这些读书人接受起来比较容易。毕竟比起他们无才,还是出题之人才气出众更加好听上一些。
听到这些士子对元意的称赞,门房脸上也挂上与有荣焉的笑容,元意在萧府素得人心,门房想让这些读书人念着少夫人的好,便插了一句,道:“我们府上的夫人向来仰慕读书人,这次的赏春会,还是夫人提议大人举办的呢。”
那群士子颇为受用,脸上俱是露出矜持的笑容,对元意的感官跟上一层,嘴上虚虚应承了一番,才陆陆续续地散去。
在这次赏春会之后,元意在读书人心目中的评价跟上了一层,这个意外之喜显然不在元意预计之中,那已经是以后的事情了,她现在正忙着招待已经入内的士子。
既然是以赏春会的名义邀请士子,元意便把会场放在了花园里。正值阳春三月,万物复苏,院子里的百花齐放,尽态极妍,草木葱郁,生机勃勃,再加上花园里有山有水有亭,玲珑有致,清雅秀丽,正是坐而论道的好场所。
元意采用了后世的宴会模式,事物酒水都搁置在一条长桌之上,上面盛放的是厨子精心制作的糕点,至于酒水,她可是下了大手笔,她把自己珍藏的美酒都拿出来了。这些年来萧恒给她收集了不少美酒,只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她没有多喝,存下了不少,这下正好便宜这些人,她看得心都疼了。
好景好酒还不够,读书人最爱风雅,元意也投其所好,在凉亭上放下纱幔,让琴师在其中弹奏和唱,外边则是由婢女伺宴,这样周到至极、风雅至极的安排,让那些士子心中那么点儿因为答问题而存着的郁气都消散得一干二净,转而专心欣赏起眼前的美景来。
萧恒在来人差不多的时候就出来了,在入席的时候他朝亭子看了一眼,眼中意味深长,笑意点点,然后才入座席中,朝众人歉意道:“本官有些杂事耽搁了,招待不周,还请诸位见谅。”
读书人虽然有傲气不假,但是不代表他们不识时务,以萧恒的身份地位,等到人来齐了在入席都不会有人说他什么,更别说现在了。在座的士子都推说无碍,让萧恒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一层,其实萧恒还真不怎么喜欢读书人,谁让元意喜欢的就是这一类人,但是为了让她开心,他咬咬牙也就认了。
这次赏春会虽然是借着赏春的名义举办的集会,但得以进门的士子没有几个是真正为了看萧府的园子风景是如何秀丽的,他们期望得是能够和萧恒搭上线,日后在仕途上能够一帆风顺,故而趁着人还没来齐,他们纷纷拿出自己的得意之作,当场让萧恒品评。
萧恒之前虽然不喜看书,但是学问还是有点儿,最主要的是,他因为身在朝中,对于时事政治了解深刻,远远不是这些没有什么门道、而且对政事了解不深的士子能比得了的。
要知道每次科举考试的策论大多是和朝中的政策时事有关,若是贫寒学子无法把握朝中动态,到时候答卷时候难免落了下乘,这也是这些人为何对权贵汲汲以求的原因之一,只要能受到一两处指点,也比他们一抹黑强。故而在得到萧恒指点的士子解释喜不自禁,气氛愈加热烈起来。
萧恒坐在首位,两排是元意特地寻来的矮几,大家都是席地而坐,衣带飘飘,风度翩翩,颇有先古遗风,再看各自的席上,都有侍女从长桌上拿来的糕点和美酒,想到正在某处偷窥的元意,他禁不住乐了。
这时候正好是空隙时刻,有人注意到了萧恒脸上的笑容,不禁好奇道:“不知萧大人有何事可乐?”
萧恒也没有忌讳,拿起矮几上的瓷瓶,笑道:“说来本官还是托你们的福,若非是要招待你们,素日里内子也舍不得让本官染指这碎玉留香,这些可都是她的珍藏。”
刚才大家都争着要让萧恒指点,还真没有注意到这瓶子的乾坤,没想到竟然是传说中赫赫有名的碎玉留香,于是大家纷纷轻呷了一口,余味隽永,唇齿余香,喝完一口,大家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学生只是听过碎玉留香之名,未曾得饮,没想到今日有此口服,实在是我等之幸。”坐在最靠近萧恒的一个男子笑着开口,他相貌清俊,风度翩翩,气质卓然,显然是元意最喜欢的类型,“还得多谢萧夫人的割爱呢。”
萧恒矜持地笑了笑,脸上还是不可抑制地流露出得意,大方地说道:“无妨,她的好酒多得是,过了这个村就没个店了,能从她手里漏出点儿就可不容易。”
大家都善意地笑了出来,心里都有了评估,都说都指挥使极其敬爱其夫人,两人感情极好,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当中就有人动了心思,看了萧恒的脸色,壮着胆子问道:“萧大人,听闻尊夫人极擅作画,工笔画是一绝不说,还自创了一门油画,学生斗胆,不知可否请教一番。”
听到有人提起这个话头,大家都好奇地看向萧恒,这个油画流传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作为读书之余的消遣,这些读书人还是乐意尝试一下这些新画法的,但是不得其法,这时候有了机会,自然要问个明白。
萧恒一愣,显然没想到有人有此一问,但是想到这是意儿自己独创的画法,此时能得到这些眼高于顶的读书人追捧,他心中自豪,比夸了他还要高兴,在他心目中意儿是什么人都比不上的。
于是他颇是和气地说道:“油画之法我并不擅长,不过见过内人作画,倒是知道几分精髓,此时倒是可以与诸位分享。”
虽然意儿此时正藏在凉亭内偷窥,萧恒也不愿意让元意露面,一是不喜欢外人打量她的目光,而是因为她的身子重,怕累着了她。于是他回想了一番元意曾与他说过的油画之法,让下人准备一干工具,从画笔、颜料和构图等等详细说起,最后他只是画了案几上的酒瓶,虽然没有元意高明,但已经比外边胡乱模仿的好上许多,在座的画技基础不差,只要多加揣摩,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于是在座的士子诚心实意地道谢,“多谢萧大人为学生们传道解惑,请受学生们一拜。”
古时曾有一字之师,如今萧恒不像其他人一般敝帚自珍,大方解惑,其人品就足够让人敬仰,所以这一礼他们是揖得心甘情愿。
萧恒虽然心中受用,嘴上还是推拒着,不遗余力地替元意卖着好名声,“不过是内子根据海外之书琢磨的画法,登不上大雅之堂,此时不过是与尔等交流,担不上大家如此大礼。”
因为萧恒的谦虚,大家对他又是尊敬了一层,口中称赞,连带着也对元意多加追捧,乐得萧恒眼睛都眯起了,频频向凉亭中看去,心中琢磨着下次再举办这样的宴会似乎也不错的样子。
读书人虽然迂腐,但是看到萧恒这副样子,心中多多少收有些揣测,说不定那凉亭中就坐着指挥使夫人呢,不然不过是琴师歌女罢了,哪里值得他几番关注。虽然对民间传闻的指挥使夫人好奇不已,但是礼节使然,本来对那处还有几分好奇的士子都收回了视线,安分地没有到处张望,让萧恒更是满意地直点头,看来读书人也不全然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