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th 冰雪龟裂
天好像暗了些。
随着笛子声的加快,周围的一切光都暗淡下去,就像入了深夜。
雨还是继续下,外衣开始破掉,酸水很快大面积粘上我的皮肤,“唔……”我忍住不叫唤。
墨若虽然用心在吹笛子,但双眼还是紧紧地盯着我,就像只防备我的小兽,随时准备伺机而动似的。
我知道了,他让我躲起来,是为了留在风头独自对抗吧?他就根本没想要躲起来!
“墨若!”
他一怔,笛音抖了一下,天色霎时亮了些。他的额头已经破碎得很厉害了,血可怜兮兮地流下,却不见他叫痛。
“你为什么不让我碰?觉得我脏?还是碍手碍脚?”我不放弃地伸手,即使再挨一次打也要把他拖过去。
可脚底不允许我动弹了,我一抬脚,血肉就分离开来,痛得我嘶哑咧嘴,重心不稳就要摔倒。
“嘉措!”他想拉我,却又犹豫着缩回手,一来二去我就扑到在酸雨的水渍中。
“啊!!!……”痛得无以复加,我觉得撑地的手脚都快被腐蚀掉了。
“……啊!”墨若手足无措地看着我,最终停下调子,将笛子递给我,“抓着,快起来!”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飙着泪站起来,我觉得手脚快废了,站着都是受罪……
墨若震惊地看着我抓着他的手,想挣扎,却被我干干脆脆地整个人抱住。
“我偏碰你!我偏碰!你就嫌脏吧!”事实上我现在身上确实满脏的。
墨若浑身一震。
天又渐渐亮起来了。
墨若轻轻地说,“不是嘉措脏,是我脏……”
呃?
“好吧,迟早要说的……”他长叹了一口气,自暴自弃的说“我浑身是毒,只稍一碰就会染上。”
我疑惑,松开手,看自己的手掌。
啊,手心果然有点泛黑。
墨若苦笑一下用笛子拨开我们的距离。“抱歉……我应该一开始就说的……”
“你确实应该一开始就说。”我看着手掌,本来就受伤了的手掌现在更惨不忍睹了,造孽啊~~~好痛啊~~~!!!
还好身上有些衣服遮挡——我还没破损得很厉害,主要是那件外套的功劳,墨若就不行了,几乎□□上身了,还受了严重的伤……
“我知道‘剧毒灼华’很可怕……”他的声音轻了下去。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知道他不是讨厌我,我心情好起来了,虽然疼得撕心裂肺的。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眼神有些受伤,自嘲地笑了笑。
“天又亮了哎?”我拉住他的手,这次他没反抗,“是不是没吹笛子的关系?你刚才在和什么东西对抗吧?”
墨若的手有些颤抖,他的血滴落在我手上,又带来一些毒的黑色。
“墨若?”
他抽回手,不确定地凝视我,完全忘了咱们还暴露在酸雨之下。“你……为什么还碰我,会中毒啊……”
“好啦,我知道啦,中毒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染上我自身的毒1天内未解,必死……”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差点忘了,在催眠师的梦境里,一切都是假的,出去后什么伤都不会有。”他释然地吐出口气,轻轻地说,“他只是为了用梦境将你困到死,幸好我离你近,一起被拖进梦里来了。”
“切,你既是毒源,必然知道怎么解毒,真的中毒也无所谓。”我安抚着鸾尾。
“……但你会痛苦。”
“那你就别管了,是我的事~~”我痛到麻木掉,不过既然一切是假的,那么……痛觉也是假的,忽略就好。
他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嘴角缓缓地勾起一笑。
从没见过他笑,平时忧郁的八字眉现在竟然这么好看。
“你还是老样子,嘉措。”
老样子?
“遇到你,是墨若的幸运。”
嗯?
他举起墨笛,身上的血滴四射而出。
我一惊,只觉得天地见霎时昏暗。四周充满了血腥气。
对了,他的血,是毒。
他的声音,也是毒。
这曲、这血、这诅咒的意念都是毒!!
他一直顾及我,才没显露的实力,现在终于释放出来了。
啪嗒!
梦的结界被削弱。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裂了一个缺口,某个地方……像是被一束视线注视着。
【攻击……攻击……迅速攻击……】周围响起奇怪的声音,酸雨忽然停了,脚下的水渍也消失无踪,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嗖!
咦?我回头一看,发现一张发光的扑克牌划破了墨若的手背。
小丑牌?王牌?
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许多牌如刀片般向我们飞来。
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我努力地说服自己,但痛就是痛嘛!呜呜呜……
纸牌横竖斜无规则地快速飘飞,就像被磁铁吸引的铁片一般!
墨若犹豫了一下,拉着我蹲下。
借着自己的身高,半跪着用身体护着我。
“墨若?”纸牌被挡掉许多,墨若微微蹙着眉,安慰我地一笑。
笛音不断,越趋嘹亮。
我只觉得有血从他的发梢滴到我脖子、肩膀上。
“墨若!你别管我啦!反正也死不了的。”
他无暇说话。但说他,他不理;拉他,他不动。
纸牌如雪片一般越来越多,他……
“墨若!!这算什么!我才不要你保护!”我想站起来,却被他强行阻止。
他无奈地对我苦笑,笛音变得悠扬高亢,裂缝也在缓缓加大……
纸牌越来越密集,飞行的速度简直像发了疯似的,集中做出最后的攻击。
我咬唇看着那些裂缝,怒火中烧。
催眠师!好一个催眠师!!
我要冷静些……
对了,刚进这里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可爱,可现在却变成酸雨袭击、纸牌侵袭……
如果说这里是我内心世界的反应,那么,一定有人篡改了我的梦境。那个人就是催眠灼华的鸣鹿。
呵呵,既然是我的世界,怎么可以被人操控啊!
我闭眼感觉注视着我们的眼睛。
是了……
他就在……
“鸣鹿!”再睁眼时,一只巨大的眼睛具现在黑暗中。
墨若说过,只要认出对方并呼唤姓名,实物就会出现,即使是操纵者也不例外!
我迅速地在那眼睛周围变出藤蔓,将之束缚。
墨若笛声霎时尖锐破空。
天空咔嚓咔嚓地龟裂,忽地碎成片片。
伤口和痛觉随着世界的破碎渐渐消失,天空仿佛降下了流星雨,碎片稀稀疏疏地掉落……
我好像看到一个左眼有红色龙纹的男人,擦拭着嘴角的血,对我眯起了眼……
……
梦碎了。
回到现实中后,时间已到傍晚。
屋里点了一盏灯,攻玉正靠在床边看公文。
“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沉。”攻玉淡淡地开口。
我看了看身上一点伤也没有,果然刚才都是在梦境之中呢,但真要回忆,那种痛觉还记忆犹新。
到底是谁要杀我啊?
我扫描周遭,没发现什么催眠师,更没有墨若的影子。
他说一直藏身在我周遭,是哪里啊?
……等等,他说一直?既然是一直,那有人送伙食来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不出手阻拦,又不透露内情,难道是为了替别人掩饰什么……
之前没想到这点,现在细想一下……
“桃夭……”我蹙眉,觉得心里有些犯堵。
我不信……桃夭不可能让人在束发期间送食物来,更不可能害我、利用我……
一定是我多心了……
攻玉停笔。“想他了?”
我点了点头,将被子上仓央的信件放回神器中。
“放心,我没看。”攻玉顿了顿,继续批阅。
“……”我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鸣鹿么?”
攻玉放下朱笔,微微凝神,“你该不是被催眠了?”
我又点了点头。
攻玉眯起眼,沉默了许久,才轻轻地抱住我,“究竟是谁,竟然聘杀手……若被我查出……”
我觉得身上有点累,可能是因为动用了灼华的关系。都说现在不宜用灼华嘛。
“这几天烙印就能显现,过了这槛就进入恢复期了。”
烙印啊。
疲惫得很,不知什么时候我又入睡了。
墨若躲得真是神乎其神,我试图找过他,却完全不见他的影子。
怎么像忍者一样啊?……
这两天我一直混混呼呼的,有时候睁开眼,会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御花园里……(我们明明在睡午觉啊!!!啥玩意儿呢这是……)
= =lll弄不明白为什么有时候记忆会有所中断……
难道是之前被催眠耗了太多精神?还是因为烙印快浮现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拒绝喝血?
对了,我很久没喝血了,但好像没那么之前那种难过的感觉……好奇怪。
有一次,我觉得自己好像抱着一块冰凉的玉石,浑身舒畅,(像在练邪功似的)醒来却发现身边睡着攻玉。、——他露在衣服外的脖子缩骨上有些奇怪的淤青,不知怎么回事。他精致的瞳孔、慵懒的姿态,竟然让我有种奇怪的感觉,脸顿时红成一片。好奇怪……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攻玉了,有时候甚至会搜寻他的身影……
>.
第二次见到‘那样’的他时,他长长的睫毛正安静地阖着。只不过我们身上都没穿衣服……///0 – 0///这又是什么仪式么?
我眨巴眨巴眼睛。
他的下身有些血迹,似乎还没干透……(咬指头疑惑ing……)
受伤了么?
呃?他身上还有牙齿印的说……0 – 0!
我继续眨眼……难道我又间接性失忆了?
我红着脸看看自己身上,虽然什么都没穿,但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印记。
“发……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碰了碰攻玉胸口红色的淤痕,他睫毛颤了颤。
我收回手,不知所措左右张望了一番,最后选择仰头装睡。
身边的人稍微动了动。
许久,银发落在我的脸上。
……我……我我装睡。
脸上有温热的气息……
他的唇落在我的眼睛、脸额、唇上……轻柔得像是我一碰就会碎掉一样。
“仓央,这次我会好好待你……”
我脑袋一嗡,觉得手脚有些冰凉。
他抚摸着我的喉结、锁骨,有些冰凉的身体覆盖在我的身上。“你是我的,只是我的,无论用什么办法……”
忽然胸口酥麻,他好像……在舔舐……嗯……温温热热的…“唔…”
糟……糟糕咧,身体好像有点儿变化……>-
他的唇离开我的身体。“……”
我再也装不下去了,只得睁开眼儿,尴尬不已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带着些笑意。刚才的那些实在戏弄我吧!
我嘟囔着开口“仓央……是个什么样的人?”
攻玉淡淡地笑着,面容间有些微疲惫。
他轻拂我的橘发。“你好奇过去的自己了?我以为你不会问。”
他额头的哥特式菱纹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虽然身无着装,却散发着高雅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
“仓央……有着满脑子怪想法、喜欢别人的时候可以赴汤蹈火、没兴趣了就冷漠对待的人……和他在一起不会觉得无聊。”
“攻玉,你和仓央……”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仓央这两字,总让我有种讨厌的感觉。
攻玉轻笑着刮我的鼻子。
我一缩脖子,莫名地眨眼。
“应该说我和你……”他温柔的神色……忽然顿了顿,蓦然消逝。
我觉得脖子上有点麻麻的,伸手摸了摸。
攻玉拉开我欲抓挠的手,不知为何……手劲变得有些大。
“殿下,您要的固定烙印的药物……”侍女敲了敲门,款款地走进门来,还不待行礼,就被攻玉的表情吓到了。
他站起身,动作很慢,仿佛时间就要凝固了似的。
我疑惑地看他的眼,却因他眼神的变化寒到骨子里去。
——他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惊异、渐渐变成了悔意、然后是愤怒、最后是……彻头彻尾的冰寒。
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我的脖子,然后缓缓地将视线与我交汇。
我想起他曾经这么仔细地看过我的眼——在我刚出生的时候。
那时他只说了一句话:不是琥珀色。
这次……他动了动唇,一个字都没说。脸上暗含着暴雨之前的宁静。
他太安静了,以至于我觉得他不像在生气……
我看了看不远处的镜子。
我的脖子上的烙印是橘色的一个字,笔锋潇洒不羁,优美流畅。好像在哪儿见过……
我眨了眨黑色的眼。
烙印终于出来了,他却……
周围的空气,好冷。
我看到那女侍打了个寒战。
作者有话要说:
PS。
过年要出去拜年鸟~~~
码字的时间都没有,偏偏偶还碰到瓶颈~~~偶哭~~~
不过大家的回复就是偶d动力liao~~~偶还是坚持码完liao~~(眼睛肿肿d打V字ing~~)
(这章偶大修了不下5次……)希望大家稀饭~!
看了规则,发现第19th 的内容应该不算非河蟹~~ohoho,现在已经补上,大家可以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