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打来野兔哼着京戏,走在荒芜的大道上,心里美滋滋的,甭提多么高兴了。“灵儿,我回来了!”兴奋的步入屋子内,我却并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她说要出去走走的,或许是还没回来吧。就在我一转头的功夫,墙上用炭灰写着的几行娟秀小字映入我的眼帘:笨蛋,我去办自己的事了,这是我的宿命,注定了今后的宿命,别再想我念我,要开心。我在瞬间崩溃:“灵儿……”明明我才上山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她一定走不远的,再也顾不上手中的猎物,我发了疯似的快速追出去。“灵儿……”“灵儿……”………………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叫,直到天黑,整整一天的时间我最终停歇下来,或许她真的走远了,也或许她就藏在一边的角落不想被我发现吧。她有事情要办,那么终究都是会走的,我拦不住她,我甚至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拦住她,不是吗?最终回头看上一眼,在荒芜的大道中间点上一堆柴火我自己烤起兔肉,不再有以前的味道了,虽然我已经没有胃口,可是我不能把自己饿死,施愚白飞他们的家事还没有解决,我还要回去三家县把这对苦命鸳鸯起棺重葬,更何况,我还要去寻找师父,这一路而来所发生的种种只得先放下,或有一天,终将再见吧。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拿得起放不开却也能迅速平静,半夜之中,一阵冷风吹来,霎时把我吹醒,踏着脚步我缓缓的回望一眼,像上次那个算命先生似的半夜出发,踏上路程。不得不说,夜间行路更像是在散步,我渐渐的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回到三家县,已是天明。同时,一个消息传来,钱老爷疯了,具体是怎么发的疯没有人知道,外头谣传说是白家和施家联手不知道怎么着气了这老家伙一顿,这一气还就给气出病来了,钱老爷被弄的发疯,整天嚷嚷着要找儿子,每天溜奔在大街面儿上给孩子发钱、四处的认干儿子,想他处心积虑一辈子,到头来竟在疯癫之后行起了善事来。至于白家和施家的事情跟我无关,拆了四周布下的阴阳草降,选好风水直接在当天主持了起棺重葬的事宜,我真正的给施愚和白飞结了阴婚,让他们虽死同穴,总算也了了一桩心愿。入夜,新坟之上,墓碑之前,我盘膝坐下一边说着话一边喝着酒,或许外人会觉得我是神经病,其实不然,此刻我的面前施愚和白飞就坐在对面,我们正在喝酒聊天。“你们就真不打算去投胎转世,重做夫妻了吗?”我问他们道。“嗯,愚儿和我都已经想好了,即便我们投胎做人下辈子在不在一起还很难说呢,我们如果不去投胎转生,不就一辈子都可以在一起了吗?”“好吧,你们是横死的,所以鬼差是不会来勾魂的,要投胎必须自己去鬼门关报到,看你们这模样宁愿做一辈子孤魂野鬼,我反正告诉你们,做了孤魂野鬼之后永世都不能再投胎了,你们只能在阴阳界之间四处飘荡,无依无靠。”施愚点点头,看着白飞:“我们已经决定好了,听说喝了孟婆汤进了转生池,就会失去前世所有的记忆,我不想,白飞也不想,我们只想好好的守着对方,直到永久。”我不再说话了,端起酒杯跟他们共饮,要给鬼喝酒只要把酒洒在地上就可以了,可是要和鬼一起对饮、畅快的喝酒,那就要用到柳枝,我们平常造的酒放上柳枝在酒水里搅拌几下就会变成阴酒,这样鬼就能直接喝了,可是跟鬼喝阴酒由于酒里面的阴气太重,所以酒劲极大。喝着聊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是公鸡打鸣了,白飞施愚站起来看着我,我知道他们的时间到了要回到墓穴里去的,不然阳气回升,他们都会魂飞魄散的。“去吧,有机会我再来看你们,也希望你们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做一对快乐夫妻,”我笑着醉了,昏昏沉沉的倒下……又是一天天明,准确的说已经是下午了,拾起包袱缓缓的向远方走去,我的目的地就是上次发生异象的地方,算命先生给我的那句批语是十月初一,阴鬼过关。从施愚他们的口中得知,就在我们遇见他们的当天晚上方圆数百里的鬼魂好像在刹那间从人间蒸发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是那些鬼魂好像是都死了,并且,我记得灵儿当时看着出事的方向说是事出蹊跷,想过去看看的。正好,我也一路跟过去,看看能不能再见到她,说不去找她、把这些玩意儿都放下,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是个人都难过情关了。背着包袱上路,上次红云最浓的地方在北面,只好先去北面探查一下,再转到东南方去棋盘山找师父会和。缓缓的上了官道,路上的行人大多数都是逃荒过来的,也不知道是哪里又遭了灾,反正看着他们可怜的模样,临走前施老爷和白老爷一人给的一个钱袋子直接施舍完了,再回过头来,身上就剩下三个大子儿,就够喝碗茶来两个包子的了。“哎呦,客官呐,您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走来也是累了,小二,上一碗茶水给他解解渴。”我摸了摸身上的三个铜板始终没好意思走到路间的茶棚里去,老板似乎是看出了我的难处,摇摇头笑道:“坐下来吃碗茶吧,最近路上这逃荒的也多了,我小老头儿一个饭虽然给不起,茶水还是管够的。”小二拿来一壶茶给我缓缓沏上,微微一笑又去招呼别的客人。这么多人都是无家可归之人,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忽然身体内一阵刺痛传来,那种感觉就像是体内的五脏被数千根针刺一样的疼,瞬间疼的我放下茶碗滚在地上,不住的打滚。“哎呀,大兄弟,你这是怎么着了?”路旁有人凑过来给我不停的揉捏,可是根本就不奏效。我自信自己虽然胆小但是忍耐力还是很强的,哪怕用刀在我身上捅几个窟窿我都能暂时忍耐,可是眼前却根本不一样,那是一种钻心的痛,让灵魂都颤抖的痛觉。“啊……”………………“好些了吗?小兄弟醒了,小兄弟醒了!”“这……”恍惚间我看向四周,面前正是客栈老板:“大爷,我这是昏迷了多久了?”“唉,年纪轻轻的身子骨儿得注意点儿啊,你昏过去一个时辰了,这不,天已经过了晌午,歇歇吧,实在不行晚上在我这里住一晚上,明天再走吧。”听见老人的话我一阵热泪盈眶,内心满满的全是感动,不知道怎么回事,再也生不起继续叨扰的意思来。婉拒过老人的挽留,踏上官道一路风尘,我缓缓的往北行去,不知不觉过了半日,匆忙找个地方歇脚,天当铺盖地当被,原先早就习惯了,现在也不觉得有多么艰苦劳累。一如既往浑浑噩噩,似乎我已经不是了原来那个自己,是个人都会孤独,这孤独就来自身边,此刻我的身边除了花草树木,已经没有别的景致了。忘了是走了八天还是九天,就是这样,露水洗脸,野果充饥,一边打听似乎离着前段时间红云出现的地方已经很接近了,面前的石碑上写着三个鲜红的大字“悟云观”。碑是新立的,这是我来这里打听红云天象下落的时候,当地人告诉我的,说这悟云观上有一伙强梁,土匪在这里开了座道观,据说这些土匪以前都是凶狠异常的,可是自从十多天前不知怎地就改了性情,他们这原来叫恶虎山的地方该叫悟云观,还买了个旧道观自己出家做起了道士。连着几天赶路枯燥乏味,我也没想到能碰见这么稀奇的事情,要说道士们活不下去上山当土匪我肯定信,可要说这土匪强盗集体下山做道士,还是真正的抛弃恶念做道士,我的眼珠子登时就快掉下来了。走了十几里地,远处那座看起来面积还不小的道观还真的出现了,上了十几里的上坡路现在终于到了走下坡路的时候了,借着居高临下的地势我也看得清楚,一个院子四间砖房,这悟云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顿时就来了兴趣,正当我的脚还没有踏进道观大门处的台阶上时,里面几个粗犷的声音传来。“你们说今天它能长多大?”“这个我怎么知道,反正咱们恶虎三霸要言而有信,不准碰!”“嗯,对,告诉手下的兄弟们,谁再敢往这坨东西边上靠,咱们几个弄死他。”“好,大哥说得对!”………………听见他们的对话我忽然对这间观子越来越有兴趣了!“我说各位道爷,过路的讨点剩饭剩菜,有那么一口子还请道爷赏赐,救济穷人呐!”我朝着门内吆喝了一声,顿时刚刚说话的那群人里面一个人的声音传来:“进来吧,我们都吃野猪肉,你来的正是时候,小钻风,给这逃荒的盛一碗去。”我一步迈进院内,观察了下这四周,院子大概也就三十步见方,右手边有两副石桌石凳,四五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围在一旁的石桌上,那上头被一个不知名的木盒拖着一个看起来皱巴巴、却又丰盈、臃肿的物体。看那个物体我顿时认了出来,并且忍不住吆喝了一声:“这他娘的是太岁?”“咦,小兄弟你咋知道的?”其中一个身穿道袍的汉子惊讶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