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活跃在我的视野里, 钻尽一切空子接近夏子川。该怎么形容呢,她很有毅力,我很佩服她, 可是我不喜欢她, 很讨厌她。我旁观着夏子川的表情一天比一天生动, 心里那头怪兽的爪子挠的我很难受, 我甚至极其恶毒的跟夏子川说了自己的往事, 只求他会同我一般不想新女人,可是最后让我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们在一起了。
难道我要死皮赖脸的跟着他们, 当个“第三者”,还是退到一边, 来个高尚的默默祝福?又或者我应该说出来, 至少应该让他知道我的存在, 知道我怎么想的,即使他拒绝, 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可是我不敢,对,我很懦弱,我就是一个懦夫。我只敢在背后偷偷的看他,卑微的挣扎于情感和理智之间。我甚至不敢冒这个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的险, 所以我注定会失败, 因为我连自己都不相信。
他永远只会叫我“林逸”, 没有别的称呼, 但是他会叫她“阿紫”, 在我听来,相对于平时的他, 语气里不知道充满了多少柔情。姐姐问我是不是失恋了,根本就没开始,哪来的失恋之说?
三个人的队伍永远会显得有些怪异,虽然他们两人都不说什么,但是我自己觉得别扭,却又忍不住想要他们在我的视线范围内。许锦的出现使得这个集体变得不那么尴尬,尤其是夏子川有意无意的暗示我许锦是个不错的女朋友候选人的时候,我心动了,这样不但能够光明正大的留在他身边,如果有可能,我还是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正常人。
小锦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温柔娴淑,从来不会乱发脾气,无理取闹,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个月牙儿。第一次牵她手,她很害羞,眼神怯怯的,不敢看我。第一次和她接吻,我才理解为什么说女孩子是水做的,软绵绵的,温润如玉。
这么美好的女孩子应该放在手心好好宠爱的,我怎么忍心去利用她,看着镜子里自己邪恶的脸,真想撕开来看看是不是早就从内里开始腐败了。
我对小锦非常好,尽自己一切的努力去对她好,后来渐渐的习惯到令我自己都以为我爱上她了,这样很好,对大家都好。
相安无事的过了很多个学期,我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平淡的过下去了,结果那次旅行,把我重新建立的信念彻底毁了。
叶子发短信跟我说要换房间,我同意了。可是那只怪兽沉睡了这么久猛然间复苏了。我不敢吵醒小锦,我怕她醒来会看到我狰狞的脸色,一整个夜晚我都不敢睡觉,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究竟我想听到些什么还是不想听到些什么,我不知道了,那只怪兽几乎快把我的神智撕成两半了,心脏跳动的声音提醒着我这是不争的事实,掩饰的再好也掩盖不了我那罪恶的本质。林逸,你就是一个渣滓。
第二天的夕阳美好的让人沉醉,温暖的黄昏包容了一切罪恶,我感觉自己得到了救赎,在他们三个看不到的角度,忏悔的眼泪落下,真希望夕阳可以将我一并吞灭,海水可以洗去我的罪孽。
没有人比刚渡假完的人更需要假期,黄昏太短暂,一道黑夜,那只怪兽又蠢蠢欲动。我失控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难以面对小锦。她干净的像一泓清泉,倒映出我丑陋的嘴脸。我只能盼望着赶紧毕业,或许我可以换个环境,离开他们,而小锦,我相信时间会治愈一切,当很多年后我再回来,她应该已经结婚生子,过着公主一般的日子。
最后的一个学年过的非常缓慢,我掐指算着剩下的日子,可是再怎么数日子也不会少了那么一天。实习的地点可以自己找,我去了上海的一家外资企业,还是托姐姐的福。小锦没问我为什么不留在苏城实习,我却心虚的解释给她听那边的发展空间更大,她只是笑笑,如平时一般相处,临走的时候还送我上火车,我抱着她,心底都是愧疚和感激。
公司里有个女上司,很明显对我有意思,三番两次叫我出去吃饭,为了我的毕业证书,我只能出卖色相答应了一次。她还以为我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我若真是深山老林里出来的淳朴学生,恐怕连你们公司实习的饭碗都捞不着。
先是咖啡厅,这位大姐,虽然我见的世面没你多,可是好歹小弟我也是在酒吧混过的,这种调情的地方未免也太寒酸了点。我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对她的侃侃而谈表示赞叹,其实我在等着她的下一步,我才不信约了我这么多次就为了请我喝杯咖啡吃个饭。
我对咖啡从来不挑剔,因为我只喜欢喝水,像我的洁癖一样固执。玩味的打量着这个大姐,看上去二十六七的样子,保养的还不错,估计快三十了,部门经理,有点好奇她是靠什么爬上去的了。我很努力的驱赶脑中这些不健康的想法,可是越是驱赶,这种想法就越是强烈。
一顿饭吃个七分饱,她邪魅的看了我一眼,“待会带你去见识一下大都市的夜晚。”然后起身去了洗手间。大都市的夜晚?只说不久得了,酒吧就酒吧呗,苏城的繁华虽不及上海,上海却没有那份韵味。
她回来的时候,已经化上了一个妖艳的妆,姐姐还在酒吧工作呢,怎么从来不化这么恶心的妆呢,看来还是资质不一样,她也只能靠化妆弥补了。
乱世佳人以外的酒吧,在我看来就是四个字,灯红酒绿。黑暗给了人展示真面目的场所,我一直都相信,这个时候的人,才是最原始的样子。眼前这位大姐,灯光下扑满粉的脸,像个幽灵。她伸手勾住我的脖子,腻腻的触觉让我顿时起了鸡皮疙瘩,跟我玩,行啊,看谁更厉害。
我强忍着作呕的欲望抚上她的腰,妆化的再好也掩饰不了即将老去的事实,腰上的赘肉让我想念抱着小锦的感觉。她企图吻我,我犹豫了,可是没有拒绝。
这是我生平吻过的第二个女人,吻过之后我对自己的取向再也没有疑问了。我当即甩开她的手,夺路离开酒吧,冲到路边把刚才喝的酒全都吐了。
当时恨不得马上冲进河里把自己洗一洗,我觉得自己浑身都脏。我可以接受一个男人碰我,可是除了小锦,我对别的女人的亲近都觉得恶心。我真是无可救药了。
那个部门经理之后总是找我茬,我都忍了,毕竟是我没给她台阶下总不能动用姐姐那边的关系跟她干一架吧。实习的时间过的还算快,相比起在学校,因为不用低头不见抬头见,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在自己的家里好好睡一觉。都说单亲家庭的孩子会特别恋家,确实是真的,失去了才会知道家的美好。
姐姐在我房门口徘徊了好几圈,一直没有进来,我直接从床上爬起来把门打开了。她在我的书桌边坐下,欲言又止。
“林清远,有话就说。”
“诶,小逸,我和他,断了。”
我惊得重新从床上跳起来,断了?分手了?姐姐看了看窗外阴霾的天色,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想离婚,所以我就离开他了,我没跟你说过他的事吧?他是个政府官员,虽然像他这样在外面有女人的不少,可是一旦离婚了就变成丑闻了,可能前途也就毁了。我……我不想……毁了他……”
“那你就可以让他毁了你?为什么你不能自私一点,他会理解你吗,我要是他,我说不定会认为你是为了他的钱才和在一起,如今他离婚了没钱了,你就走了,他会怎么想?”
“他要是能这样想就好了。关键是他不相信,如今这酒吧是他最后给我的礼物,原先登记的老板是他的一个朋友,我……我也不知道收下这酒吧是对是错,不收下他就要离婚,收下了又觉得自己很无耻……”
我把姐姐抱在怀里,“不关你的事,你没有做错。姐,我们不去想了,你还有我呢,乖。”我苦命的姐姐,明明受伤的是她,有些东西不是靠钱就能补偿的,为什么还要这么善良的自责。我恨这个世界,它是那么的不公平,所有的不幸都可以降临在我们身上,可是有些人,出身好,家世好,长相好,性格也好,命更好,凭什么?我不信前世之说,我只恨社会的不公,富者知会更富有,穷人拼尽全力才有可能挤进富者的行列,以后的日子,我要靠什么信念继续下去呢?
第二天大清早小锦就来找我,她说她想我了。矜持如她,从来不会说太过肉麻的话,可见她确实很想念我。我呢,我也想她的吧,她是我唯一可以和正常世界联系的纽带,离开了小锦,我就变成了一个身无寸缕的原始人,等待我的只有世人嘲弄鄙夷的目光。
“小锦,对不起。”
“怎么啦?你说实习的事吗,都过去这么久了,再说上海的公司发展潜力确实比较不错啊,我理解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善解人意,为什么不像普通人那样坏一点,脏一点,这样我就不会害怕伤害你了。
我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出门,姐姐从家里出来,看到了小锦。她平时一向要睡到下午的,我没想到她今天起的这么早,或者说是一夜没睡。
“你是小逸的同学吗,进来坐坐吧,我是他的姐姐,林清远。”
“姐姐好,我叫许锦。”小锦笑的有些腼腆,看了看我,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我揽过她的肩,对姐姐说:“姐,你待会还要上班呢,周末再聚吧,我们先走了。”
道了再见我便和小锦离开了。我在害怕什么呢,她是我的女朋友,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为什么不敢让姐姐见到她,难道……难道我还奢望着姐姐会接受夏子川?
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