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他的传说
梦境中的人除了齐姆,都见过林德,波耳东与陶娜是在林德旅行途中认识的,他们对这位骑马而来,骑马而去的邪术师印象深刻,以至于见到任何人都愿意说说他留在大地上的故事。
利维娅坐在自己的银铸之路上,就像其他人那样,他们是藏书塔共同的朝圣者,此刻在半途中短暂小聚一会儿。她觉得这像是在参加异教的集会,有点好笑,有点可怕,不过同时,也有种与志同道合之辈相逢的欣喜,那是油然而生的集体认同感。
波耳东·卡平是第一个讲述的,这个故事他讲过两回,这一次单给利维娅听。
“我住在匕首滩,是一个马夫,我父亲也当过马夫,我们都为住在城堡里的公爵家族服务。我一直都为此感到荣幸,匕首滩的女公爵莫玟是很有才干的领主,对待平民和仆人也很和气。也许你听说过,每个匕首滩人都要在女公爵的私人卫队接受训练,成年后要服兵役二十年,我们的民兵团不怕敌人,就算天上再掉下一头白龙,我们也敢和它作战。”
利维娅耐心听波耳东闲扯,这个年青马夫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故事讲述者,他绝没有资格当一个吟游诗人,而且比不上酒馆里扯闲天吹牛的冒险者。
可只要能听到林德的消息,利维娅就全神贯注,故事干巴了一点儿,大不了自己脑补场景,一点点也能拼凑出邪术师的形象。
“我们匕首滩历史很久,人们一直都在和敌人战斗。前代公爵爱上了一个魅魔,后来被恶魔害了命。莫玟女士是前公爵的胞妹,有传言说,她本人其实被魅魔囚禁了,现在我们看到的女公爵是魅魔假扮的。可匕首滩的确在她的全心服务下变得越来越好。
“总之,我们很爱戴莫玟女士,她不是一个好亲近的人,我见过她很多次,但一直没和她说上几句话,她总是骑上马就走,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十五天前的夜晚,我在屋里睡觉,突然有很噪杂的声音把我吵醒,城堡的内墙炸开了,很多人在尖叫。然后我听到敲门声,门外是莫玟女士,她让我开门。女公爵受了伤。我很害怕,问她需要什么帮助。她让我备马,带她逃走。我听了她的话,把莫玟女士扶上马,自己也骑了一匹,我们跑出城堡,再跑出外城墙,到码头乘船,打算顺着德沙林河飘到海上去。
“这时候德·林先生来了,他站在一把蓝色的剑上飞到我们头顶,然后莫玟女士忽然长出翅膀和爪子,脸变得很年轻漂亮,她施展了魔法,身体一瞬间变成了好几个。一个跳河,一个飞起来,一个抓住我的脖子。她朝德·林大喊,‘为了一具凡人的尸体,你与我为敌,与红袍巫师会为敌,伟大的萨扎斯坦不会放过你!’”
“德·林说了什么?”
“他说‘让萨扎斯坦来找我吧。你的头颅我先收下了。’”
“哈!然后呢?”
“德·林把手里的一根权杖举起来。一眨眼,河面上,头顶上,到处都是发光的剑,几百上千,女公爵吓得尖叫起来,声音很好听,我被她的爪子掐了一下,后背很疼,然后昏了过去。
“等醒过来,天已经亮了,我躺在诊所病床上,他们说我是被复活了。女公爵长翅膀的尸体在镇子集市上展示,德·林先生已经在太阳升起前骑马离开,听说他的马鞍后还挂着一颗恶魔的头呢。”
利维娅屏气凝神,随后轻声问:“所以传言是真的?那个女公爵其实是一头魅魔?”
“也不全是,女公爵有两个人,一个是魅魔假扮的,真正的莫玟女士对此并不知情。”
“那魅魔是怎么暴露的呢?和德·林有关,对不对?”
“是这样。是事后听别人讲的,德·林先生在十九天前来到匕首滩,他身无分文,据说是把钱施舍出去了。为了赚钱,他的同伴在酒馆里讲故事唱歌,而他则给民兵提供武技训练,不过他还会给小孩上文化课,他懂得魔法,也愿意教大家,是个很好的人。”
利维娅听到这个消息,不知为何,心情变得极好。她一直对林德的印象是神秘莫测,遥远不可亲近,没成想他居然能活生生出现在别人的现实生活里,而且听起来是个有能而善良的冒险者。
大概一个好人组建的教团,也是向善的。
她便请求让波耳东多讲讲林德在匕首滩的事迹。
……
匕首滩是个历史悠久的农业社区,千年前的人类在这一带建立德林比兰王国,数百年后,一头白龙与一头银龙在王国上空作战,战斗余波摧毁了德林比兰,白龙坠落。
一位幸存的王国公爵举家搬迁至如今的匕首滩地带,这个地方是以他的经历命名的。公爵曾只是一个经商的平民,在年少时以一把匕首与六名蜥蜴人作战,保卫了家人和马车。如此英雄的名气,让他在长大后成功迎娶了王国公爵之女,可以说是吃上了大碗软饭。
匕首滩的历史并不平稳,虽然只是个小地方,却也遇到过许多次大危机。曾有来自巴托地狱的魔鬼来犯,要屠杀全镇,收割灵魂,被时任公爵以智谋放逐。后又有从附近龙矛堡涌出的恶魔军队袭击,人类、精灵与矮人联军保卫了匕首滩。数十年前,邪恶强大的散塔林会与魔鬼、恶魔合谋,暗中操控匕首滩,后来阴谋被冒险者小队挫败。
当地居民就是在这样危机重重的历史环境下坚存下来,把这地方经营地有声有色,还希望能把匕首滩发展成第二个深水城。这里的成年居民都可以适应护卫、士兵和冒险者的工作,算得上武德充沛。
夏季晴和的日头把大公路的夯土道晒得发烫,匕首滩的民兵手持长矛驻守在镇门口,来来往往的商队把马车停在镇子外的空地上,商人推着手推车入镇贸易,这是为了避免缴纳车马费。
公路北方的地平线上浮现两个小点,在热浪里模糊不清,等他们靠近,才看清是两位骑手。他们座下一匹白马,花哨又亮丽。一匹枣红马,仿佛阴燃的火堆。骑白马的金发男子,弹着吉他,把快活的歌声洒了一地。另一位披白袍的黑发男子,只是安安静静坐在马背上看书,沉静仿佛一位老教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