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烛火微明
沈忧之看着地上化为灰烬的情报,轻轻一掌便将之一扫而空。
随后,他便开始在床上盘膝坐下,打坐凝神。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沈忧之起身开门,发现来人竟是狄仁杰。
吱呀——
沈忧之关好房门,转身问道:“大人,您怎么来了?”
“人老了睡不着,所以来找你聊聊。”狄仁杰一边说,一边以眼神示意。
沈忧之会意,肯定地点了点头,表示确定无人偷听。
“忧之啊,我听元芳说,小梅可是对你青睐有加。”
确定四下无人后,狄仁杰终于对沈忧之问道:“如今她绝处逢生、大难不死,怎么你一点儿都不欢喜呢?”
适才小梅出现的时候,忧之虽然震惊,但震惊之后,还是那幅不冷不热的样子,似乎对小梅的死活毫不在意。
即便是他这个老人家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忧之这样做,未免太不解风情了。
“我亲眼看着她死在大杨山破庙前的。”沈忧之如此答道。
狄仁杰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莫名一笑:看来忧之也觉得小梅的死另有蹊跷!
“许久未见,也不知元芳他们怎么样了。”沈忧之则忽然感慨道。
狄仁杰闻言,抚须微笑:“放心吧,元芳和如燕武艺超群,且智慧机变都是一流,蛇灵那些宵小伤不到他们的。”
“而且。”狄仁杰接着说道:“我隐隐感觉到,他们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又是隐隐感觉到......
沈忧之有些无奈。
这几个字就和“我看了看剧本”一样,没有任何根据,但每次都感觉得分毫不差。
狄大人,你还说自己没开挂!
“关于小梅,你要多加留意,但也要小心谨慎,不可露出破绽。”狄仁杰又嘱咐道。
现在还不是针对小梅的时候,攻破蛇灵总坛才是首要目标。
他之所以深夜来见沈忧之,就是来提醒对方注意小梅身上的疑点,免得被蒙蔽了。
好在忧之心性沉稳,思虑周密,没有轻信对方的一面之词。
狄仁杰心中有些欣慰。
“狄公放心,我一定会注意的。”沈忧之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现在的重点是肖清芳和蛇灵总坛,其他的事都可暂且放一放。
......
经过一天的修整,狄仁杰一行已恢复精力,柳州的大军也已经集结完毕,只待天色再暗一些,便可趁夜色奇袭大杨山。
为了养精蓄锐,沈忧之此时正在屋内静心打坐,长剑静静放在一旁。
忽然间,一阵破空声袭来——
嗖!嗖!嗖!
一连三发暗器破窗而入。
沈忧之心不动,眼不睁,长剑却瞬间出鞘,画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只听——
叮叮叮!
三道清脆的撞击声响起,三发暗器尽数被荡开。
随后便是“噌”地一声,长剑回鞘。
紧接着,便是一道寒光从黑暗中袭来,直直地刺向沈忧之的咽喉!
面对刺客饱含杀机的一剑,沈忧之剑未出鞘,只伸出两根手指,微微一弹——
叮——
清脆悠扬的击打声格外悦耳。
而那原本必中的一剑,竟是被这轻轻一弹打歪了,长剑斜着刺入了一旁的墙壁,足足没入墙内三寸有余!
凭这一剑的力道,
若是刺中人体,绝对会把人刺个透心凉!
一剑未中,蒙面刺客正要将长剑从墙壁内拔出,却突然感觉手臂一麻。
沈忧之的剑鞘竟不知何时打中了刺客手肘处的麻筋,令其持剑的右手使不上半分力气。
趁此间隙,剑鞘再度向上一抬,挑飞了没入墙壁中的长剑,然后迅速转下一拨,打向刺客的小腿。
刺客下盘受击,重心不稳,整个人顿时向后倒去。
“啊!”
身体失去重心,刺客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叫。
啪嗒——
蒙面刺客摔倒在地。
直到此时,沈忧之才睁开眼睛,缓缓从床上起身。
“几年不见,本事没长多少,胆子倒是大了许多。”
沈忧之静静看着躺在地上的蒙面刺客,说道。
“哼!”
刺客把头一偏,冷哼一声。
沈忧之见状,又轻笑道:“脾气也大了不少!”
虽然刺客蒙了面,但沈忧之在其还未现身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其真实身份了。
因为他早就听见了刺客的呼吸声。
根据其呼吸吐纳的节奏,他便知道此人和自己修炼的是同一种内功。
沈忧之的内功,是最正宗的道家导引术,世上除了灵虚真人和他自己,只有一个人修行过这种内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刺客仍旧固执地狡辩。
“不知道?”沈忧之挑眉,故作恐吓:“既然不知道,那我可要送你上路了!”
“哼,既然杀你不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刺客的语气极为硬气。
沈忧之见其不到黄河心不死,当即道:“你修炼的内功,和我是同一种。
这是正统的道家导引术,当世只有三个人会。
一个是我,一个是茅山的灵虚真人,还有一个,就是我的徒弟。”
“呸!我才不是你徒弟!”
刺客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大声喊道。
“呵,哈哈哈!”
沈忧之被逗笑了:“这算不算不打自招?”
“你、你......”
刺客显然太过天真, 这才惊觉自己上当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更让她想不通的是,两人修行的是同一种内功,为什么沈忧之能清楚她的底细,她却听不出沈忧之的异样?
这当然是因为沈忧之的导引术早已臻入“见神”之境,非但自己的感知力敏锐非常,掩藏气血和内息的功夫更是当世无双。
“行了,别坐地上了,先起来吧。”
沈忧之看出了她的窘迫,随口给了个台阶。
心知身份已经暴露,刺客索性也不掩饰了,起身之后直接摘掉了面巾。
虽然时隔七年未见,但沈忧之还是能从她的身上看出几分当年的影子,正是葛亚云无疑。
七年过去了,当初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面容姣好之余身材也更加挺拔婀娜,俨然一副绝世出尘之姿。
沈忧之挑起地上的长剑,递给葛亚云,训诫道:“你的剑法用得太死板了,完全不会随机应变。
这样的水平若是碰到绝顶高手,必死无疑。”
这丫头的武功虽然精进了不少,内功、剑法都达到了登堂入室的境界,在一流高手里也算得上中游,但距离绝顶高手,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最关键的是,她的对敌经验太少,临场应变能力太差。
适才自己只是轻轻一弹,就打乱了她的剑势,令其无法控制手中的长剑。
可见其剑法远未达到变化由心、收放自如的地步。
葛亚云飞快接过长剑,然后又是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