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教本为一体,兄弟阋于墙,外敌窥伺必联手御敌,西方教如何能胜?”
夏跃一言关总。
“真人所在鬼谷威名远播,只是在下有一疑惑,请真人不吝指教!”宇文士及突然问道,姿态很低,语气也很委婉,“对此上古仙神之事,鬼谷如何知晓如此清楚?”
“无他,鬼谷源于封神之战败亡的截教一脉,自祖师起,此秘闻便口口相传!”夏跃装出一副叹惋的模样。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鬼谷周末之时传人频频而出。
至此,无人再有疑惑,夏跃已经将所有的说法全都圆满解释通透。
众人回味良久,杨广迟疑半晌,终于开口试探道:“真人可愿入仕大隋?”
夏跃闻言瞧向他,只看得杨广心下忐忑之时,方才摇摇头,“不愿!”
杨广面色瞬间惨白,心中某个不愿想起的猜测瞬间浮上。
难道大隋真要亡在朕手中了!?
难道大隋真要同前秦一般二世而亡了!?
要不然,对方这样的得道高人岂会不愿出仕!
宇文阀和独孤阀众人见状亦是纷纷对视,心中波澜起伏,一时间念头四起。
“真人,大隋一统天下,收拾晋后天下四分五裂局势,父皇与我,两代人殚精竭虑,内修运河沟通南北,外御四境夷狄,不该二世而亡啊!杨广求真人垂怜,救救大隋!”
出乎所有人意料,意志消沉的杨广突然间爆发了,刷的一下起身,走到夏跃座前,双膝跪地,低垂头颅,神态哀伤到了极点。
“陛下!?”独孤峰哗的一下站起身来,怒目圆睁,君王如此表现,对抱有忠君思想的他而言,无疑是奇耻大辱。
宇文阀五人面面相觑,讷讷站起身来,互相的目光中满是幸灾乐祸的神色。
“皇帝陛下请起!”夏跃没起身,大咧咧的坐着,虚抬了下手便算了事,看得独孤峰更加不满,而王远知也是踌躇忐忑。
“真人不允,广长跪不起,若是大隋亡了,广便是跪死也罢!”杨广微微抬头,泪流满面,堂堂一朝帝君,愣是放下了所有颜面。
说真的,夏跃也没料到杨广如此骄傲的人会这么行事。
但他没去想,他之前言及的那一番话,说的那些神仙佛魔的事情,带给众人的冲击力有多大。
这可不是以后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也不是被神魔传奇小说熏陶过的明清两代,想想后世北宋末年宋徽宗、宋钦宗能被一个姓郭的神棍忽悠瘸了,往前数百年放在隋代,神仙志异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再一个,夏跃出身鬼谷的事情,以及他本人如此年纪就已经力压宁道奇成中原第一人的实力,无疑也为他所说的事情进行了背书。
若无神异之处,普通人安能如此逆天!?
而杨广呢?
第三次东征失败被擒,世家门阀阳奉阴违的架空,再加上天下烽火四起,已经击垮了骄傲的他。
门阀乱政乱军、天下叛乱四起的消息,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无力去解决,选择了藏头不去理会,用美色酒水麻痹自己,等死罢了。
此时突然看到鬼谷传人入世,又听了如许多神仙妖魔的秘事,深知夏跃来历不凡、手段神秘,这便犹如最后一颗救命稻草,容不得他放手。
是,他确实是弑父杀兄夺取皇位,但他也有自信开创一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帝业来为之前的事情遮掩。
只是他没有李二那等耐心和运气,李二成功了,成就‘唐宗’‘天可汗’美名,他失败了,只收获‘炀帝’恶谥。
但他内心之中,是绝不愿看到大隋二世而亡的。
要不然,也不会几年后留下长孙监国,自己跑去江都,还不是想做两手准备,期盼事有不济时,帝位仍在、大隋仍在。
夏跃沉默的望着杨广,两人目光中,一个冷冷的,一个满是乞求。
良久,夏跃叹道:“当初,扫六合而一,车同轨、书同文、统一度量衡,南取百越,北拒匈奴的大秦也不该二世而亡,若非李斯糊涂,因一己私利改立胡亥,便不会有汉季之事。同理,大隋之功绩亦不比秦弱,自汉末以来,天下四分五裂,司马两晋之气运不足以承汉嗣,惟你杨氏皇隋可承汉统。
你杨广才具不是胡亥可比,文武双全,雄才大略,高瞻远瞩,本可成就千古一帝美名,独独缺了一份耐心。文武双全,雄才大略,高瞻远瞩就成了滥用民力、好大喜功、穷兵黩武,你身死之日便是大隋亡国之时!可叹!可悲!可惜!”
“杨广知罪!杨广知罪!真人所言句句皆是,千般大罪,罪在杨广一人之身,但请真人救救大隋!”杨广叩首哭拜。
而听到这里,独孤峰也沉默了,有些不知所措。
“杨广,贫道且问你,为何开凿大运河?”
“回真人话,南北分隔百年,除南北朝对立,亦因交通不便,开凿大运河实为沟通南北!”
夏跃点点头,接着自言自语道:“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禀真人,杨广即刻下令,销毁全部龙舟,大隋自广始,永无水殿龙舟事,后世之君若有违背者,宗正寺可行废立,此令永为成例!”杨广抬起头来振声说道,言语间神态颇有几分当初的果决。
“贫道再问你,为何三征高句丽?”夏跃对杨广的表态不置可否,再次发问。
“高句丽居形胜之地,虎踞辽东,窥伺中原,必成中原心腹之患,灭之可安国本!”杨广对夏跃模棱两可的态度颇为不安,赶忙答道。
“就这些?”夏跃似笑而非的问道。
杨广踌躇了,虽然没有扭头,似乎也能察觉到身后宇文阀和独孤阀的目光应该紧盯在自己背后。
犹豫片刻,他想通了。
已经是已经了,若是夏跃放手,大隋便二世而亡,门阀要恨便恨去好了。
“也为削弱军中世族门阀势力!”杨广恳切的道出实情。
果然,他这话一出口,原本藏在桌底下的事情被翻到了台面上,顿时让宇文阀五人怒目而视,独孤阀二人两眼茫然,仿佛失了焦距。
夏跃理也未理两家门阀,仿佛非得把事情挑明一般,继续问道:“为何要削弱世族门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