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听到老房子这边的动静,一个胡子拉碴的年轻人从房间里探出半个脑袋。
看到李杰白嫩嫩的面庞,许灵均立马就想到了一件事。
来新人了?
他在牧区呆了两年多,太清楚这边的情况了,正常人在牧区,肯定是晒得黑黢黢的。
像李杰那样白净的,肯定是新来的。
不过,大队书记对他的态度,可真好。
稍微看了两眼,许灵均就缩回了脑袋,这些事啊,跟他都没什么关系。
毕竟,谁让他是个五类呢。
连大队里的小孩子,都不愿意离他太近,那些稍稍大一点的孩子,有时候还会围着他,笑话他。
许灵均从小的家境很小,算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打小就没受过什么苦,日常生活中,那些叔叔阿姨看到他,都是带着笑脸。
但他的父亲……
算了,不想也罢,那个抛妻弃子的男人,是他回忆里的伤痛。
他的厄运,有一大半都是他的家庭带来的。
现在的他,非常憎恶自己的出身。
(解释一下哈,现在的许灵均,还不是电影后期的,心里有怨恨,也很正常,毕竟,谁也不是圣人)
然而,人是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的,既然生在了这样的家庭,他就得面对种种结果。
“唉。”
半晌,漆黑的小屋内,响起了一声充满无奈的叹息。
睡吧。
睡吧。
只要睡着了,就什么都没了。
只是,有些时候越想睡,反而越睡不着,尤其是老房子那边传来的声音,直让许灵均难以入眠。
他听到了大队书记的笑声,
也听到了郭碥子的说话声。
还有,还有大队书记媳妇的声音,对方好像是过来送吃的。
听到这些,许灵均不由想起了自己来时的场景。
他来的时候,孑然一身,接他的人,也是老郭,只是,两人一路人都没什么交流。
老郭当时好像有点怕他,而他自己,那时候正沉浸在悲伤之中,根本就没心思和旁人答话。
之后,来到大队,也是大队书记负责接待他的。
从始至终,大队书记的表情都是冷冷淡淡的,冷淡的发问,冷淡的带他。
这房子倒是和那边的老房子一样,都很破。
许灵均是资本家出身的大少爷,何曾住过这种地方,当时看到住的地方,他的心里崩溃极了。
另一边。
老房子里,李杰和大队书记,还有老郭坐在一张折叠桌旁边。
当然,这桌子,是李杰带过来的,老房子里除了一张炕之外,什么家具都没有。
此时,桌上摆了一瓶汾酒,一叠花生,以及一大盆面片子。
酒和花生是李杰自带的,面片子是大队书记媳妇送过来的。
面是手撕羊肉面,搁在牧区,绝对不算差。
虽然不是新鲜羊肉,但风干羊肉反而有一种别样的鲜美,李杰只是扫了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羊腿肉。
黑黑的羊腿肉被撕成一条一条的,被热水一煮,那香味,别提了。
“来,书记,郭老哥,我敬你们一杯。”
李杰大马金刀的坐在桌子前,举起搪瓷缸子道。
“以后,就麻烦你们了。”
“嗐,小高啊,你这说的什么话。”
大队书记乐呵呵的举起搪瓷缸子,一拍大腿。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要我说,以后队里的孩子,还得麻烦伱。”
“这样,今天我先借花献佛,敬你一杯,等过两天,我请你和弟妹,一块去我家喝酒!”
酒,确实是促进交流的好东西,这不,还没喝上,大队书记就一口一个小高,一口一个老弟、弟妹了。
其实,大队书记是知道秦楠的身份的。
但也是在乎一点。
他们这穷乡僻壤的,上面的人一年到头也来不了一回。
再说了,即便来了,只要统一好口径,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们大队总共几十户人家,一百多口人,谁敢往外乱说?
“好!”
李杰一口应了下来,有来有回才叫交情,和大队书记搞好关系,绝对是最快的融入方法。
言罢,李杰端起缸子,深深地闷了一大口。
当他放下缸子的时候,大队书记看到缸子的水位下降了一半,不由竖起大拇指。
“老弟,你这酒量,可以啊!”
“对咱们草原汉子的脾性!”
“哈哈。”
说着,他也闷了一大口,喝完之后,他咂了咂嘴。
“好酒就是好酒。”
“这味道,就是不一样。”
老王喝得很爽快,但刚刚喝下去没多久,他的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
用满面红光这个词来形容,绝对合适。
一旁,老郭也干了一大口,虽然他酒量不好,但酒桌上输人不输阵。
老王和‘小高’都干了,他怎么能不干?
“嗝!”
他这一口气喝完,酒劲蹿了上来,忍不住打了个酒嗝。
“哈哈。”
看到这一幕,老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
“老郭,你那点酒量,就喝慢点。”
“碰到好酒了,别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三两口就干了,到时候连味道都尝不出来。”
“去你的!”
老郭瞪了他一眼:“就你能!”
与此同时, 秦楠正亦步亦趋的跟着大队书记的媳妇往大队书记家里走着。
“小秦啊,你这姑娘长得可真俊!”
老王媳妇笑呵呵的看着秦楠,她这话,还真不是奉承,而是发自内心的。
生活在草原上的牧民,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每天都是风吹日晒的,皮肤自然是黑黑的。
而秦楠白白净净的,脸上皮肤嫩的都能掐出水来,放眼十里八乡,也是独一档的。
一白遮百丑,何况秦楠本来长得还不丑,如此一来,当然是很惹眼。
老王媳妇的热情,让秦楠稍稍有点不适应,她是那种慢热的人,一上来就这么热情,她真不习惯。
所以,她只是浅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