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真金打出神雷后,丝毫没了理会下方的爆炸,招呼来大青牛,翻身上牛正要离开。忽地神色一动向远处望去,便看到有四道人影纵掠如飞般向自己这边而来。
“黑衣卫办事,那道人给本官站住!”其中一人也看到了骑在一头巨大青牛背上颇为醒目的尉迟真金,老远便发出一句官腔十足的厉喝。
尉迟真金怔了一下,倒也止住了大青牛。
而那四道人影几个起落赶到近前,果然都是传说中黑衣卫的装束——绣腾蟒暗纹玄色劲装,黑缎镶青铜虎头快靴、三尺四寸长窄锋直刃环首长刀。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开口,听声音便是方才喊喝之人:“本官黑衣卫副千户赵敢,为追拿此地县令刘法猛到此,你这道人是谁?为何出现在此地?”
虽然对方神情话语颇有颐指气使之意,但毕竟为了查人而来,到也有些作为,尉迟真金便也未恼,淡淡地答道:“贫道尉迟真金,今日云游至此,恰好遇到此地县令修炼邪法,用活人祭阵,一时义愤已出手将其诛除。”
“你已杀了刘法猛?”听尉迟真金这么说,赵敢脸上神色微变,似犹豫一下后问道,“刘法猛既是被你所杀,他邪阵镇压的飞剑你可看到。”
此人这么问,听得尉迟真金脸上现出似笑非笑的神色,一拍腰间黄皮葫芦,之前那口飞剑青光一闪,便以老实的落在他掌中,随后往前一递说道:“赵大人所说的可是这口飞剑?”
看到尉迟真金掌中这口青光犹如流水的飞剑,赵敢目中闪过一丝灼热,有些急迫地道:“这口飞剑乃刘法猛行凶的证物,你速速将其交于本官!”
听他这不知所谓的话,尉迟真金的目光便似看个白痴一样,心中冷笑一声,干脆利落地将手中飞剑收回黄皮葫芦之内,摇头道:“此物于贫道还有大用,恕难从命!”
赵敢闻言登时怔在当场,一张脸先红后青,两只眼睛里更几乎喷出火来:“小贼道,你竟敢消遣本官,可曾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有句话你应该听过——人心似铁,官法如炉!本官怀疑你与妖人刘法猛有关,现在要你束手就擒随本官回衙署接受讯问。”
尉迟真金在大青牛背上坐得四平八稳岿然不动,悠然道:“虽说官字两张口,永远不会缺了道理,但贫道要提醒大人一句,嘴巴终究大不过拳头!”
话音方落,一道寒光忽地从他袖底飞出,不等那赵敢做出任何反应,便在他面前一掠而过,转个圈子又飞回尉迟真金的袖中。
“小贼道拘捕,大家一起上,格杀……”赵敢感觉一道森森冷气贴着自己面皮扫过,心中惊骇之余又不禁大怒,口中厉喝的同时下意识的伸手往脸上一摸。便是这一摸之下,他尚未出口的两个字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原来是发现自己左眼上方光秃秃的,原来那一条颇增英武之气的修长剑眉已经被人剃了去。
人家既然能够剃掉他的眉毛,自然也能取了他的首级,赵敢心中登时升起彻骨的寒意,深觉自己这一次是被贪欲蒙蔽了理智。
而这一幕,其余三人也看在眼里,一时间面面相觑,心中亦是惊恐不已。
看着松开腰间刀柄的赵敢,尉迟真金在牛背上拱了拱手笑道:“诸位,贫道告辞!”
大青牛早以不耐,闻言瞪了四人一眼,也不用驱使,打了一个透出些得意神气的响鼻,不紧不慢地迈着优雅的步法踏空向远方走去。
见尉迟真金如此,赵敢等人虽不甘心,却也只能在后面眼睁睁地看着,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
蓦然间,远方忽地传来一声震撼人心的长啸。
赵敢等人听到这一声长啸,脸上的神情当即变得有些古怪,似有些欣喜,但更多的还似是畏惧。
而尉迟真金却从这啸声中听出来人实力不俗,只怕距离以武入道结成金丹也不过一步之遥。当即让大青牛停下来,扭头向着啸声传来的方向望去,立时便看到一道正在空中急速飞行而来的身影。
那人飞行的速度快至极点,啸声余音仍在半空中回荡,他的人已经飞到并落在赵敢等人面前。
“千户大人!”见到此人,赵敢等人恭谨无比地一起向来人背影施了一礼。
只见来人身形挺拔如一杆标枪,面容方正冷峻,虽说修为到了一定境界都有驻颜之效,但尉迟真金感应到来人的年龄确如他面相般不过三十岁上下。此人身上的也是穿戴了一套黑衣卫的行头, 只是腰缠长鞭,手中持有战马刀,背后又并排背了三口长刀,颇有武装到牙齿的架势。
听到赵敢等人的称呼,尉迟真金便知来人的身份了。黑衣卫以指挥使为尊,在指挥使之下,除了地位超然的供奉长老及三至五位镇抚使,便是派往各地负责镇压大梁朝辖下十三州的十三位千户,眼前之人无疑便是十三位千户之一。
再说来的这位千户,落地之后,扫了尉迟真金一眼,却没有说话,反而转过身去,在赵敢等人向自己施礼后也不开口吩咐他们免礼,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盯着他们半晌也不开口。
对于这两道有若实质的冷厉目光,拱手躬身的赵敢等人虽看不到却可以清晰的感应到,额头与背心登时渗出涔涔冷汗,就那么保持着施礼的姿势不敢起身。
“你们都做了什么,老老实实说来我听!”过了片刻,那千户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声调低沉冷厉。
“遵命。”赵敢答应一声,随即便将自己查案时如何发现飞剑的存在,心生贪念追踪而来,又如何仗势向尉迟真金索取飞剑,结果被其使手段震慑都说了一遍,其中居然没有任何添枝加叶的成分,可见平素这位千户在他们面前的积威何其之盛。
那千户听罢,沉默片刻后冷冷地道:“心存贪欲其罪之一,仗势凌人其罪之二,遇强而怯其罪之三。有此三罪,你这副千户也不用做了,还是从普通的力士做起罢!其余三人虽是协同,却也不可不罪,俱都降职一等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