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泉的保证,一点用都没有。之后的日子,周泉动手打我打的更加频繁。
不知道周泉是受了什么影响,他越来越像“周全”,而不是“周泉”。我虽然时刻谨记我是“成书瑶”,但是偶尔,我也会当自己是“成瑶”。
像是开了窍,我似乎突然就明白了周泉在我家客厅里给我讲的“催眠”……外界的催眠到还好,自己对自己的催眠,才可怕。
周泉迷失了自己,我估计也很难避免。
闫树海说会指挥我和周泉,可是他却很少来电话。在周泉完全接受了自己“周全”的身份后,他更是主动断绝了和闫树海的接触。别说案件进展了,周泉不让我出门,不让我去见别的男人。他几乎是,将我半囚禁在家里。
“成瑶,你是我的老婆。”周泉每天跟我说的最多的便是这句:“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迈出家门一步。不然的话,我打断你的腿。”
我会提醒周泉,我是成书瑶,而不是成瑶。我是他的朋友,不是他的老婆……话总是没说完,往往得来的却是周泉一顿拳打脚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压抑太久的原因,周泉以前能有多谦和,现在他就有多阴暗。在家里,我时常能感受到周泉让人发毛的眼神。不经意间看到藏在家具缝隙间偷看的周泉,我总是吓的满身冷汗。
周泉表情阴冷的骇人,给我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晚上睡觉,我总是会被噩梦吓醒。在梦境之中,我感觉周围全都是周泉的眼睛。窗帘后面,书架里面。甚至连墙缝里,似乎都被眼睛塞满了。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冷冰冰的凝视。没有丝毫的情感,只剩暴力的禁锢。
在好几次濒临崩溃的时候,我都悄悄跑去厕所。我耳朵里有监听器,我知道闫树海能听的到我说话:“我受不了周泉了,我是真的受不了了……闫树海,放我回去吧!我想见壮壮,我想找我儿子……在这样下去,别说案子了,我也是会疯的。”
不过没有用,无论房子里发生什么,无论我怎么哭求,台北一点消息都没有。
在乡下的屋子里……我与世隔绝了。
肉体的摧残还是其次,心理的折磨尤为严重。周泉拿我当老婆打,我还是能忍受住的。但是一周之后,周泉转变的程度再次加深。
不愿意再睡地板的周泉,夜里卷着铺盖上了床。
“脱衣服。”屋子里没有开灯,周泉冷声的命令我:“成瑶,把衣服脱了。”
我真是受够了:“我说了,我是成书瑶!我不是成瑶!周泉,你醒醒,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我是你丈夫。”周泉自己动手来撕扒我的衣服:“你不跟我睡,是不是因为你惦记别的男人?嗯?”
说完,周泉整个人就扑了过来。他力道很大的将我压在身下,大手挤蹭着往我裤子里伸。我大喊大叫的哭求……隔壁郑家的卧室灯亮了。
跟郑氏兄弟比较,周泉似乎更可怕一些。我挣扎着去摸床头柜上的烟灰缸,趁着周泉没有防备,我狠狠的往他头上砸去!有黏糊糊的血滴在我的身上,周泉摇晃着摔在了我的旁边。
我推开周泉,撒腿往外跑。夏天的雨水多,外面的路上满是泥泞。我呼哧呼哧的喘,耳边满是萧瑟的风声。我一边跑一边对监听器说:“闫树海,周泉疯了,他是真的疯了……我帮不了你了!我要回台北,我要回家!”
可是回家,谈何容易。
我没有通讯设备,也没有钱。周围邻居知道我和周泉的关系,更是没人愿意惹麻烦帮我。天黑雨大,我没有方向的四处跑……情绪紧张没来得及看清路,我被夜车司机撞昏了过去。
被撞倒的一瞬间,我心里忍不住欢呼雀跃。出了车祸,肯定有警方介入。有警方介入,那么我就有机会联系到郭子晋。而联系到郭子晋,我就安全了……
可让我倍加绝望的事情发生了,等我费力的睁开眼睛,我却还是躺在周泉家里的床上。除了我身上多了伤痛之外,好像昨天夜里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周泉的脑袋上缠着纱布,我的腿上也打了石膏。我躺在床上,怕的浑身发抖。周泉摸了摸脑袋上的伤口,冷淡的说:“警察给我打的电话,说你被车撞了……我接你回来的。”
我发疯的捶着床板:“周泉,你别这样跟我说话!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你想吃什么?”周泉脸上表情阴嗖嗖的:“成瑶,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我再说一边,我不是成瑶,我是成书瑶。”
“行,你是成书瑶。”周泉话说的机械:“可你也还是我老婆。”
我无话可说。
腿上打了石膏,我行动十分不方便。周泉天天看着我,寸步不离。
受伤唯一的好处,就是周泉不会强迫我了。而难得的,他也不打我了。我天天计划着怎么跑出去,憋的脑袋都要炸了。
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我试着开口:“周泉,我想吃鱼。”
“想吃鱼?”在物质生活方面,周泉对我还是不错的:“你想吃什么鱼?我等下让邻居帮着买。”
见我不说话了,周泉改口:“你想吃什么鱼,我这就去给你买。”
“草鱼。”
“好。”周泉摸顺我散乱的头发:“你在家休息,我马上去。”
周泉从卧室出去,他仔细的把卧室门锁好。我躺在床上,听的专注。直到周泉出了院子离开,我这才费力的从床上起来。
稍微拉开窗帘往外看了看,周泉已经走出了街口。我打开窗户,目测了一下……二楼的高度不算矮。
我和周泉新家的院子,跟郑家的院子挨着近。郑家的垃圾箱,正好在我卧室的下方。见我拉开窗户,对面屋子里的郑江同样打开了窗户。
郑江脸色冷淡的问我:“周太太,需要帮忙吗?”
“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虽然周泉现在有点精神不正常,可他毕竟是警局的人。郑江看着再怎么人畜无害,他也还是坏人。要是说错了话办错了事儿,害死人不说警局做的事情都要前功尽弃了。
郑江见我站在窗台前欲言又止犹豫不决,他问道:“周太太,是周先生不在家吗?”
我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郑江没再多话,他拉上窗户回去了。
我站在窗台前,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手脚不方便往下跳,不是逃跑,完全是找死。
等了能有五分钟的时间,郑江和郑河一起抬了不少的棉被和床垫出来。郑河嘟囔着抱怨:“哥,你把被子都拿出来干什么啊?”
郑江的话不多,他简短的说:“晒晒。”
“啊?”郑河表示不能理解:“最近天气这么潮,还出来晒被子啊?”
郑江没有吭声,他们两个人搬了三趟才把屋子里的被褥搬完。我在楼上看的是目瞪口袋,郑家只有兄弟俩,他家的被子未免也太多了。
没多一会儿的时间,我家和郑家院墙的位置便摞满了厚被和床垫。从这里跳下去的话,应该不会摔到……郑江,他是在帮我吗?
“呦,这不是周太太吗?”郑河抬头瞧见我,他不正经的嘻嘻笑:“你脸上都是青紫,刚才真是吓了我一跳。周先生怎么这么大方?今天居然同意让你开窗户吹风?”
“走吧!”郑江打断郑河的话:“我们进屋了。”
郑河撇撇嘴,他比划着跟我说:“周太太,有时间打给我……等你脸上的淤青都褪掉的。”
我没心情理会郑河的胡扯,眼前是郑江给我铺的逃跑之路。犹豫只是片刻,接着我纵身跳了出去!
虽然床垫铺的厚,可我还是被不小的冲力震了一下。恍惚间,我记得以前似乎也跳过垫子。但是在哪里跳的,却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摇摇头,不再想其他。姿势艰难的试图从地上站起来,却又摔到了垫子上。郑江从屋里出来,他并没有对我的行为表示惊讶。扶着我从地上起来……郑江的手,是不同一般的冰凉。
“用我帮你叫车吗?”郑江脸上始终没有大喜大悲的表情:“你的脚上还有石膏……你想去哪儿?”
台北……
可我不能说。
我撒谎道:“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因为我老公,和家里人闹翻了。”
郑江话不是很多,他只是冷淡的点点头。
“我不能被我老公抓回去,”我的恐惧是发自内心的:“我老公知道我想逃跑,他会打死我的!”
郑江并不想继续管了:“那是你们的事儿,周太太,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
我明白自己的要求有点过分,谢了郑江,我扶着围栏往外走。还没等走出院子,屋子里的郑河急着跑了出来。
没注意到我的存在,郑河急忙说:“哥,我帮你看着了,隔壁的周先生回来了,他拎着鱼,已经走到巷子口了。”
我身子一抖,差点摔在地上。我满心疑惑的回头,却又听郑河说:“哥,还有那个苏童,他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