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内卷马踏飞燕, 外放山穷水尽
睡意寥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辰, 怕是过不了几天。月夜迈着老爷步, 威风八面地在萧扬的院子里巡视, 心情不错, 可算见着活人, 有点小资的情调。
路过雨寒屋子外,听到里面热络地说着引水的工程,早已忘记一早去衙门的晦气事, 听着萧扬难得话里多了份和蔼,算是正常人家的兄弟间闲聊, 期间竟然还闻得哈哈的大声笑意。
驻足听了一两句, 觉得甚是无趣, 便问,“明皓, 你说后山的法器是什么?”
明皓没有回答,月夜没得到回应,寻思,这人吧该不会已经洗洗睡了吗?但是想到业火的事,还是自行往山那边走去。
这个点, 想不到灯火通明的山庄, 人来人往, 月夜边走边看着三五成群的家丁忙里忙外, 自己这般无所事事, 颇有几分主人的架势。
“已经找到。”
月夜还说顺便晃悠到引水那边瞧瞧,明皓忽然答道。闻言, 月夜拍手称快,急忙按照明皓的提示往先生所言的法器位置寻去。
山不高,路不远,路过自己的别院,月夜瞅了眼,忽而觉得佛光大显,然后摇摇头,觉得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穿过果林,在后山一个看似山庙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里有结界,所看不是真相。”明皓点住月夜道。
“什么结界?”月夜原本正兴高采烈准备大展身手,在明皓协助下打打怪什么的,结果一个结界出来,那不是啥都干不了。
“风水门面”,明皓轻声道,见月夜没有反应,接着说,“内卷马踏飞燕,外放山穷水尽,柳暗花明。”
月夜刚想问啥?随着明皓咒声完毕,刚才的寺庙变成20道门面,整整齐齐排了5排,树立在月夜面前。
那似真似切的门面,打造的各不相同,月夜往后退了退,问道,“绕过去会怎样?”
明皓答,“这个风水门面就是这里的法器。”
月夜看这状况完全不知道玩法,尴尬道,“哦”。
随着接下来的沉默,明皓接着道,“门高胜于厅,后代绝人丁;门高胜于壁,家人多哭泣,这是第一道门。门柱不端正,斜偏多招病。家退祸频生,人亡空怨命,这是第二道门。门扇或斜倚,夫妇不相宜。家财常耗散,更防人谋欺,这是第三道门。门边墙壁不可偏。左大□□惹讼冤。右大孤寡儿孙常叫天,这是第四道门……”
“等等,所以这风水门是干啥用的?”月夜听着头大,打断道。
“镇魂。”
“你说那个先生动了这个法器,放了些许邪祟,指的是他可以破结界,从这20道风水门面里引业障吗?”月夜发现明皓一般不太解释他想知道的,本来也不是听课,所以就只好动了动百年不用的朽木脑袋问道。
“是这个意思”,明皓回答。
“这个法器到底是什么?不可能真的是谁在这里弄了几个门脸,然后,结界个山庙,大家要是去求神拜佛是不是还给这门给挡了?”月夜疑惑道。
“风水门面是投射的虚像,山庙是真实的山庙,法器在山庙里面某个地方藏着,不知道真身什么样子,不过这个法器重点是导流,把外泄的邪物从死门里导回去。那人可以从导流门里引出来邪祟,那么,原本此法器的意义就不复存在,所以真身更加不重要,可以忽略。”明皓回答。
月夜又围着这投影,往里看了看,仔细聆听,那些鬼叫依稀可闻,咽了下口水,转身离开。
走时问道,“你刚才念的是啥?”
明皓道,“咒法。”
“嗯,说的好,一时间我竟然无言以对,脑海滔滔不绝的赞美之词,无以言表,恐怕就是现在这种尴尬的地方,用句不觉明厉来形容真是再贴切不过。”见明皓又不打算细谈,月夜哈哈笑道。
“灵言咒,是了解事物本质,用语言,加上法力的一种咒法。”明皓补充道。
“法力是啥?”月夜又继续问。
“……”明皓没有回答。
“呃,是晚上吃的不饱?还是吃的不好?”月夜眼睛闪了闪,心虚道。
“看来是没休息好。”想了想,月夜只好绕开话题,屁颠屁颠往萧扬院子走去。
等再往回走的时候,院子人更多了,月夜发觉这些配置果真跟自己无关,根本连个跟自己打招呼的人都没有,看上去井然有序,又十分繁忙的模样,瞧着眼前来人眼熟,月夜上去招呼道,“于明!”
这两天真的忙疯了,先是庄内异象生,这事被捅了出去,一庄子人鞍前马后地封锁消息,接着庄内莫名其妙死了人,这事因为请的人是月牙镇的人,消息走漏的快,闹了好一阵子。这才安稳,结果二少爷的引水源头又被人给堵了,调派人手疏通了好一阵子,来回忙了几天,这才得空想着回屋子休息休息,看着小少爷站在面前,于明愣神好久才道,“诶呀,是小主子,这大半夜的在找配灯吗?”
“哦哦,不是,我听了个品鉴会,那你们也去吗?”想起月把日子后的安排,月夜问道。
“这个,”于明闻言,面有难色道,“这个品鉴会还不一定能去呢”。
月夜眨巴下眼睛,看着于明。
于明左右想着,也没必要隐瞒,接着道,“上次咱们庄上的布料,把除了进贡宫内御用一品的,剩余全部发往南诏国,因为品阶上比咱们本国用的少了些成色,那边商会知道后,想着法子,取消咱们这次的与会资格,说白了,就是以国欺人,现在大少爷,拿茶品的事在周旋,总之,那边商会今年能不能去,还真不一定,哎~”
“往年一定能去是为什么?”听出不对劲的地方,月夜乖巧地问道。
看着月夜,于明又叹了口气,道,“那是因为庄主奶奶会点术法,这不,庄主奶奶一走,咱们庄主又不会那东西,那边看着咱们国小,本来就准备断了买卖。哎,我真是的,给你说这些干什么,小主子,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这夜深了,最近不太平,保不齐会出什么乱子。”
看着一路一叹息的于明垂头丧气的离开,月夜又来回瞅了瞅这院子,山石,水景,篱笆,松木,叹道,“这也是一点一点做起来的”。
等他回萧扬的院子,远远看着雨寒的屋子已经熄灯,推门才回首,吓了月夜一跳,竟然是萧扬端端坐在屋子里等他,他旁边依旧站在冰潜。
“大哥哥好兴致啊!这个点还不忘跟弟弟叙叙旧,这面相挺旺夫的。嘿嘿”,月夜边笑边走进萧扬,“怎么不点灯呢,黑灯瞎火的,这光影,挺吓人的”,见他们二人一动不动,月夜又道。
只是颇为奇怪,他这边聒噪半天,按照对方个性,早就开口,只是这会依旧纹丝不动地杵着,月夜警觉起来。
“你动了后山法器?”半响从一暗处传来白日里先生的声音。
“你杀了人?”月夜看这情况,也开门见山道。
那边从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人,盯着月夜道,“你是谁?”
月夜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道,“为了试探我而杀人,就是看我是否可以打开后山结界吗?”
“跟萧朗不同,我是土著。他不清楚的事情,我很清楚。所以,回答我,你是谁?”男子面色严肃,一本正经道。
“是你救得他吗?”月夜想看对方是否知道萧朗的身份问道。
“你指的是谁?”男子闻言,诧异道。
“萧朗被烈焰堡的杀死过一次,你不清楚吗?”月夜继续转移话题道。
“死过一次?!”
“先生好雅兴!好守约。”晨逸才震惊死后重生的话,这个人可不简单。本打算继续追问,却被闻声而来的萧朗打断对话。
月夜转身,有人轻轻拍了他的背一下,刚一回头,却是萧朗走了进来,笑着道。
“你们真是各怀心思啊”,月夜摆出为难的表情,招不招的这会大家都摊牌了。
“你死过一次?”晨逸直接问。
“孩子家家随口胡说为了脱离险境,你还当真,不知道你对我大儿子做了什么,请解开他们的穴道。”萧朗依旧微笑着。
“那么是你动了后山的法器?”晨逸语气戏虐起来。
“先不说法器是否真的又被人动过,就凭本来就是我们庄上的人设置的,就算是我们动的,也容不得你来质问。”萧朗看向晨逸,接着道,“你先是拿那法器要挟在先,后又将此事推脱他人所为,这个时候开始挑拨我们二人关系,晨逸,你又打算做什么?”萧朗眯着眼睛,单手将萧扬跟冰潜的穴道解开。
“我是不知道,哪条王法可以让你平白无故取了我庄上一人性命,然后竟然还敢来此,继续作乱!”萧朗不客气道。
“人,不是我杀的”,见面前这几人都一口咬定那人的死,晨逸松口道。
“我们是去衙门走了场子,料理了后事,但是那些流言蜚语,不是你惯用的手段,这个节骨眼上,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行事多年,你却变本加厉,几次三番反悔盟约,晨逸,请你给我做出合理的解释。”萧朗不打算在为了换子的事情,继续受制于人,直截了当道。
“你的那个仆人是,烈焰堡的门徒,我受命组织顺便去你们后山拿点人魂,她将我遗落的人魂修了器法,被反噬,所以,才会暴毙。那边换子的事不知道怎么,在那次人像散播后,他们不在乎血脉了。萧朗,你的儿子,回不来了。我只是利用这次事件,想着再找个借口拖一拖而已。”说到这里,晨逸忽然怯生生地偷偷瞅了眼萧朗。
萧扬一听,萧月夜竟然还不是自己的兄弟,看向月夜时,发现他一脸平静,再看向萧朗时,发现萧朗根本不在乎在此说明真相,前后这么一想,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孩子气,眼睛一闪而过的歉意,令萧扬开口道,“谁在乎他回不回来”。
萧朗其实已经想到这么一种可能,所以,这才千方百计想要借此机会去品鉴会一探究竟。因为传言,这次不同往日,会有南诏国皇子参加。
“诶呀,大哥哥,这话真是难得的贴心呢”,瞧见萧扬头一次站到自己这边,月夜奶声奶气道。
“那你今晚来这干啥?”萧朗气哄哄地瞅着晨逸。
晨逸被这语气吓了一跳,忽然意识到萧朗并没有追责,赶紧找个台阶道,“走错门了,哈哈”。说着,一溜烟就消失在这个屋子里。
见晨逸逃跑后,萧朗转头看向月夜,问道,“你的体质可以打开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