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青黄相接
杨连英亲自请月夜入席, 夸赞道,“萧公子还真是一名将帅之才啊!”
月夜笑了笑,“此称我当之有愧。”
杨连英急忙摆手道, “呵呵, 想不到萧公子还如此谦虚, 哈哈哈。”
月夜一脸和善, 慢慢道, “以前曾经听人说过这样一段话,就是评论将帅的标准的。”
“哦?怎么讲?”杨老人家的兴趣又来了。
月夜不是一个喜欢卖关子的人,可是还是要整整思路, 于是边想边说,“将帅应该具有五种美德, 避免十种缺点。”
杨老爷子往月夜身边凑了凑, 仔细问道, “这具体的内容又是什么?”
“恩,所谓五种美德就是:勇敢、明智、仁慈、诚信、忠实。将帅的品格中具备勇敢, 就不可侵犯,明智就不会被扰乱,仁慈就会爱人,诚信就会表里如一,忠实就不会怀有二心。”
“那何谓十种缺点?”
“而十种缺点就是:勇猛而轻于冒险, 不爱惜生命, 暴躁而急于求成, 贪婪而好利, 仁慈而姑息养奸, 聪明而胆力不足,诚信而轻信于人, 廉洁而刻薄,多谋而犹豫不决,坚强而刚愎自用,懦弱而只可依赖他人成事。”
“好,总结的精辟!看不出萧公子小小年纪对将领的选拔上却有这样一番令人叫绝的见识!”
月夜淡笑,“城主过奖,只是前人之作罢了!”
“呵呵”,杨连英只笑不语,继而又问,“不知这十种缺点会带来怎样的坏处?”
月夜放下茶杯,一脸认真地答道,“勇敢而轻率冒险的,可以被激怒,丧失理智;暴躁而给予求成的,可用持久战拖垮他;贪婪而好利的,可以贿赂他;仁慈而留予姑息的可以疲惫他;聪明而胆小怕事的,可以胁迫他;诚实而轻信别人的,可以欺骗他;廉洁而过于刻薄的,可以轻侮他;多谋却犹豫不决的,可以突袭他;坚强而刚愎自用的,可以用言辞奉承他,骄纵他;懦弱而好依赖别人的,可以哄骗他。”
台下一行人,圆睁的眼睛,闪现的全是不可思议,色狐狸站在一旁,月夜,想不到脱离了鸟笼,剪去了束缚,你竟然是这样的光彩夺目,是龙,是凤……
看到惊掉的众人,月夜又继续道,“呵呵,说的容易,可是一般人是不会暴露自己的缺点的,就算暴露出来,也可能是为了请君入瓮的把戏。”
杨连英目光灼灼,怪不得杰非愿意对他俯首称臣,此等人物,倘若有野心,想报复,恐怕这天下难得太平了。
“那咱们下来怎么办?金军那边应该会派人马过来的。”杨连英谨慎的问道。
“已经来过了——”月夜眼睛一弯,杨连英一怔,“什么!”
月夜向后招招手,杰非就从外面驾着一人进来。
杨连英看着整日为自己斟茶递水胜泉,纳闷地回头瞅着月夜,“?为何!”
月夜轻轻走到胜泉面前,“昨天金兵的新任将领就到了,这不,已经开始接受内援了。”
看着杨连英心痛的纠结,淡淡开口,“昨晚这家伙接到信鸽就坐不住了啊~”说完示意杰非乘上证物。
杨连英颤抖地接过一纸信函,还未打开就直接飘然而落,不可置信地冲到胜泉面前,哽咽地问道,“胜泉,是真的吗?不是吧。”
胜泉僵硬地抬起头,只从10年前被命令潜入锦城时,遇上了城主,10年的推心置腹,城主待他犹如亲儿子般,可就是这样,他还亲手杀了他唯一的儿子。半响默然地点头,恨不得就这样死了算了。
“不可能是他,上次计划他也在场的,要是是奸细,肯定不能这么顺利。”杨连英挣扎道。
月夜很不好意地回道,“抱歉,他上次第二次飞出去的那只信鸽,被偶烤着吃了~”
胜泉惊愕地抬头,神色瞬息归隐。
人是有心的,而人心是最说不准的,月夜看着面前的二人,“佛曾经说过,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胜泉呆呆的抬头看向一身神秘的月夜,至从他的出现就扰乱了一切。
“城主,你知不知道您的儿子当年是怎么死的吗?”有时候不能给人感情用事的机会。
杨连英诧异地抬头,看向月夜,继而痴傻地扭着头期盼地看向胜泉,然而回给他的确是一片沉默,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好,恶人,虽然做做没什么,可无事还是算了吧。
“想不到,竟然养了一只白眼狼啊,10年都养不熟!”杨连英颓然地瘫在地上。
谁说的,月夜小声抗议道,偶们银子就不错,是你自己眼拙罢了。
“那现在,城主您要如何处置呢?”色狐狸插嘴道,坏人偶来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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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杨连英开口,胜泉就已经抽搐地倒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只剩下一具僵硬的尸体了。
旁人搀扶着倍受打击的城主进了里屋,月夜看着面色痛苦的胜泉,寻思到,不知现在上任的这位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行将入夏,可这挨着大漠地锦城入夜还是冷的厉害,士兵伤的伤,亡的亡,粮草倒是察藤齐尔带了些可以解一时之忧,可要是真长期驻扎在此也不是个事。
“将军!”副将跪拜在主营帐中。
“说!”察藤齐尔瞪着眼,不悦地问道。
副将颤颤地回道,“禀将军,哈明宣(胜泉)那边没有回应。”
“什么!”
副将看着砸在自己腿边的酒杯,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哈明宣那边没有回应,恐怕凶多吉少了。”
“放了10年,10年啊!到底锦城来一个什么人!”察藤齐尔眯着眼,继而威吓道,“派人去查,要是没有结果,你下次提头来见!滚~”
副将小心地抹汗,边退边连连叩首,“属下遵命”。
第二日就见锦城城门上挂着一个人的尸首,面目狰狞,随风飘摇,伴着入晨的清风,洗涤一切罪恶。
“你,为什么?”杨连英一早就匆匆找到月夜,颤抖着声音问道。
“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人是要会分大爱小爱的,既然您一开始就选择了大爱,那么相对于一个死了的人,这里还有一城活着的人。”月夜轻轻瞥了眼呼吸不顺的杨连英,淡淡地开口。
杨连英愣愣地看着月夜,面色痛苦,挣扎了许久,最后不声不响地走了。
“人是很现实的,不是吗?”月夜往后一靠,自然的贴在皓杰的身上,皓杰轻轻拢住月夜,“那是他没有付出全心。”
“还要在这里吗?”
“自然,那个什么狗屁预言,要是我真的不做点什么,是不是对不起我现在担的名头?”
“那好,你在哪,我在哪。”
锦城外:
风瑟瑟发抖,一身沉重的铠甲拖得人步履维艰,“哈哈,你说什么?!”
副将得瑟了一下,小心地开口道,“回将军,锦城来的人自称是萧月夜,去年现身青楼,后在花魁大赛上一举扬名,在后来却是没了音信,不知为何,当两国交兵之际他却突然出现在锦城,而且是明知有战乱。”
“哈哈”,虽然是笑声,可里面确实充斥着怒气,察藤齐尔一掌拍在案几上,“就一个小倌!忽尔察啊忽尔察,呵呵你是瞑目不了了,哈哈~”
“传令下去,明日准备大举进攻,看我一步压平这小小的锦城!”
锦城:
“老城主怎么样?”月夜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淡淡地问。
“杨连英近日身体不适,请主子代劳,这是锦城兵符。”杰非小心地奉上。
月夜瞟了一眼,继而抬头望向里屋,只是看着那里,却是目光婉转,在回过头时,对杰非嘱咐道,“你收好”,说完抬腿就走,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冲着里屋不大的声音说道,“我不是将军,也不是英雄,我做的,是我想做和我能做的事情,不过,这次老城主放心”。
待月夜走后,杨连英才缓缓从帘帐处走出,盯着月夜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金兵早就做好攻城的准备,在察藤齐尔的带领下,小跑着前进,只是刚快到城门的时候,锦城城门便自行打开,一匹黝黑的骏马,驮着一袭白色锦衫长袍的人出现在门口,就这样一人一马,不急不予地从里面缓缓而来,衬托着寂寥空荡的城门。
察藤齐尔惊愕地看着可以说一点防护在身的东西都没有的人,玉色面具在阳光下冰之闪耀,剔透却梦幻,继而大笑出声,“你就是闹的很厉害的萧月夜吧,呵呵杨连英啊杨连英,没了儿子,你这老匹夫到是使上美人计了啊,哈哈,可是本将军就是不吃这套,美人我向来都是自己去抢的!小小锦城,哼哈哈~”
月夜没有任何表情和多余动作,待马至金兵30米的距离便优雅地停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前方兴致盎然的众人。
仁慈这东西,都是自己性命全然无忧之人,经常为了显示自己的善意,挂于嘴角的旗帜。时不时的拿出来挥舞两下,对别人也能产生武器一般的伤害,只是真的放在不容分说的战场上,便尤为可笑。那收买人心的慈念,隐藏掉往日埋下的祸患的属性,带着圣光,在敌方重生。这种功德碑一般安抚普通民众脆弱心脏的手法,月夜很是不屑。在经历多少次的实际落井下石的待遇,恐怕唯一支撑他手下留情的,仅仅是此时无聊的无以慰藉的心灵。
他时常在想,综日摆着一张普渡众生的脸的菩萨,如有哪一天,不被人善意以待,他将何以自持?那些宣称以德报怨的人们,将祈求庇护的拜倒,称之为报德的诚意,或是僧人掌管的香火与供奉,算到佛祖菩萨的头上。所以,那些出处必然出身是一样的,金窝里才能飞出凤凰的理论,让这些做法变得使人心安理得。
比如,杰非自己认定的事情,时到今日,他都未曾亲自问过我的意愿,只是包容天下的预言里,他自己擅自将我归属到锦城一边,又怎么不愿意相信,我也可以选择轻松的金国?
这看似死马当活马医的做法,说起来,怎么看都有种试金石的试探。
而将兵符的授予,还是令人意想不到的。
别人家是隔山打牛,我这是隔着一个心怀芥蒂之人的获得了信任。
拿着这烫手的信任,月夜有些不悦,他可不想替一个一直处心积虑想要杀了自己的人,稳固天下。这么虐的剧情,就是词条上写着帮助我的人特意安排的吗?那我难道按照乱世出英雄的剧本,来个弑君夺权最后?然后华丽变身赵匡胤,最后被烛影斧声,或者说,被明目张胆的给杀了?这个游戏就算完美结束么?
月夜忽然觉得有点麻烦,原本可以悄悄做的事情,这下还得光明正大起来。